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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落 少年听雨歌楼上
翌日
空气缓缓流动着微暖,花婉莹一大早就被伤口的痒麻给折腾醒了,睡不着,就只好起身去客栈的后院透透气。
昨夜,伤口引起了她高烧,整个人都昏迷不醒了。
大半夜的大夫大多都就寝了,根本找不到人。把他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低声下气的让店小二去找大夫,因为他很担忧她独自一人在客栈里昏迷不醒。
闹了大半夜,她到好了很多,安安稳稳的睡了下半夜,倒是他,累坏了,斜倚在床栏上睡着了。
想着策大概要睡到晌午才会醒,她不厚道的暂时去外面溜达,也无妨。
放心的在客栈后院的山核桃树的树荫下发呆。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几只麻雀停在了她周围,一蹦一跳,偶尔歪着小脑袋看着花婉莹。
她压抑着心中的雀跃,小心翼翼的靠近鸟儿。
很多年了,再也没有动物愿意像从前那样毫无间隙的靠近她,今天,是第一次有小动物主动接近自己。
大约是自己的戾气没有从前那样尖锐了罢。
望着小麻雀呆愣了很久,才自言自语道:“其实我很舍不得离开他的身边,可是如果不离开,会给他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堂主需要我这把剑,我必须离开。”
小麻雀似乎在认真聆听她的话语,侧着小脑袋看着花婉莹,粉红色的小爪子在地上跳来跳去,甚是欢快。她也跟着轻快些许。
倏然,小麻雀舒展翅膀,飞往了客栈的屋顶,不再理会花婉莹。她的目光随着小麻雀的身影,望向客栈屋顶,却不由得愣住。
一道慵懒而矫健的身影倚着窗。
微微泛金的碎阳,撒落了一地的江南水影,他那随春风而起的衣袖是苏杭梅雨里那怅然朦朦,他在看什么?也许是那永远回不去的故乡,那浓浓的惆怅卷起了心底深处的伤怀。
似乎身体有什么地方,清幽而遥远的箫声在那里静静吹响,像是故地的叔叔伯伯们极爱的曲子,一生只为一人吹奏的曲子。
此刻,在她面前的,是在十里荷塘畔散发着淡淡墨香、眉眼之间都带着温软柔情的江南男子。不是那个威震四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将,也不是当朝宰相爱之又恨之的乘龙快婿,更不是意气风发的夏侯将军。
他或许在思念着,远在边关的弟兄们。
或许是,边关的夫人。
可以吗?这个人她可以拥有吗?
不可以吗?他们之间终究还是差了她说不出来的东西,短暂交集后或许就会很快分开。
恩,没有人可以替代。
真的,没有人可以替代他的忠君爱国之心,他心中安定的万里河山。
都决定了要帮他,为何事到临头却退缩呢?
可能是不甘愿,不甘愿那个最大的位置是让给了江山社稷。
既然是他所愿,就算她厌恶也要做到。
忽而一阵强风,吹着细碎的碎阳追逐着随风起舞的柳絮,恍如一场游园惊梦,让她有些恍惚起来。
“策。”她唤着他。
他听到,回以温柔的笑容。
噗通噗通的,有些控制不了了。低头掩去脸上的红晕。
“婉莹,我要回边关了。”他终究是无法丢下定国安邦的大业。
有时,他宁可是寻常百姓家的孩童,无忧无虑的从生到死。
只是,他违背不了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命运,因为心甘情愿这四字。
“是吗?”很失望,不过不愿意表达出来,只是诺诺的回应。
忽然,被她随意丢在山核桃树下的碎痕突然发出嗡嗡嗡的剑鸣。
她叹气,有时候挺讨厌碎痕,可是有时候,真的很有用。
眼中的温暖在眼波流转之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机的杀意。
“小女向来不喜欢捉迷藏游戏。”她压低声音背对着山核桃树说道。
细碎的响声在身后响起,几个江湖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包围住了她。
见状,她只是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楼上的他不要插手,这是她自己的事,也是堂主交待的事!唯一没预料的便是对方自己寻上门来,挺有能耐的。
最重要的是——她乃灵枢门青龙堂的修罗女。
此事,不假他人之手!
轻嗤一声,冷然道:“各位兄台都是江湖义士,污了客栈的地儿,让客人不敢上门。可不是什么侠义之风。”
“你到爽快!。城外五里亭见!”
