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的祭祀

作者:陌殇.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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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偶的祷告


      她收回那迷离的眼神,深深地凝注着我,良久都不说话。
      突然,她叹息了一声,说:“沈可,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为我而哭。可是我都不哭了,你为什么还哭得这么伤心?”
      我抽噎着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哭。你,你太不幸了!”
      她幽幽地说:“沈可,你真善良,你是一个好人。你应该过得比我幸福。”
      她看着窗外,紧锁着眉头,眼神深邃,似乎在思索一个很难的问题。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哭声慢慢停止了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眉头一下子打开了,神情也轻松起来,仿佛已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说:“沈可,我想求你一件事。这可能让你非常为难。”
      我说:“你说吧,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她说:“我想通了,我不想报复了。对不起,我想收回我最初对你的请求,我不想上你的七夕特别节目了,我要终止我的计划,可以吗?还来得及吗?”
      我愣住了。安美也愣住了。
      她不是那么想报复吗?她对李海涛的怨恨,应该比对她生父的怨恨还要深得多。她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报复他吗?她为什么又想放手了?
      如果是以前,我花了那么多代价才做出来的节目,我说什么也舍不得放弃。可是这回不同,当她主动要求放弃时,我竟也觉得轻松起来。
      看来她是想通了,她已经走出了她的回忆。她会从此开始她新的生活。生命,必竟是多么多姿多彩啊,何况她是那么年轻,拥有那么多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说没问题,台里还有备选节目,少作一期节目对我来说不存在任何损失。我向她祝贺,祝贺她走出了过去,走向新生。
      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泛起了血色,微笑着说:“谢谢。”
      但安美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并不加入我们之间的谈话。她的嘴动了两动,似乎还有什么疑问,但一看我们那么开心,那么轻松,就不说话了。  
      回到台里,台长正好来找我。他为难地对我说,那期节目还要做一点修改。
      我刚刚摆脱了这半个多月来的郁闷,心情出奇地好。我首先向台长为那天自己的不良态度道了歉。
      台长摆摆手说没关系,这么多年了他了解我的臭脾气。
      我说我也觉得这期节目有问题,而且我还忙着结婚,所以想主动申请放弃,改播备用节目。
      这次轮到台长如释重负了。看来他已经有心想毙我的这期节目,可是碍于我的坚持,还在斟酌。但他有些不解地说:“这次你怎么不坚持了?你不是一向都挺固执吗?”
      我有些撒娇地说:“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我都快结婚了,没精力再顽固到底了。”
      可是我舍不得把这期节目废掉。我把已完成后期制作的备播带带回了家。我想,我收藏的不仅是一个未能播出的精彩节目,更是一段传奇,一个女人非同寻常的人生。
      第二天是个周末。还有一个星期,就是我和李楠举行婚礼的日子了。
      李楠昨天就回老家接他母亲去了。他曾接他母亲来成都小住。可老人家住不惯,说舍不得她在老家的街坊邻居们,住在这个大城市,尽是高楼大厦,邻里都互不往来,她闷得慌,就又回去了。
      相恋三年以来,我只在她母亲来成都小住时见过几面,她妈已经快七十岁了,耳朵有点背,又不肯戴助听器,和她交谈很吃力,我们见面就很少交谈。只是在一起吃顿饭,礼貌性地聊几句闲话。
      下午我接到雨菡的电话,约我和安美出去吃晚饭。她说,她就要回重庆了,这次虽然节目没做成,但彼此都把对方当朋友了,临别时想再和我们聚一聚。
      吃过晚饭,她又请我们去唱歌。她的气色好多了,心情也轻松多了。大家在一起玩得很愉快。
      雨菡唱了段《天仙配》,果然唱得字正腔圆,很有点严凤严的味道。正唱得高兴,我的手机响了。  
      我出了包房接手机,原来是李楠打来的。他说他已经回来了,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唱歌呢,他便说他要过来。我说,那好吧,你来吧!随后告诉他我们在哪个歌城哪个包房。
      我回到包房,继续唱歌。一曲歌罢,屏幕上显出了下一首歌名:《杜十娘》。
      是雨菡点的。我的心里不由一紧。这首歌我也会唱,但我以前一直觉得它弦律太简单,歌词也有些“土”,反来复去,就是表现杜十娘在那里不停地对她的郎问这问那,现在什么年代了,这首歌显得很不合潮流。
      可是自从认识了雨菡之后,我突然对这首歌有了深刻的理解。那真是字字血,声声泪啊!她把杜十娘对李甲的温柔体贴,刻画得那么深刻,以此反衬出李甲是多么绝情寡义。我不知道雨菡为什么还要唱这首歌,难道她还未对李海涛忘情吗?她不是已经决心放下过去走向未来了吗?
