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

作者:风*******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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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中父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许婉贞都是个孝女。莫说临琼县百姓这么认为,就是放到整个大宋,这一声孝女,许婉贞也当得。
      逢年过节给自家夫人上香时,许山松总是站在牌位前默默祷念,夫人,你留下的女儿越来越似你了,无论形貌还是才气。你若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许夫人葛氏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许山松本是贫农家的娃子。俩人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其实是谁也不知道谁的。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着彼此那种奇怪的生活方式。然而造化弄人缘分天定,天上的月老实在是个闭着眼乱干活的糊涂神仙。就在许山松十二岁那年,本家的一个个叔叔中了举,爹娘带着他和弟妹连忙过去拜贺,谁料想,那个未曾谋面的叔叔是个嫌贫爱富的,收了礼钱,却单将他们这帮子穷亲戚安排在灶房将就了一顿隔夜的冷饭。庄家人靠天吃饭,以物易物,攒点钱实在是不容易的事。当年许老太爷为了礼钱多一文还是少一文还差点和老伴动起手来。谁料想,就是再多他个十文二十文,正主还是嫌弃。
      通身的布衣短袄和黄土地大太阳晒出的土气,是永也无法抹去的卑贱,这唯独属于农民,无论他们多么勤劳诚恳。
      许山松当年正是少年意气,当即摔了筷子走人。
      回家后便立志发奋,要从读书的路子上找回面子和底气。
      二十五岁上拜访当时的大儒,葛天浩。席上被葛家小姐一眼相中。想来,葛小姐也是个奇女子。竟不顾众人反对夜奔许山松。遂成一段佳话。
      富家小姐穷书生,千古的段子时时演。
      本是流芳的佳话,可惜许山松是个大器晚成的主,无奈何葛小姐又是个天生福薄的命。生下一个女儿,不等自家相公高中便撒手归去了。
      所以说,故事往往经不住追,追到底了,才发现,和预想的大相径庭。自古皆道才子佳人,却不知红颜薄命、造化弄人,又是一说。
      许小姐自幼和父亲相依为命,困厄中走来,本来是从不敢违逆父命的。谁料想,在婚姻之事上,颇有其母遗风。
      这让许山松很伤神。
      许知县本想本着严父架子向女儿晓以大义。但是一向和顺的女儿居然梗着脖子,始终不吭声。
      急得个许山松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你!”
      你了半响终是一声长叹。
      “父亲。”
      许小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父亲,只这一事,万望父亲成全。女儿不想有什么荣华富贵亦不想封什么一品荣耀。只是希望觅得一个自己中意,就像父亲和母亲一般,举案齐眉,一生无憾了。”
      “你!”许山松猛转身,看到一脸泪水的女儿,又疼又气。终是软下了语气,“你太胡闹了。”
      坐到椅子上,喝口茶,叹口气,
      “宋朝建国百年,政治清明,后宫之内从未有过骚乱。更加之当今太后是少有的深明大义,为父相信凭借你的姿容和才气,入宫并不是甚么难事。后宫之中也不必博封号宠爱,但愿太后肯看在你外祖父和舅舅的面子上,时常提携着你看顾着你,也就够了。”
      “可是父亲---女儿今年十六了,那个小皇帝----”
      “你懂甚么!”许山松此人农户出身,自小田间耕种,体格也比一般读书人来的健壮,为官多年还时时侍弄一院花草。因此,一嗓子吼出,竟硬生生的把躲在门外的偷听的叶锦并葛修骇了一跳。连在院中沉思的叶重机,也微微皱了眉头。
      叶重机飘到叶锦身后,拍拍他的头,示意莫要再听了。
      锦儿好奇的再望一眼,也只好和叶重机去院中小坐。
      樟树荫里,叶锦问,
      “师父?许小姐要当娘娘么?”
      叶重机微微一笑,“这要看个人造化了。现在也说不得。”
      “那宫里好玩么?”
      宫里?叶重机微微挑了下眉。
      “又好玩又漂亮。”
      “那有什么去处?”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这点烦人,凡是个事情就喜欢问个不停。叶重机也不恼,将叶锦揽入怀里,微微一想,说,“那可多了。最漂亮的地方便是太液池。”
      “那池子在启泰宫的前面,碧波万顷,绿荷连天。里面还放养了好些锦鲤。一到夏季,就开满了白的红的荷花。整个宫里都闻得到。到夜里,宫里的人们就爱划一叶小舟,在里面饮酒,对诗。就像江湖一般。”
      “叶真人去过皇宫?”葛修的声音插了进来。
      叶家师徒皆是一惊,叶重机抬头看着这个走近身边的张扬的年轻人,淡淡的回一句,“不曾。”
      “那叶真人对后宫知道的可真是详细。”
      叶重机又一笑,从从容容,“哄小孩的。具体如何,我一个出家人如何得见。”
      “这一哄,竟完全中的。可见,也并非全是妄语罢。”
      叶重机眯眼打量。
      这年轻人怎如此咄咄逼人。
      叶重机心下不爽,刚要回。叶守自丹房跑了出来,步态之间甚为狼狈,
      “师父,丹房里都是些甚么东西。我不小心触了个铜碗竟然燃了起来。”
      一院子的人都看向叶守,叶锦听到一声抽气,似有似无。好似从那个花哨的哥哥嘴里传出。
      扭头去看,只见葛修直直的望着自家师兄,双眼之中那种叶重机似的饥渴越发浓烈,“这---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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