“好啊。”她欣然答应。
临别前,她不敢去看他,只一眼,她便会心慈手软,无法在这个杀戮世界生存。
脚微用力,施展轻功,飘飘然离开客栈。见状,那群人也蜂拥般的追上去,不一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刚才不过是一场梦境,梦过无痕••••••
午夜,花婉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回到客栈时,他已经走了。什么话也没对她说,就走了。倒是店小二战战兢兢的拿了一封他的书信交付给她,便逃也似的飞速躲起来。
她有那么可怕吗?明明那天入住的时候,还偷偷看了她好几眼。结果还是逃走了。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才发现,为何店小二如此害怕。头发上的血迹忘记洗干净了。
她不在让这个思绪继续前行,低头拆开信封。
展开信纸,寥寥几行字。
还真是他的作风,简单明快。
虽非王,但为王之事。
虽非汝,但知汝之痛。
望月当归。
看着信纸上的一撇一画,苍劲饱满的字体,都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望月当归吗?这可由不得她了。
根据最近灵枢门的密探来报,再加上种种迹象。她可以肯定,朝廷里的那位怕也是按捺不住了,不如先让她剪去那位的左膀右臂?不然,那位以边关百姓为重、天下安定为先的将军大人,会让朝堂的无能与昏庸再次让他心中最重要的天下——家破人亡、国破城毁。
不过,灵枢门也受朝廷压力了。
最近,信鸽来得频繁的让她想抓几只去烤鸽子解馋,但也说明一事——灵枢门的伙食不错,这些鸽子都是膘肥身健的主儿,烤起来肯定很香。待会去抓一两只吧,应该不会被发现。
堂主嘴上不说,但以她对堂主的了解,他也开始有点着急了,自己眼见要坏了堂主谋划多年的事。
且,一向无往不利的自己拖了几个月没把任务做好,别说夏侯军了,连夏侯策也毫发无损。反倒是她把自己给弄得去了半条命。大概会换人吧?
她转念一想,这个可能性不大,堂主很懒。
就让她利用这个空隙,瞒着堂主,去做她要为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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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京都哪知外面的民不聊生,依旧歌舞升平,安逸享乐的模样。
马车在一家面摊旁停下,她走下车,来到小贩面前,说:“老板,一碗牛肉面。”
“好咧!姑娘,您请坐,稍等一下,马上就好。”小贩热情地招呼着,麻利地掀开锅,丢下一把面条,不一会儿细长滑溜的面条便煮好,小贩熟稔的抄起竹捞,把面条放入碗里,临上牛肉汤,撒上葱花,殷勤地递给她,“刚出锅的,热着呢,姑娘您吃时可要担心着点。”
她把钱递给小贩,好奇的问:“最近,京里可有什么热闹事?”
小贩笑弯了眼,“有的有的,当朝宰相之女不满夏侯将军有纳妾之意,与将军争执几句后,就愤然回京。闹了好大的笑话呢,这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那水小姐,哦,是夏侯夫人,一个女人家何必计较呢。横竖她也是明媒正娶的大夫人,就算那女子进了夏侯家门,也还得听她的,不是吗?”