      “孤灯夜下,我独自一人坐船舱。船舱里有我杜十娘,在等着我的郎。忽听窗外,有人找杜十娘,手扶着窗栏四处望,怎不见我的郎。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如果你饿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做面汤啊;郎君啊,你是不是冻得慌,你要是冻得慌,对我十娘讲,十娘我给你做衣裳啊------十娘啊杜十娘,手捧着百宝箱,纵身投进滚滚长江,再也不见我的郎------”
      雨菡唱得非常投入,我看到有泪从她脸上滑落。
      我和安美心下都一阵黯然。这首歌,真的是她这一生的真实写照。我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晚上,李海涛正在秦关的别墅讨价还价,她在家里一遍遍热了饭菜等他的情景,想起了李海涛负心归来,一言不发躺在床上盘算怎么给她讲,而不知情的她还在关切地问他饿不饿、冷不冷的情景------ 唱完这首歌,雨菡抹掉脸上的泪,抱歉地对我们说:“对不起,我又控制不住自己了。那天晚上的事,对我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雨菡沉默了一下,款款地说,小时候,她看了“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柔肠百结,经久不忘。她一直不明白,在随李甲归乡的路上,杜十娘明明携了百宝箱,明明知道李甲在为未来的生活之资犯愁,她为什么不实告了他?这样,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他们的命运都将改写。
      现在她才明白了,那是杜十娘在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啊!
      十娘阅人无数,岂能看不出李甲的懦弱与动摇?无奈情根深种,进退两难。
      最终,她毅然随了他去,押上的,是自己一生的幸福,乃至性命。
      她明知有了百宝箱,所有矛盾将迎刃而解,她与李甲,自可缠绵恩爱,举案齐眉,自可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可她,偏要一意孤行,逼取真相!
      她是如此追求完美。
      她要他的爱情,不仅金玉其外,也须金玉其内。如非完美,宁可不要,宁可拼个玉碎。
      好一场豪赌!
      她藏了百宝箱,隐了心里话,一路察言观色,暗自揣摩。这李郎,对她可是一腔真情意?可敌得过贫贱,敌得过诱惑,敌得过威逼?他,可堪她托付终身,至死不疑?
      她得了他表面的温存,还要探询他内心的思想。
      幸福明明唾手可得,她却偏偏索要真相。
      她太贪。
      表相一点点剥离,真相一点点呈现。
      果是血淋淋,冷冰冰,如一团破败的乱麻丝絮,扭绞纠缠,丑陋不堪。
      她输了。
      所以,她惟有死。
      她的爱只有一次,和她的生命、灵魂胶着在一起。
      爱死了,她便死。
      这才是杜十娘的悲剧所在,须怪不得李甲。“完美”如李甲,亦是虚幻,又何况孙富?何况世间芸芸浑郎浊男?纵使千古流传的爱情佳话,又有哪一段没掺半点杂质,真真能冰清玉洁?
      这世上,哪有完美?人性,有那么多卑劣。
      十娘顿悟,一生追求,永是镜花水月。所以,不如离了俗世,永脱尘劫。
      杜十娘的心思,雨菡果然看得透,悟得明。只是她,难道也要学她?
      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我望着她,泪眼婆娑。  
      雨菡说,不要哭。沈可,不要哭。我已经放弃报复了。我不是十娘,我只是触景情伤。
      安美就提议放一段迪士高,大家疯狂地跳一跳扭一扭,把所有的不快乐都甩在脑后。
      我们一致赞同。
      音乐响了起来,震耳欲聋,天崩地裂。
      雨菡拉着我的手,和我跳个不休。她冰冷的手,慢慢热了起来。
      所有的不幸都仿佛离我们远去。跳完舞,大家心情又好多了,于是继续划拳喝酒,接着唱歌。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楠还没到。我不停地出去给他打手机,他却关机了。
      看到我魂不守舍的样子,安美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李楠刚才打电话说要过来,却到现在还没来。安美说,他是不是突然有什么急事。我说可他手机也打不通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美说,可能是他手机没电了吧。
      雨菡突然说:“我们不玩了,散了吧。”
      现在还不到晚上11时,要的一打太阳啤刚喝了一半。安美说;“玩得正高兴,怎么不玩了?你明天就要走了,也不和我们多玩会儿?”
