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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Allen一下飞机就立刻赶往张家的别墅，路上堵车，把他急得满头是汗。这次他下定了决心，无论乐凡怎样骂他、为难他也要劝她把孩子留住。如果真的离婚了，至少乐凡是孩子的母亲，他还是孩子的父亲。
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到达了张家，Allen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顾佣人的阻拦他直接推门闯了进去，“宝宝，你在吗？我来接你回家。”
“吵什么吵啊，这是张家，不是你的郑宇。”张亚男从楼上走了下来，带着满脸的挑衅看向Allen。
郑宇股东大会时Allen对她还有一丝好感和歉疚，而此刻则是满心的厌恶。“张经理，此刻你不在公司巡视却呆在家里，似乎不妥吧。还有你私自拐带我的老婆、孩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张亚男一米七的个子，今天竟然穿了一双十寸的高跟鞋，站在Allen身边几乎可以和他平视。“总裁，我今天有请假的。私自拐带你的老婆孩子，这个罪名我背不起啊。乐凡是我朋友，刚刚离婚，在她最失意的时候我帮帮她这很正常啊。你的夫人，我并不认识，什么时候又娶的？”
张亚男是个既骄傲又是个记仇的女人，以前在Allen面前受的委屈，吃的苦让她免不了想要捉弄一下他。
“张亚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告诉你，我和乐凡没有离婚，就算是离了，她也是我老婆，永远都是，让开。”Allen绕开张亚男直奔楼上而去。
“喂，我等你被甩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看你如此落魄我的心情真是大好啊。”张亚男的声音在Allen背后想起，笑得很是嚣张。
Allen可没空理她，走到楼上挨间房找乐凡。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刚推开最里面的一间房门，还没等看清里面的情况呢，随着一声怒喝，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是乐凡，Allen笑了，这个声音告诉他，要找的人就在里面。“老婆，你开开门，别生气了。那天是我不对，给你道歉，原谅我吧。”他站在门口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推好话，可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开门的意思。
“宝宝，你别这样，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有话你让我进去说好不好。”Allen真的不想在门口继续丢人了，楼下还站在一个竖着耳朵听他笑话的坏女人呢。
“砰”的一声响，门被用力打开，“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你还好意思说，有你这样的爸爸吗？”乐凡气鼓鼓的指着Allen，脸因为激动有些泛红。
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乐凡了，她人瘦了，看上去很憔悴，小腹微凸，已经能看出身怀有孕了。Allen的心一阵疼，走过去，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脸，还没碰到，就被乐凡躲闪开了。
“你怎么瘦成这样，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不用你来假慈悲，我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Allen，我算是想明白了，和你在一起我根本无幸福可言。还有这个孩子，有他的那天你在和我吵架闹分手，知道我怀他那天你依然是和我吵架闹分手，所以他就不该出生。”提到孩子乐凡满心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了，嘤嘤的哭出声来。
Allen真的是满心的自责，心疼的不得了，“对不起，老婆。可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你别放在心上。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但你不要说这个孩子不该出生好不好。”
乐凡推开他，擦了擦眼泪，有些累了坐在床上，“Allen，求你别再打扰我了，让我静静好吗。我知道你爱我，可我真的累了。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丈夫，怎样做一个父亲。这个孩子我不会打掉，但他只属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有钱，有地位，从来不缺女人，所以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想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乐凡的话就像一根根针一样刺进Allen的心，“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怎么能说孩子和我没关系呢，他是我的骨血啊。宝宝，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不什么好人，可是自从一年前出车祸以来，除了你我没有碰过任何其他女人。”