她捂嘴笑:“可我听说,那女子并没有待在将军身边啊。”
小贩眯起眼睛,凑近她,神秘兮兮的说道:“嘘,别聊那个女子。那可是不能惹的主儿啊!灵枢门的修罗女!那是啥人物,长了一张祸国殃民妖魅惑人的绝美脸蛋就算了,还身怀一身的绝顶功夫。只要她愿意,随便动动小指,就能唤来腥风血雨,掀起江湖纷争。”真搞不懂那位温和的将军大人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竟然喜欢上了哪样一个女霸天,也不怕哪天在睡梦中被结果了性命。
马车上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俊朗清逸的面孔,他抿着嘴似乎在忍什么,结果让自己的脸变得很扭曲,“蝶舞,吃完便上车。”
话音未落,桌上的一碗牛肉面全部进了她的嘴里,在小贩瞠目结舌的表情里,她依旧笑吟吟的用手帕抹抹嘴,起身走向马车,临末,回头说:“对了,我已经不是姑娘。小女上月将将新嫁予南大人。”
小贩的嘴巴张了又合上,最后望望车上那人,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木木的说道:“南夫人,慢走。”
待马车走远后,经常来面摊的食客问:“那是谁家的夫人,长得真美。怕是皇帝的媳妇也没那样好看。”
闻言,小贩赶忙让那人住口,“别别别,千万别议论南家,活腻味了。那可是京都四大家之一的南家长子的夫人。话谁的长短都好,别话南家。那个南家权倾朝野就算了,还和江湖第一大门派交情颇深,招惹到南家的人都没好下场的。”小贩扶扶心虚,抹掉冷汗,幸好他见过南家的长子长什么模样,刚才认出了马车上的人便是南家的下一任当家,南霁云。不然,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个冷噤。
只是,他的夫人比传言中还要美上百倍啊。他几乎都看直了,幸好幸好,收敛住了。
而马车里,花婉莹几乎笑瘫了。眼中戏玩的光芒闪过,依偎进南霁云的怀里,拉着他的衣襟说:“夫君啊,原来你在京都是如此恶名。”
“别闹了,我会被蝶舞掐死的。”南霁云唯恐避之不及的退到马车的另外一边。
“反正我都和蝶舞商量好了,替她在京里做几个月的官太太,而且就算在京都,见过你夫人的也只有你而已,你怕啥?”花婉莹语带暗语,好笑的看着灵枢门里蝶舞亲自训练出的妻管严。
呵呵,有谁知道呢?当朝一品大员,权倾朝野,实力不输给宰相的南家,下一任的当家居然是灵枢门的女婿。
有趣有趣,门主做事果然有自己的风格。
“我怕很多,最怕的是你的将军大人下月班师回朝时,在国宴上把我斩成两半。”他翻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这话反而让她更加兴致勃勃,几乎是用扑的,倒在南霁云的怀里,“你和他,谁的剑术高强些?”
南霁云异常头疼,把花婉莹扶起来,“你是不是特别想看到我死啊,好啊,我在这里,不用他动手,你自己都可以做到。”
听到南霁云几乎自暴自弃的说法,她笑盈盈的坐直,“小云啊,别那么肝火旺嘛。快快告诉我,你们谁厉害些。”
南霁云抚着额头,叹气:“你和他那么亲密,你会不知道?”
“再亲密也不能动剑呀。”她家的那把剑肯定要狂饮一大堆鲜血才肯作罢。
“怕了你•••知道宝历年间的武状元是谁吗?”南霁云引导性的回答着。
“不就是你吗?”这家伙,不会是想自夸吧,如果是,那么她一定让碎痕饱餐一顿。
“那年殿前比武,其实我是输的。这个位置是那家伙让给我的。说什么老侯爷的恩德,他无以为报,就只能好好统帅夏侯军,常驻边关。参加比武也是为了有了一定的名声,好带兵。”
她随口安慰:“这种事情,确实是他会做的。你就入土为安吧。”
“呸呸呸,别咒我啊。”
“呵呵。”淡笑后,她皱眉沉思。
来到京都快10天了,如果不是南夫人这个身份,她也进入不了那些夫人们的圈子,了解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尽管,她可以调用灵枢门的密探,但是那样会惊动到堂主。那时,大概堂主会不留情面的下诛杀令。
南霁云,他很特别,他是朝廷的人,也是灵枢门的人。
原因在于他的夫人是灵枢门里的蝶舞,蝶舞这人她很喜欢,总是带着一种悠远世外高人的气质,难怪能抓住南家的这个花名远扬的混球。
自此之后,南霁云便是朝廷与灵枢门沟通的桥梁。
她所做的事,对灵枢门而言是背叛,对南霁云而言确是莫大的助力,清除他在朝堂上的对手,且不会污了自己的手。他在外人眼中还是那个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南大人,老实木讷的南家当家。
就算到时候出事,也可以把罪责推到花婉莹身上,告诉那位,不是他想除,而是花婉莹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们都是被胁迫的。
因为执行的人不是他的夫人而是修罗女,他因为夫人被扣押,不得已答应协助。面对灵枢门,他也可以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其实这个男人不简单,只是他愿意在蝶舞面前装傻而已。
“夫君,送我到柳斋就可以了。”花婉莹突然嗲起声音撒娇。
南霁云一脸狐疑的看着花婉莹。
“哟哟,夫妻两那么热情啊!”不请自来的人毫无礼节的掀开帘子,嘴角边扬着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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