      雨菡勉强笑道:“你看沈可心不在焉的样子,人家急着要回去找老公啊。”
      我笑着说:“没关系,等明天再审问他不迟。”
      雨菡说:“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也要早点休息。大家还是散了吧。”
      我说:“我的婚礼你不参加了吗?”
      雨菡说:“不参加了。我这人晦气得很,不适合参加人家的婚礼。”
      走出歌城的大门,雨菡握着我们的手,和我们道别:“谢谢你们,陪我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她的神情幽怨,眼神迷离,似乎有点心神不宁。
      我说:“会的,肯定会再见面的。成都重庆这么近,开车三个小时就到了。要见面还不容易。”
      她叹了口气,说:“但愿如此。”
      我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她慢慢地走向停车场,昏黄的路灯,将她清瘦的背影,拉成一个长长的模糊的影子。晚风很凉,扬着她长长的秀发,似要将她,不轻意地带去远方。
      我和安美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被夜色慢慢吞没。
      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第二天一早,李楠主动给我打电话来了。我问他昨晚哪里去了,他说本来是要来找我们的,半路上遇到几个哥们儿,硬拉他喝酒去了。一直喝到今天凌晨才醉醺醺地回家。中途他本想给我打个电话说一下,可手机恰好没电了。
      我顿时释然,紧张了一晚的心放了下来。  
      我顿时释然,紧张了一晚的心放了下来。
      上午,我先到台里去发了我的婚礼请柬,然后开着车去给各个亲朋好友送请柬。
      请柬是李楠亲自设计的,非常雅致,上面还印了我们的结婚照。
      刚送了几份请柬,我突然觉得有些头昏,心里作呕。
      我把车停在路边,却又吐不出来,只吐了几口酸水。想起这个月的例假没来,我突然想到,莫非自己怀孕了?
      我把车开到了医院。一边做检查一边给李楠打电话。他很快赶了过来。正好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医生笑着对我说:“恭喜你,你怀孕了。”
      李楠发出一声欢呼:“我要当爸爸了!”一把抱起了我。
      我满面通红,说:“你高兴什么,我可还不想当妈妈呢!”
      李楠说:“你别骗我了,上次我们去逛商场,你看着那些婴儿用品就两眼放光,这样摸摸那样看看,路上要是遇见个可爱的小宝宝,你都要上去逗一逗,你不想要孩子才怪!”
      我的心事被他看穿,忍不住给了他一拳:“看把你美的。难怪我这段时间老觉得疲倦,睡觉总也睡不够。”
      李楠说:“时间倒正合适,才一个多月,还看不出来,不影响你穿婚纱。”
      他马上就打电话把这个喜讯告诉了他的母亲和我的父母,三个老人家都高兴得不得了。
      我随后给安美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电话那头并没有传来我想象中的夸张尖叫,她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喜悦。
      她淡淡地说:“是吗?”
      我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说没什么,她正在忙一个案子,忙得焦头烂额,随后就打起精神向我祝贺。
      我说那你忙去吧,谁不知道你是个工作狂。
      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李楠不经意地问起我:“昨晚和谁一起唱歌呢?就你和安美吗?”
      我说:“还有一个人,是我的一个采访对象,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的好朋友了。”
      李楠板着脸说:“男的还是女的?”
      我笑着推他:“这么容易吃醋啊?当然是个女的。她本来想上我的七夕特别节目的,不过后来又取消了。”
      李楠说:“上你的七夕特别节目?她的故事是不是很精彩?”
      我想起雨菡的遭遇,心情又有些沉重起来,叹息着说:“精彩是精彩,可是太惨了。她一生就想寻找一段完美的爱情,可她虽然付出了真心,那个男人却禁不起诱惑,居然把她出卖给别人,最后还逼得她跳江,差点儿死掉。唉,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坏的男人?她这次来成都,就是准备来报复这个男人的。”
      李楠说:“那她找到那个男人了吗?”
      我说:“暂时还没有。本来她想通过我们的节目去寻找这个男人,后来她又突然决定不上这个节目了。”
      李楠说:“那她还想报复那个男人吗?”
