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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欲说还休
“今天是2023年5月18日。”
“在B市参加原创网作者年会，地点：世贸大楼27层的大会议室。”
苏晓刚打完这两行字，叫的红酒就来了。她侧了一眼侍者盘子里倒扣着的两个高脚玻璃杯，略一颔首，示意开瓶。桌上除了她心爱的银色苹果小本，还有一个同色的摩托罗拉V98，一杯摇曳的红酒摆在其间，银红相映，更添素雅。
这家异域咖啡厅在银桥东的世贸大厦楼顶，人气极好。
笔会的活动定在下午一点，苏晓看了看手机：10点45分。很好，时间足够她写完今天的新章。把才写了两行字的邮件发出去，她习惯性地插上耳机，拉过笔记本正要开始，就看到咖啡厅那头踉跄着走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
苏晓无意中瞥过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眼睛一亮。
几日前，因为实在描写不出大将韩裕少年时那种抑郁不得志、偏又不欲与人知的强颜欢笑，她几次提笔，几次删节。直到存稿告罄，她笔下的韩小将在与老帅元钦对话的时候，依然保留着“面露抽搐”、“疑似癫痫”的神态。想她苏晓出过两三本书，两年多的写作经验也算不薄，居然会反复数次卡在一个韩裕的身上。
文采如她，也觉得自己笔力欠奉。
再看眼前这人，墨眉如飞，正微微地蹙着，点漆般的眸也蒙上了一层黯淡的雾。他木着一张脸，身后似有尸气千条，连带着眉眼也始终罩着一层晦暗的颜色，似有些迷蒙，反而恰到好处地保护了内里最真实的情感——好一副欲说还休的别扭模样。
仔细打量着他，苏晓托起了腮：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小韩裕么！
困扰她多时的瓶颈一朝得解，她顿觉才思泉涌。闷了头，噼里啪啦敲起键盘来。今年的原创作者年会广散邀请，苏晓周围自然也有不少原创同行。时近晌午，只闻安静的角落里键盘声此起彼伏。偶一抬眼，与同行的小姐妹相视一笑。
时间渐指向中午，侍者送来了苏晓指定十一点半送上的菲力牛排。
文档里，光标在不紧不慢地跳动着。故事中的小将韩裕正为他此生参与的第一场战斗努力练兵，校场上的他漠然地站在狂风中，剪影苍然，很是孤单。
“哐！”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桌子上。
苏晓慌忙抱走了笔记本，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打完的东西灰飞烟灭，点了保存了以后，才发现对面沙发里倒着的，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个欲说还休，愣住了。
“呵呵呵，”那个欲说还休摸索着爬了起来，看到桌上一杯红酒，端了就喝。他边喝还边喃喃自语，“怪了，异域的菲力什么时候上得这么快了？”敢情这位仁兄非但走错了桌子，而且还跟她点了一样的组合：红酒配菲力牛排。
苏晓笑笑：路痴的错误，韩裕可不会犯。
等她将手机也一并收了，对面那位吃得满嘴酱汁的欲说还休才抬起头。带着醉酒的微醺，他皱了眉看看左右，手里的刀戏剧性地脱了手，当啷掉在了地上：“那个，美女，不请自来我可是会犯罪的。”他打了个酒嗝，连带着将苏晓方才垫着手机的纸巾也给抽了，擦擦嘴。
苏晓又好气又好笑：“先生，是你坐了我的桌子，现在又吃了我点的牛排。”
“哈！我？”欲说还休哈哈一笑，又是一个酒嗝，“喂，我看你是个写小说的吧？早听曲少说，当街一板砖，敲晕三个人，必有两个是写小说的！哈哈——”
醉酒的男人不可惹，苏晓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起身道：“那先生请自便，告辞。”
“喂，美女，”欲吐还休慌忙一把拉住她，说话声音还尤其大，“刚才是不是就是你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子看？嗝，嘿嘿嘿...实话告诉你吧，一般人想看我一眼可都是要掏钱的！别以为你是美女就可以大庭广众之下..嗝..平白揩老子油水！”他不知哪里来的理直气壮，苏晓已经听到周围传出不少低低的笑声。
他浑然不觉，昏昏糊糊一伸手：“掏钱！”
苏晓有些头痛：还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好吧，看在这人到底解决了她一个瓶颈的份上，苏晓一招手喊来侍者，掏卡结账。
“一共七十六元整，这是您的卡，请收好。”苏晓点点头，看也不看这酒鬼一眼，掉头就走。
路过邻座，苏晓注意到一份菲力牛排正跟七八个空酒瓶子放在一起，酒瓶的造型像是一杆杆挺立的翠竹——它是异域咖啡厅里名字最美的烈酒，竹涛听松。
他跟我点的原来是不一样的东西啊！
多少的，她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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