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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东岳三郎
第二天一早,三人前往黎地的三郎庙。或许是因为近来黎地多有不太平之事发生,尺寸之地的一座小庙竟然是人声沸顶,香火鼎盛。小九见到这番热闹景象,擦了擦鼻子,“想不到这岳三郎还有被人这样崇敬的日子!”
苏婉不解,“小九,你为何这么说?”
小九伏在苏婉耳边,压低声音道:“这三郎神千般好万般好,就坏在一处,喜欢女人。”
“这么说黎地女子失踪很可能就和这三郎神有关?”苏婉道。
小九立刻跳开,“我可没那么说,人家毕竟是神灵,这种缺德损修为的事情应该是不会做的......再说,就算和他有关,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只许想不能说!”
见沈泉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小九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难道我说错了吗?这都快进庙门了,你们要装夫妻也该装得像一些,连走路都离那么远,少爷是该扶着少奶奶的。”
“你过去!”小九推了苏婉一下,苏婉的身子撞在沈泉臂上,苏婉手足无措,立刻站开,道:“对不起,表哥......”苏婉的脸就如那枝桠上的茶,一下子便红透了。
沈泉未说什么,挽起苏婉的手,进了那三郎庙的大门,小九牵着池凡,乖巧地跟在他们身后。三人装做寻常的香客,请了香,拜了神,沈泉见小九拜神之时一副严肃虔诚的样子,冷嘲小九:“刚刚还在说他的坏话,此刻却装作是一副善男信女的样子。”
小九暗暗瞪了他一眼,为苏婉捡起地上的签,交到了一旁的解签人手中,那人问苏婉:“夫人要问何事?”
苏婉一时不知如何说,看了一眼小九,小九会意,接口道:“先生就为我们少奶奶解一解,这少爷与小少爷将来的前程如何?”
那解签先生抚着花白的胡子,看了那张签良久,却久久不说话。
小九无心听那先生到底会胡诌出什么的签意来,牵着池凡,自顾自地在庙中闲逛了起来,逛了许久,未见有什么特别之处,刚转头,却见沈泉直直地站在她身后,小九吓了一跳,怒道:“小白,你忽然站在我身后干什么!”
小九连忙捂住口,调整了语气,“少爷,你该去陪少奶奶的。”
沈泉沉沉“嗯”一声,便走了回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九觉得有些莫名,想不明白沈泉为什么这样一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
三人已在三郎庙磨蹭了半个时辰,却迟迟没有发现社么异样,小九失落之际,却见一个粗衣麻布的妇人正飞快走向苏婉,小九立刻抱起池凡冲了上去,她将那妇人拦下,质问她:“你做什么?”
那妇人面黑如碳,眼如黄豆,小九乍看之下,着实被她的面容吓到,愣了半天才回过神。
妇人手里挽着一篮槟榔,低头哈腰地道:“我想让这位夫人尝尝我的槟榔。”
小九见她一副孤苦无依的样子,抓了一把她篮中的槟榔,给了她些钱后,便打发她走了,那妇人留恋般的望了一眼苏婉,埋头离开了。
小九走到苏婉身边,问:“怎么样了?”
苏婉抿嘴一笑,悄悄将小九拉到一旁,轻声道:“那先生说,表哥出身极尊,将来一定是人中之龙。”
小九先是一愣,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我又不是问你这个,亏你还是灵棋派的掌门,怎么连这样的信口胡诌也相信。”
苏婉不好意思地一笑,低头支吾:“我只是......”
小九叹了一口气,“我看今天也查不出什么线索了,我们回去吧。”
苏婉点了点头,她慢慢走到沈泉身侧,与他交谈了一会儿,便一同回到了客栈。当夜,小九与苏婉住进了一间房间。
小九将房间里一半的烛火熄灭,与苏婉窝在同一张床上,她斜倚在床的外侧,笑道:“苏姑娘,今天我就不睡了,保护你的安全。”
苏婉浅浅一笑,“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小九转了一个身,把头枕在自己的臂膀上,假意装睡,苏婉见她这般,亦是侧过身子,渐渐睡去。
小九不知为何,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眼皮也不听使唤,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直到有人把她推醒,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睛,问:“小白,怎么了?”
“婉儿在哪里?”沈泉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小九忽然意识到身旁的苏婉不见了,立刻跳下床,在屋里来回打转,“怎么可能那,我一直睡在她旁边,根本没听见什么动静啊!是不是苏姑娘自己起身了,出去走走也说不定!”
看着沈泉的眉皱得越发得紧,目中的阴霾也是越来越深,小九脸色苍白,咬唇低语:“想来苏姑娘也不会这么不知轻重......”