      我说:“不知道啊。她的心思我也弄不清楚啊。咦,你怎么问起我的工作来了,你不是从来不问吗?”
      李楠笑着说:“你们搞新闻的,经常接触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们普通人肯定很好奇。平时不问,是因为你总是一谈工作就不耐烦,今天难得你心情好,就随便聊两句。”
      我们的话题随后就转到了孩子身上。一提起孩子,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我忍不住开始幻想那粉红色的小指头和那圆溜溜的小屁股------  
      第二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楠一直不见踪影。给他打电话,他说他还有一些杂事没有处理好。他说,他必须赶在婚礼的前一天,把所有已经接下的生意都做好,才能安安心心陪我渡蜜月。
      农历7月初6的早上。我到美容院去做护理。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我要好好保养一下我的肌肤。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安美的电话。她约我到翠苑茶楼喝茶。
      我说我没时间,我忙着到美容院去做护理:“不如你也来做个保养吧,你是我的伴娘,到时候我肤如凝脂,你却皮粗肉糙,多不般配呀!”
      以往我这样开玩笑,安美一定会反唇相讥。可这会儿她一点笑意都没有,口气很严肃:“我有急事,我想马上见到你。我知道你忙着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可我这是更着急的事,你一定要马上过来。”
      一听她这口气,我就知道她一定遇上了特别为难的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有事就是我有事,我马上调转了方向,说十分钟后就到。
      到了翠苑茶楼,安美早已在老位置上等我了,茶也早就泡好了。几天不见,我发现安美憔悴了许多,眼里还布满血丝。
      我取笑她说:“办什么案子这么耗神?明天你这样子当我的伴娘,会把客人吓倒一大片的。”
      安美不理会我的取笑,说:“我遇上了一件难事。我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难办的事。我想找你商量一下。”
      我说:“说吧,我正洗耳恭听呢!”我招手叫服务员给我换杯白开水。
      安美说:“怎么,不喝茶了?”
      我笑着对安美说:“以后这段时间你都不要请我喝茶了。你知道我怀孕了,医生说孕妇不能喝茶,也不能喝饮料,最好是喝白开水。我这个准妈妈,可得为我将来的宝宝着想啊!说吧,什么难事把你难成这样。”
      安美说:“是这样的,我在调查一件案子时,无意中发现个情况----这个情况和我的一个好朋友有关,我要是说出来的话,一定会非常伤害她,可我要是不说,她迟早还是会受伤害。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一向口齿伶俐的安美不知为何说话变得结巴起来。看得出她内心的矛盾有多么激烈。
      我说:“接着讲吧,讲具体点,我才好帮你出主意。”
      安美的眼神更加忧郁不安起来,她有些结巴地说:“我这个好朋友也快、快结婚了。可我无意中发现,她的未婚夫一直在骗她,他是个大坏蛋。你说我该不该告诉她?告诉她呢,她肯定会非常难过,因为她很爱他,她一直自以为过得很幸福,可要是不告诉她,她就要嫁给这个大坏蛋了,我又很担心。”
      我不加思索地说:“要是我,我就会告诉她。因为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让你的好朋友嫁给一个大坏蛋。将来她要是知道了,不是更伤心吗?”
      安美说:“可,可要是她,她恰好又已经怀孕了呢?”
      看着她紧张万分、局促不安的样子,我突然有些醒悟,不安起来:“你说的这个朋友倒底是谁?”
      安美带着哭腔说:“我这个朋友明天就要结婚了,我就是她的伴娘啊!”  
      安美带着哭腔说:“我这个朋友明天就要结婚了,我就是她的伴娘啊!”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安美,你说的是我吗?是我吗?”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会是我,不会是我,绝不会是我!
      可是安美抱着我,哭出了声:“对不起,可是我不能不说啊!”
      我握着水杯的手开始颤抖:“你说李楠一直在骗我?他是个大坏蛋?”
      安美说:“他,他就是李海涛啊!”
      水杯一下子从我手中滑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天在崩塌,地在陷裂。
      我浑身都在颤抖,颤声说:“不,不可能———”
      但我的心却告诉我,这不是不可能。这种可能性简直从一开始就存在。
      事实上,我心里一直有个谜团没解开,我心里一直有个不敢细想的不祥预感。
      雨菡说,她的故事是一本书,不到最后一页,是不会让我知道答案的。
      难道这就是她的“最后一页”?