“Allen，”乐凡冷冷的看着他，“如果你觉得一定要和这孩子扯上点什么关系的话，那我只好把他打掉。至于你过去是否和别的女人有过什么牵扯，将来会不会再有什么我不关心。如果你念着过去的情分，就尽快去办理离婚手续。”
“不，”Allen真的是害怕了，乐凡的眼神透着绝望，让他心里发凉，“别打掉他，那是个生命，也是你的孩子，别那么残忍。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认他，我就不认。”
“那最好，你也尝尝……呕，呕……”乐凡突然觉得反胃，捂着嘴冲向卫生间。
Allen赶紧跟过去，“宝宝，你怎么样？”
“呕，呕……，走开，”乐凡一手扶着墙，一手推开他，“司先生，以后请叫我的名字，还有，我不想再见到你。”
“老婆，你别这样，我，”Allen还没说完话，就被冲进来的张亚男给拽了出来。
“喂，孩子你还想不想要？”张亚男一改刚才鄙视的嘴脸，满脸的紧张。
Allen一肚子的火，“张亚男，我够乱了，你别来搅和了行不行？”
“你说什么浑话呢？”张亚男对Allen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一边说话，然后让佣人进卫生间去看乐凡。
两人来到别墅外面的庭院，张亚男看上去挺为难的，“跟你说个事，有点心理准备。”
Allen预感到这件事和乐凡有关，似乎还不是什么好事。“快说。”
“那个，乐凡身体不好，这两天见红了。”张亚男抬着头，望着透过树冠射进来的斑驳的光
“什么意思？见什么红？”Allen更加紧张了。
“哎，就是出血了，有流产迹象，所以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依着她吧。医生说，她的身体本来就不是那种易受孕的，如果这次保不住这个孩子，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什么！”这个消息仿佛如晴天的霹雳一般，震得Allen头发晕，眼发花。
“Allen，如果真的是那样，你和她估计就彻底完了。我讨厌你，并不希望你得到幸福，但我希望乐凡幸福，她是个好人。你回去吧，她最近情况不稳定，吐得很厉害，又固执的不肯住院，所以目前只能让她静养。”张亚男的眼睛有些湿润，她不忍心看尽那么残忍的事情发生。
“我明白了，麻烦你好好照顾她。”Allen觉得很无力，老天应该惩罚的人是他，不是乐凡。“对了，我女儿呢？”
“安宁和邵峰来过了，安琪被他们带走了。”
“哼，他们有什么权利带走，安琪是我的女儿，有法律的认可。”Allen看似无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张亚男并没有太在意。
Allen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往前走，他知道乐凡一定在窗口流着泪看着他，太了解那个倔强又敏感的小丫头了。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不，一切都只是开始，他还没有给她幸福，怎么可以结束。
天色已晚，他的车子路经省府大院时，忍不住停了下来。其实他现在很想有人给他出出主意，哪怕只有几句安慰的话。如果孩子真的没了，乐凡一定会和他离婚，怎么办啊，Allen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叩叩”有人敲着车窗，“到家了，怎么不进来？”司玉成站在车旁看着趴在方向盘上的儿子，一脸的担忧。
“哦，”Allen抬起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已经很晚了，我回去了。”说完就发动起车子。
司玉成拍了拍车窗，用很低沉的声音说：“下来吧，我们父子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我经历过你现在的状况，一起聊聊吧。”
看着父亲一脸的担忧，Allen也有些动容，很机械的下了车。
路上警卫是如何敬礼，向他们打的招呼，他都不记得了，清醒时人已经坐在饭桌上了。
文雅丽不停地给他夹着菜，“吃吧，孩子。”
这是司玉成的家，Allen从来没有来过，感到很陌生。
饭桌上除了碗筷碰触的声音，在没有别的声响，大家似乎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雅丽，去拿瓶酒，我们爷俩喝一杯。”
“呃，”文雅丽迟疑了一下，司玉成的心脏不好，按理是不应该喝酒的，可是考虑到Allen她还是去了。拿来酒她就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了，给他们父子创造条件单独聊聊。
“Allen，”司玉成端起酒杯，“你如今也做爸爸，要加油，幸福其实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可是要想抓住它却很难，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Allen看了他一眼，一仰头干掉一杯酒，叹口气。“我会的，至少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不认我。”
司玉成面色有些难堪，连声说：“好，那就好。”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你幸福吗？”Allen问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