沈泉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小九,小九不喜欢这样的沉默,就像是狂风暴雨前的平静,她默默向门口退一步,“我这就去找苏姑娘。”
楼下忽然人声大噪,小九与沈泉走出房间,见苏婉正一人坐在大堂正中,身边围了一群的人。
小九与沈泉立刻跑到楼下,两人站到苏婉面前,却见她一动不动,愣愣地盯着地面,仿佛无知无觉。
“苏姑娘!”小九猛烈地摇晃着她的身子,苏婉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依然涣散而呆滞,朝小九无神地一笑。
“又是中邪了!”四周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惹得小九更加烦躁,她怒吼一声,“你们都跟我闭嘴!”小九蹲下身子,对着苏婉的眼睛,问:“你还认得我和沈公子吗?”
苏婉忽然推开小九,疯了一般地在大堂里乱跑,无奈之下,沈泉点了她的穴,将她横空抱起,小九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沈泉推开,冷冷道:“你走开!”
小九只能低头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苏婉的房间,沈泉将苏婉放到床上,为她掩被诊脉,小九静默不语,直到沈泉将苏婉的手轻轻放回被中,小九才走上前去,询问:“怎么样?”
沈泉紧绷着唇,咬牙道:“我没有办法......”
小九想起卢家女死时的惨象,不由地出了冷汗,不住喃喃:“这可如何是好,就连你也没有办法......”
沈泉冷哼一声,“你不是说若是婉儿出了什么事,你会负责吗?”
小九一愣,齿印在她柔软的唇上留下深深血红,她不说话,走到苏婉身边,静静看着她。苏婉仿佛已是没有了心智,睡得就如同孩童一般,安稳而又纯净,她的额发有些凌乱,小九伸手去理了理,却发现了异样,苏婉的额发似乎被人减去了一束。
想起先前人们对几位失踪死亡女子的描述,痴傻呆滞,七日后必死,死时无伤,身如软绵,小九忽然恍然大悟,急着对小白道:“小白,我......”
“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半句!”沈泉心中的怒火似已烧去了他一贯的冷静,只一句,便让小九完全呆愣在原地,看着沈泉眼中的阴冷,小九咬牙问:“你这是在怪我吗?”
“我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沈泉将目光移开,抛下这一句。
小九只觉得自己十分不争气,泪水居然开始在眼眶里不住地打转,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仿佛失去理智一般,向沈泉吼道:“好,是我错了,但你知道我错在哪里了吗?怪只怪我天生长得不好看,不能替苏姑娘冒这份险,也怪我错信了你,以为你真的想要救黎地的无辜女子!”
小九说完,奔了出去,刚下楼便被客栈的老板拉着,只听他道:“姑娘,你们行行好,快点搬出去吧,那位姑娘中了邪,要是死在我们客栈里面,我们还怎么做生意啊!”
小九甩袖不理他,老板却是苦苦纠缠,“姑娘,这样吧,你们的房钱我不要了,请你们快点搬出去吧!”
小九大怒,拎住老板的衣服大声道:“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把你们店里的人全杀了,房子也烧光,看你还做不做得成生意!”
老板当即瘫软在地上,小九转身便走。大街上,小九一边摸着泪,一边怒骂在一旁指指点点的路人,忽然觉得身后有异,一转头,却见池凡正跌跌冲冲地跟在她后面,小家伙一溜烟地撞进小九怀里,哭得十分厉害。
小九见池凡还是一件睡觉时的淡薄小衣,便知他刚刚睡醒,因为看见小九负气而出,便一直悄悄跟在小九身后。小九抱起池凡,心疼地捂着他裸露在外的冰凉手脚,她在客栈外盘桓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把池凡留下,她把池凡放下,哄着他道:“你先去找你爹,娘去一趟三郎庙就回来。”
也不知池凡听懂了没,小九眼看着池凡一步一跳地跑上了楼,小九自语:“他应该不至于那么没心没肺,连小凡也不要了。”
小九怒气冲冲地进了三郎庙,把里边的香客统统赶了出去,抓住那个解签先生,“你在这里的日子最久,你说,那个卖槟榔的女人在哪里?!”
解签先生被小九莫名其妙的怒火吓到,结结巴巴地道:“我不认识那女人,她也不是每天都来......”
“那我问你,她第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小九继续追问。
“大概在......一年前!”解签先生说完便跑了,慌乱间,竟连摊子上的东西都不要了。
小九冷哼一声,“果然是这样,你白天不肯露面,我料定你晚上一定不会不出来!”
小九一直在三郎庙等到了夜晚,她见时辰已是差不多,便出了三郎庙,朝更高处走去。三郎庙建在一座山丘之上,小九一路攀爬,上到山顶,果然见昨日那个卖槟榔的妇人正赤身仰卧于山顶,对星月施符通咒。
小九怒斥:“好个歹毒妇人,居然用惨无人道的禁魇术去残害别人的妻女!”