      安美的话一下子就说中了我的心事。现在安美既然这样说,肯定已找到足够的证据。
      我早有不安。凭什么别人一路坎坷,我却一帆风顺?凭什么我就比别的女人幸运,能拥有那么完美的爱情?原来,我亦和他人一样,我的爱情,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安美哭着说:“杜雨菡为什么会找上你?她其实早就查到了李海涛就是你的未婚夫李楠,她是故意接近你,诱惑你,故意想上你的节目,为的就是在你们婚礼那天,播出她和李楠的过去,报复李楠呀!”
      我的眼前阵阵发黑,不停地问她:“你有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是雨菡告诉你的吗?”
      安美叫服务员拿了一瓶矿泉水来,倒在杯子里喂我喝了两口,叫我先平静下来,才说:“她没有告诉我,是我自己查到的。”
      原来由于职业敏感,安美一直对雨菡神神秘秘地和我接触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怀疑。在听了杜雨菡的故事后,她就更怀疑了:雨菡如果只想上电视,那么多电视台、那么多新闻栏目都不找,为什么单单找上我?
      而雨菡和我在一起时的神色,总是那么奇奇怪怪的,仿佛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就认定雨菡和我之间一定有一种特殊的关系。
      例如,为什么我和李楠一同去咖啡吧,雨菡就避而不见了,莫非她和李楠认识?雨菡所说的李海涛一心想搞广告,而李楠现在的身份不正是一家广告公司的总经理吗?而她所说的李海涛的年龄也正和李楠相同。
      但这一直只是安美的一种猜测。到那天,雨菡用那种惊世骇俗的手段,报复了她的亲生父亲之后,从公安局出来,坐在车上的奇怪表现,再次引起了安美的强烈怀疑。
      安美说:“其实,雨菡本来是不惜伤害到你,也要报复李楠的。可是后来,在和你接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被你的善良打动了。她也是个本性善良的女人,她不想伤害你,她要报复的是李海涛,她不想连累到你。所以当你再次为她哭得那么伤心,她就心软了,就决定放弃这次的报复计划。可以想象,如果在你们婚礼的当天播出了这档节目,对你们将会带来多么不可想象地伤害和打击啊!这件事必将闹得轰轰烈烈,无法收场。”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是啊,如果这期节目真的播出了,那将是一个老天给我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我居然亲手主持拍摄了我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的悲情故事,而且居然在我的婚礼当天播出!我将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啊!
      陈妮,我这档节目的另一个女主持,她一直嫉妒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把我从现在的位置上踢下来。可是因为我雄厚的家庭背景,雄厚的业务实力,和良好的人缘关系,她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要是她知道,我出了这么件天大的丑事,那她肯定会在暗中策划,透露消息给各个媒体的“狗仔”队,让我“一夜成名”。当我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良好形象,被损坏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后,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把我取而代之-----
      想到种种可能出现的后果,我又怒又怕,浑身冰凉,双手抖个不停。
      安美说:“真正让我肯定我的猜测的,就是送雨菡走的那天晚上。我们和雨菡在一起唱歌,你说李楠要过来,可不知怎么一直没来。当时我就疑心李楠本来是过来了的,可一找到包房门口,就听到了雨菡的歌声,他对她的声音是多么熟悉啊,他再一隔着包房的雕花玻璃一看,就认出了她。当时他吓坏了,转身就逃了。他当时很紧张很慌乱,怕你打电话催他,他还没想好怎么给你讲,所以干脆先关了手机。”
      “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们分手后我就悄悄回了歌城,找了我包房门外的服务员。他说,的确有一位先生来过,在我们包房门外站了一下就走了,表情很奇怪。他问他干什么的,那位先生说找人的,走错地方了。我一问这人的穿着长相,正是李楠。”
      我想起来了,那晚雨菡一听说我提到李楠要过来的事,顿时就变了脸色,匆匆和我们道别。原来,她是怕和李楠见面,让我知道真相啊!
      我还想起了从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李楠和我的谈话内容。原来他是在拐弯抹角打听雨菡的事啊!
      我还想起了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发现自己房间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我那盘带回家的备播带也被放错了地方。原来他从歌城跑回去后,就直接回家翻看了那盘节目!
      他竟有如此城府!他竟有如此心机!他竟能如此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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