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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语
所有希望湮灭的时候，反而心中一片澄明，索性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全力哄他开心。赵二少要猜拳？好啊。为了他高兴，当然都是我输，威士忌连连喝下去。稚气女郎和红衣艳女不知搞得什么神通，倒在我杯中的都是白水。几杯后被赵友虹发现，各自一巴掌扇倒，一会又笑嘻嘻叫回来，只好继续喝威士忌，加倍，两杯。
赵二少又要打牌，我不会，倚在他身边看。出A！出老鬼！同花顺！乱出主意，反正最后他会赢。
后来他又嫌无聊，我让女郎们表演屏幕里MV场景给他看，有在浪漫沙滩边追追跑跑，有在花园里打打闹闹，有在磅礴大雨里撕扯分手，女孩们吃吃笑着，演得惟妙惟肖。
播到一只MV，有几个女郎看屏幕，又转头看我，我神色不变的错开视线。
然而没错，那就是我。
后来放到吴莓的被禁MV，限制级，恋人在床上，缠绵。
一个短发女郎压着一个长发女在中央长桌上，模仿里面的动作，两对□□挤在一起，分外香艳。
女孩们尖叫和大笑，赵友虹也HIGH起来，大吹口哨，丧笑丧闹。
这么折腾到只剩半口气，终于讨到赵二少欢心，指我：“你要是女人，我就包你，每月20万，送车，送房，到期所有权全归你。”
我醉得七七八八：“美金吗？”
他嗤笑：“你懂不懂知足，这价码，一线玉女都可以！算了！”
谈判就此破裂。我推他：“唉，唉，这就翻脸了？唉，欢场无真爱啊！”
他拍着手大笑。
如此闹了不知多久，我晕晕欲睡，又惊觉，拼命掐自己胳膊。
这种场合，总要保留最后一丝意识。
赖新林倾心传授经验，告诉我：“实在不行，也要留一点力气踢那些混蛋的卵袋！”
可是渐渐还是支撑不住，趴在沙发上昏昏沉沉。那群女郎还在笑闹，赵友虹坐身边看着她们，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我的头发，就像五六岁的小孩子，暖烘烘歪在壁炉旁，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身边的小狗。
噪音在耳边渐渐淡出，包厢景象也慢慢模糊，我迷迷瞪瞪的想，到极限了。
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大响，几个黑西装男人进来，然后一个高大身影映入眼帘。
赵友青来了。
赵友青？他来了？！
我猛地惊醒，睁大眼睛。
是的，就是他，走过来，坐在了我身边。
我腾的坐起来，紧紧偎着他。
他没有说话，低头拿出烟，有人上前给他点火，昏暗包厢中，火光映亮他面无表情的脸。
女郎们都静下来，垂着头站成一排，等候发落。房间里只回荡着音乐声。
又有人走过去，关掉音乐，打开灯光。现在真正一片寂静了。
赵友青看赵友虹，赵友虹看回他。我在旁边屏息静气，只觉得气氛窒息。
最后赵友青先开口，声音很平淡：“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生气不好，”他伸手弹烟灰，“不过你也有生气的权利。只是……”
他沉吟。
赵友虹似笑非笑的轻轻点头。
我不知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视线交错里，隐隐明白赵氏兄弟达成一项协议。
氛围忽然于无形中轻松，虽然再没有人说话。赵友青抽完一支烟，又说：“小容……嗓子不好……以后少叫他出来。”
我第一次听赵友青在别人面前谈起我，原来叫我小容。
女郎们依然垂着头，有几个胆大的开始眉眼生动，互传眼色。
赵友虹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的神气：“没怎么着他啊。”
主管经理进来，神色有些惊慌，过会老板也来了，是个中年男人，不动声色的打量我。经由这么半天，我被赵友虹折腾得肝胆俱裂，紧紧跟住赵友青不放。他倒显得高兴，打发走会所人员，和老板寒暄完，低头说：“上车？”
赵友虹已经先行由人陪同离去。
这次有司机在，我们坐在后座，一时无言。
我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事到临头，又不知如何开口，路灯的光影从我们脸上掠过，明明暗暗，浮浮沉沉，半晌我听见自己说：“我原本有另一个理想。”
其时我靠在后座上，偏着头看车外的夜街。赵友青没有做声。
我就继续说下去：“梦想周游世界，看无边美景，见各色人群，吃丰美食物，世界这么大，足以填满渺小人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做明星……我从小跟各远亲长大，自觉的拘束，其实他们也不苛刻我，吃饱穿暖没问题，可总觉得生活空荡，苍白，好像四处漏风……只是这个梦想很贵。”我语无伦次，又转头看赵友青，还好，他仿佛在耐心听下去。
我愁烦的叹气：“规规矩矩的工作，一辈子的积蓄也攒不起这个行程。后来就入了这行，一心一意做下去。”
“……得了好处，也得承受代价。没后台，总要受点气。红不红，各有各的生存之道。……几年下来我摸到个窍门，告诉你。”我在黑暗中展开一个微笑，有点掏小酢跷，“要努力结交公司老板，主管，经纪人，不要虚与委蛇，要真心，都是人精，假的瞒不过眼睛。就要凡事想着他们，人心都是肉做，时间长了他们总会心软，有了真感情，就渐渐偏心，真正出力帮你。不好意思再叫你去陪酒陪笑，出力不讨好的工作，也慢慢不会排你头上。”我听着自己滔滔不绝，终于开始疑心：咦，是不是喝醉了？
于是感到尴尬：“我平时话没这么多，很久没喝这么多酒了……”
暗黑中他无声无息的拉过我的手。他的手掌颇大，很热，宽，厚。
我突然觉得轻松。我依然对赵友青有戒备之心，这人城府那么深，无法明了他想要什么。再看看他的兄弟……他们性格总会有相似之处。可是夜那么黑，周围那么静，他拉着我的手。有这么一刻，我愿意在他身边。
虽然路安迪等各色女伴大概也坐过这车。
我意识渐渐松懈，陷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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