那妇人“噌”地一声蹿了起来,一双如鹰般敏锐阴狠的眼睛盯着小九,“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禁魇术并非是一朝一夕置人于死地,施咒之人需赤身卧在高处,对星月默念禁魇咒,七日后才能致人于此地,黎地就只有这一处高地,你又怎么不会选在这里呐?”小九咬牙道。
“好聪颖的小姑娘,居然连禁魇术也知道!”妇人冷笑三声。
小九道:“禁魇术虽然失传已久,但好在我年幼时读的书又杂又偏,却也是略知一二。禁魇术需取人的须发或吐余的槟榔,纳于竹筒之内,我发现苏姑娘的额发被人剪去,又想起先前那些人的死法,便已猜到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惜,你多此一举,何必要在三郎庙卖槟榔,让我猜到是你!”
“我若不卖槟榔,总是去三郎庙岂不让人生疑,又怎么能找到那些美貌的女子?”妇人的笑越发让人发渗。
小九质问她:“你为何要害那些无辜的女子?”
“恐怕你没命知道了!”从小九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沧冷的声音,小九一惊,便觉背后凉风袭袭。
小九连忙躲闪,一把长刀就这样从她身侧擦过,小九踉跄地落地,警觉地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那男子再次攻来,小九只能尽力躲闪,这男子的刀法着实凌厉,出刀之余,不带丝毫的犹豫,招招想要小九的性命。
小九本可以凭自己的轻功脱逃,却始终咬牙挺着,她的脑海里不断涌现沈泉的怒容,耳畔也是他的冷言冷语,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救回危在旦夕的苏婉。
“你闪开!”人声飘来,还未等小九反应过来,已被沈泉拉到了身侧,他的目光中有着怒气,亦有着担忧,小九的心口忽然觉得暖暖的。
沈泉十分轻松地就化解了那男子的攻势,小九心中也是一喜,却是纳闷沈泉是如何找到这里,猜测间,沈泉已经控制下了那一男一女。
见沈泉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小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接过了沈泉手中的剑,“小白,还是我来问他们吧!”沈泉的脸色微红,退到了小九的身后。
小九用剑拍了怕男子的胸口,“你脱件衣服下来,给她披上。”
男子被剑指着,只能依服,他将外衣脱给了全身裸露的妇人。小九眼神一厉,“说,为什么要害那些无辜的女子?”
那妇人轻蔑地看了小九一眼,咬牙不说。小九怒道:“不说,我就把你们的肉一块一块剁下来,丢到山上喂狗!”
那男子一听,却是跪地求饶,他指着身旁的妇人道:“姑奶奶明鉴,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情,都是这心肠歹毒的恶婆娘在害人,与我无关啊!”
妇人浑身一颤,悲愤道:“相公,你......”
小九道:“那么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与你无关,我便放了你。”
那男人却是支支吾吾,半天凑不出一句话,妇人仰天大笑,“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做的?如果不是你喜欢女人,我又怎么会如此杀人害人,真是可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九不耐烦地问。
“我们两个本是指腹为婚,我们虽然在父母之命下勉强成了亲,可我夫君却一直嫌弃我长得丑,我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却是爱他爱得紧,经不得他三番五次的哀求,我便同意了他干起了这样的勾当。我每日在三郎庙中寻找那些貌美的少妇,只要白天一看中,晚上便用迷香将那女子掳去,那女子若是从了我丈夫,我便放了她,若是不从,我便对她下禁魇咒,让她们不会将我们的事情泄露出去。”
“什么!”小九惊得说不出话来,沈泉冷言:“真该杀!”
“你们难道不怕坏事做多了,迟早有人知道吗?”小九皱眉问。
妇人冷笑,“这本来是多么完美的一个局啊,若不是你们出现,又怎么会有人知道?那些被我掳来的女子,若是从了我丈夫,她们又哪有说出去的道理,还不是巴不得没有人知道,也免得落得一个不堪的名声,就算是那些死活不从的,人都傻了,还能说出去些什么?”
“你们害的人越多,就有越多女子上三郎庙求平安,这真是......”小九没有说下去,又问:“你们为什么只找那些成了亲的女子?”
那妇人轻蔑地看了看小九,“我看姑娘一定没成过亲,不知道只有那些成过亲的女子才最解风情!”
小九气得跺脚,剑在他们的脖子前晃来晃去,“你再说,我把你杀了!我警告你,快把藏有苏姑娘额发的竹筒给我交出来,或许我可以绕你一命!”
男人亦是恳求妇人把东西交出来,妇人又是一种大笑,“夫君,要死咱们一起死!”说完,她便死抱住男人,一同跳下山崖。
小九急了,脚不住地往下试探山崖的坡度,似要一同跳下去,沈泉扯住她的衣服,指着地上的竹筒道:“那女人没穿衣服,竹筒自然就在她身边的地上。”
小九急忙拿起竹筒,燃起一把火,把其中的额发烧了,她兴奋地道:“这样苏姑娘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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