“孩子，你的性格太像我了，过去我们都端着一文钱不值的面子，才会使关系变得如此僵。作为一个父亲我很失败，但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不是指望你能原谅我，只是希望你能从中吸取一些教训。”司玉成一口气又干了一杯白酒。
“我和你雅丽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那时候的我和你一样遭遇着家庭的不幸。她对我很好，总是偷偷的从家里带吃的给我，把省下的钱留给我。我以为我会和她永远在一起，谁成想她父母反对，原因很简单，你爷爷奶奶是离异的，名声不好。可笑吗，在那个年代这就是一个能压死人的理由。我很生气，我的自尊不允许别人那样瞧不起我。当我得知她们家给她找了一个在粮食局上班，家庭出身良好的男人时，一时冲动就和她分手了，从此断了联系。后来，我遇到了你妈妈，说实话，我爱过她，也许没有她爱我那么深。但最初我们的结合真是以好好过日子为前提的，我们也算幸福。即使到后来，当我在家里看见给你做家教的雅丽时，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和你妈妈离婚。可是当你妈妈得知我和她是初恋，并且雅丽为了我逃婚，至今还是一个人时，便拼命的闹。是我没有处理好，我没有发现那时候她的精神已经出问题了，如果我早发现就不会一味的刺激她，她也不会——”
司玉成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Allen一直以为自己对父母的事情早已麻木，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但此刻现在心里也觉得很无奈，这就是造化弄人吗?
“孩子，是我没有处理好问题，如果当初我没有顾及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就不会有后来的悲剧。我这一生亏欠了两个女人的情，我让雅丽为我苦等十年，最后背上一个第三者的骂名。我让你母亲为我在异乡受尽了苦，最后含恨而死。孩子，别重蹈我的覆辙，乐乐，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一定要把握好，不要轻言放弃。”司玉成拍着Allen的手，老泪纵横。
Allen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一直以来他心中的司玉成都是那样的霸道、不可一世，是个领导大局的强人。
“Allen，我和你妈妈其实都是爱你的，不管你信不信。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恨她。生你时她难产，宁可不要命也要保住你啊。后来，她是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了，才会带着你去寻短见。你知道吗，她之所以要让你跟着她一块死，也是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我对不起她，我让她用命换来的儿子，恨了她二十多年啊。”司玉成痛苦的扶着额头，多年来压在心底的话今天终于说出口了。
Allen木木的看着父亲，心里五味陈杂，难道他的恨都是错的，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这么失败，做的事情都是错的。太多的感受涌上心头，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你自己慢慢喝吧。”
司玉成站起身，擦擦眼泪，“哎，越老越不重用了。走吧，去你的房间看看，准备了很多年了，你还没住过呢。”
房间里的东西都是照Allen现在的卧房布置的，唯一的不同是墙上挂满了他不同时期的照片。Allen感觉自己一下子崩溃了，坐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然看见乐凡领着一个长得很像她的小男孩冲他走来。
“宝宝，你回来了。”Allen高兴的站起来，张开双臂迎上去。
乐凡笑盈盈的蹲下身，慈爱的对小男孩说：“孩子，叫爸爸。”
“爸爸，”小男孩甜甜的叫了一声跑过来，然而却没有扑到他的怀里，身后有个人快乐的接住孩子，自豪的叫了一声“乖”。
Allen痛苦的转过身，感觉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好像是邵峰，不对，又好像是秦凯文。
正当他迷惑时，乐凡已经越过他走到那一大一小身边，三个人很是亲密，俨然是幸福的一家人。没有人发现他，而他就站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亲热。那是他的儿子，他的老婆，却唤别人叫爸爸、老公。
“啊，”Allen尖叫着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竟然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睡着了。抹抹脸上流出的冷汗，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不行，我绝对不能放弃。”
夜还很长，可Allen却再也睡不着了，他不断地反思自己这二十几年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自己是残忍的，无论对乐凡还是对司玉成。脑袋像被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顿时痛得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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