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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如果现在走，小诗姑娘听不见，我在她的药里加了安眠的药。”百谷子说完，看着零零九。
“那丫头醒来看我走了，恐怕要闹一场。”零零九有些担心。
百谷子听到这里，虚弱的笑笑。
“你还真是。你可曾细想过你和小诗姑娘的将来？”百谷子一问出，零零九木了，将来？将来就是这样照顾她呀？她一个无父无母的盲丫头，难道让她继续在青楼里耽搁？还没怎样，就已经这么精怪，再呆下去，不是她魔障了，就是把全院子的姑娘们逼疯了。零零九不知为何自己会想到由小诗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于是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干笑两声，不知如何回答百谷子。
百谷子看着他，躺在躺椅上轻喘一会儿道：“我没有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原来说的三年恐怕还是长了。你放心的走，小诗姑娘醒来，我自会带着她寻你去。路上，如果见到无暇姑娘，你就帮帮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不要跟她争。”
零零九点点头。
他和无暇总共说的话没超过十句，她却像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胸口，不知为何，不敢碰触，怕一碰，那里反而会流出血来。
百谷子看着他烛光下愣愣发呆的样子，突然说：“你有没有可能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他一问出，零零九奇怪地拍拍头，反问道：“先生觉得我脑子里的那根针，其实坏了我的脑子？”
百谷子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对此的确不了解，可那根针是有主人的，若被人牵动，在你的脑中游走，你不是变成脑袋成了一团糨糊什么也不知道的傻瓜，就是七窍流血而死，对你都不是好消息。”
零零九此刻突然笑起来，突然想起春儿曾经在阳光底下躺在柳树上，远远指着树下的他怒骂：“你！脑袋就是一坨糨糊，一堆臭狗屎！”那一次他是怎么刺激他了，让他对他破口大骂。
回过神来，他对百谷子道：“我除了想找到一个人，或者找不到却知道他活得好好的，很幸福，娘健康快乐，其实变成傻子或者早点死也没什么。”
“你的心里哪里有小诗姑娘的地方，已经满了。”百谷子说完，突然躺在躺椅上，全身痛苦地蜷做一团。
“先生。”零零九扶住他，百谷子却手背用力，将他甩开。
“别碰我，一会儿就好。”百谷子咬牙说着，默默忍受突如其来的痛苦。
零零九无法只得蹲在他身边。明明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可他任何时刻都清亮的眼眸里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所有最具生命力的淡定与默默的痛。
灯苗抖了两下，百谷子从痛苦中挣扎出来，慢慢坐起身，指指桌子上的东西道：“你走吧。我们还会遇到。”
零零九拿起那个小包，对百谷子点点头告辞出门，临近清晨，零零九借着雪光走到由小诗的房门外，却没有进去，他怕不小心再吵醒她，只是看看那掩着的门，想着她生气时抓过他的胳膊就咬的样子，笑了笑，离去。
对于小诗，原来他总是在告别或者不告而别。
骑马出谷，这一次他学乖，也让灯虫带路，一路上灯虫果然尽忠职守为他引路。
天亮时，灯虫突然飞低，在雪中徘徊，零零九低头查看，突然发现雪中竟然伏着一个人。他立刻下马，心不知为何几乎跳出口，那人一头长发全都散在雪中，上面覆着一层雪，倒很不容易让人看出来，他奔上前，一把将那人扶起，那人仰过脸来，零零九突然一把将其掷下，那人的脸竟然被利器连割数下，血肉模糊成一团，已经看不出样貌。只是那身衣服，却不是无暇的。
零零九定定神，看着已经死透的这人，也是个女人，身形比无暇小一些，右手一把长剑，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在雪中。零零九抱住头，一定有什么他没有想到或者一闪而过的东西让他错过了，可那东西似乎很重要。
他坐在雪中，为自己捋线，如果无暇遇袭是在这里，那么这个人可能是其中的杀手，被无暇杀死在这里。他每次见到无暇杀人或者杀狼都有种让人血气翻涌的感觉，尽管血淋淋，手段却干净利索，这次的女杀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她出手将人的脸毁了。
难道？难道是碟门的？难道是……零零九浑身一颤，再仔细看那个女人，却见她左手纂成拳头，袖口不是布料的灰蓝色而是黑色，他过去，翻开那女人的左手，使劲儿掰开，并没有东西，他再抚一下那袖子，这次转到内臂侧，摸到鼓鼓的一小角，他的心咯噔一声，扯开袖口，那里竟然露出一个小小的绣字：碟。
零零九仓皇倒地。不能言语。除了零零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活着的师姐只有一个——零零七，可明明人困在了贝州，怎么会？
零零九想要从女尸身上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可他对零零七根本就是见过几面而已。不曾亲密交谈更不曾了解她的一切，怎么查证？
零零九一把抱起女尸，或许回山谷？
如果不是那自然是最好，如果是，如果是……零零九扭身，不再多想跳上马向来时的路飞奔回去，这次灯虫没有追上他，他一路狂奔，却见远处有黑烟冲上天空，正是山谷的方向。他的心突突急跳，百谷子受伤，小诗是个盲人，童生是个孩子，此时此刻，那山谷却扬起浓烟？
他更是归心似箭，使劲拍马，向山谷奔去。
刚奔上山顶，零零九看着山谷景象几乎跌下马来，山谷里全都成了一片焦土，火势怎么可能巨大成这样？他将女尸放到马边，飞奔下山，高喊道：“由小诗！由小诗！”
“先生！百谷子先生！”
“童生！童生！你们在哪里？快出来！”没有回答，甚至连回音都没有，那几间小屋的位置也是一片焦土，他踩在焦土上，弯腰细看，想要找出哪怕一点儿尸骨的痕迹，他才能够安心，突然看到前面一个突起的黑土堆，他冲过去，险些绊倒，回头，才发现那竟然是几根琴弦，“小诗！小诗！”零零九叫着去推那土堆，咯噔一声，土中伸出一根指骨，零零九怔住，不敢向前，山谷里一点儿动静也无，连风都没有。只是寒，冰透胸背的寒。
“你呀，想我了。”
“这次，别想甩了我，我要看住你。”
“我怕我不缠着你，你就跑了。”
“我以为你死了，我来晚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我喜欢他，他叫裴以诺。”由小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扑近，“我喜欢他，他叫裴以诺。我喜欢他，他叫裴以诺。”
“小诗！”零零九冲近土堆，使劲儿一推，三个堆在一起已经烧焦的尸骨露出来。
“啊！”零零九痛叫着抱住头，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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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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