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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紫蔷端着药膳进殿时,见十几名侍女呆立在殿外,她探身向内殿看,只见内殿里飞快的闪过一道红色的身影,灵妃娘娘的喊声清晰地传出来:“我都认输了!喂!端木祈你住手!”
接着是皇帝的身影追过去,只听到一阵拍打声,圣上平日里不高兴便习惯用书拍灵妃,众人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紫蔷犹自愣着——这药膳是圣上亲自吩咐太医院配的,一刻也迟不得,可现在……是进还是不进?
正犹豫间,灵妃忽然从内殿冲了出来,她躲闪不及——
“啪”的一声,两个人都跌在地上,烟罗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却见皇帝已经追出来,扔了手里的书,烟罗低头看了一眼,封册上清晰地写着“军机要务”。
她回过头吩咐一旁的婢女:“去太医院——还有,地上的书是碰不得的,不要收拾。”
婢女点头应了,匆匆的向外走。
“烫着你了吗?啊?有哪儿疼吗?”清浅手忙脚乱的坐起来,拉起已吓傻了的紫蔷,左看右看,见她没受伤,松了一口气,接着便感到肩上传来一阵疼痛,她“嘶”的一声,挪了一下,脚心里撕裂般的痛楚泛上来,平日里她不习惯穿靴子,在大殿里总是把脚一裹了事,现在一定是被碎瓷片扎了脚。
皇帝俯身看了她的伤口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接着便把清浅抱起来,冷声吩咐:“太医。”
“奴婢……”紫蔷仍跪在地上。
“拖下去,斩了。”
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婢女们跪了一地。
清浅震惊的看着他,凤眼里只剩下冰冷的光芒,紧抿的薄唇没有一丝温度。她都快要忘记了,这才是端木祈原来的样子……
“端木祈……”清浅拉他的衣袍。
皇帝不出声,低头眯眼看她。
“别生气,我又没事……”
“没事?”皇帝冷冷的笑了一声,突然收紧手臂,清浅肩上的伤口被弄疼,忍不住哼了一声。
清浅垂眼看一下紫蔷,没办法了,美人计——
她抬手环住了皇帝的脖子,挤出一个欢快的笑容:“好啦好啦,别生气嘛——”
冰山没有松动的迹象。清浅再接再厉的把头埋在皇帝怀里,捏着嗓子低声喊:“不要为我杀人嘛……”
皇帝的手臂僵了一僵。
清浅抬起头,冲着紫蔷使眼色:“快下去快下去叫御膳房重新熬一碗送过来!愣着干嘛?!”
见紫蔷脸色煞白的跑出去,清浅才重又安分的趴在皇帝肩上,一边哼哼一边偷偷看他的脸色。
皇帝也不拆穿她的小把戏,放轻力道抱着清浅进了内殿。
“以后再叫朕看见你不穿靴子在殿里跑——”
“不会了不会了!”清浅连连摆手,疼的抽了一口气。
“禀圣上,太医觐见。”
数道帘幕放下,清浅只看到不少人影走过。
“请圣上容许老臣查看伤势——”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上前禀报。
“看什么看?!”皇帝吼。
那名太医慌忙跪下:“微臣惶恐!微臣失礼了!只是——不知娘娘伤势如何……”
“肩上烫伤,脚被瓷片扎了。”皇帝冷冷的叙述。
“请圣上吩咐手脚利落的婢女为娘娘除去粘连伤口的衣物,至于脚上的伤,需先挑出伤口里的碎片方能上药,娘娘受的皆是皮外伤,请圣上不必忧虑。”
“你忍忍。”皇帝低声对清浅说完,把她从榻上抱起。她应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外衫已经被皇帝脱去了,接着皇帝放好她,俯着身小心翼翼的撕粘在她伤口处的纱衣。
伤口被扯的生疼,清浅忍住了,没有出声。
待那层薄薄的纱衣被揭下来后,皇帝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
清浅犹豫了一下,很真挚的问:“原来你晕血吗?”
看他被吓的满头大汗。
皇帝扫了她一眼,仿佛没有看到东西。
“既然你晕血,就让别人来吧。”清浅很体贴的说。
这次皇帝连看都没有看她,回头问烟罗:“好了?”
烟罗点点头,清浅这才注意到原来有婢女正在火上烤一把很小的匕首。
这又不是中弹。她不屑的想。
皇帝坐下,把清浅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捏着她纤细的脚踝,试着拔出那块陷到皮肤里的瓷片。清浅看不到自己的伤口,只能看到皇帝晕血晕的越来越厉害,脸色越发难看。
“这样怕是不行……”烟罗在一旁低声说。
皇帝抬起头,看了清浅一眼,又转过头说:“还是用匕首吧。”
清浅抖了一下,侧过头望着珠帘,不敢想象自己伤口的画面。
皇帝用匕首轻轻挑了一下那块瓷片,清浅疼的一缩,喊了一声。
他定定的看着她:“没事儿的。”
她望着那双漆黑的眸子,点点头。
他重新低下头,伤口的血涌到皇袍上,她脸上还能挤出笑容来,脚却在疼的发抖。皇帝吸一口气,把匕首扎下去——
“啊——端木祈!不要挑了不要挑了!”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哀求,“我不要挑了——”
皇帝把匕首扔到托盘里,“当”的一声响,清浅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过来抓住自己的手。
“疼。”她说。
“我知道。”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喊着宠溺与心疼:“不挑了。”
烟罗拿过匕首,坐下。
皇帝还在低声安抚她。
烟罗对绿罗使了个眼色,她走过来,按住清浅的脚,烟罗咬紧下唇,抬手扎了下去。
殿里寂静下来。清浅疼的抽搐,双手紧紧抓着皇帝,连喊都喊不出声来。
双眸漆黑的皇帝直直的盯着她小巧的脚,血染了大片的龙榻,婢女们已经开始为她包扎,动作麻利而小心。
许久,她才低低的喊出声:“端木祈……”
皇帝没有应。还在怔怔的看着她的脚。
“端木祈……”清浅喊。
他回过头,眸子像漩涡般吸着人陷下去,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叫我做什么?”
清浅挤出一丝笑:“太疼了。”
皇帝愣了一下,才道:“喊朕就不疼了?”
她没有答。眼里还在流泪。
皇帝的声音很低很低:“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是你说的。”她抽泣着。
“是。”
“不许反悔。”
“是。”
原本还可怜兮兮的女子艰难的挪动了一下,看着烟罗:“你们为我作证,他说了,以后不追着打我了。”
皇帝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
“去写字据,待会儿叫他盖上大印。”
皇帝咬牙。
“碎片出来就好了,上药不急,先去立字据。”
“赵清浅。”皇帝终于开口,“你还是不要再说话了吧。”
“你要反悔?”
皇帝低下头,认真的望着她:“朕只是建议你。”
清浅还要说什么,却被堵住了嘴。
她后来,常常想起那一次,太疼了,于是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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