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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风景
填求职表的时候,年华的腿在发飘。不是累的,是被人潮挤的。
虽然先前对就业形势就没持乐观态度。等真正进了人才市场,年华才对报纸上那些所谓低迷等字眼儿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人山人海就不用说了。典型的中国特色。几乎每家公司前面都挤满了人,有递简历的,有和工作人员套磁的,也有皱着眉头查看公司介绍的。放眼一望,招人的和等待被招的,几乎清一色年轻脸孔。以至于撅着屁股填简历时,年华对出生年月日一栏有了微微不安的情绪。。31岁。
31岁的职场新鲜人。31岁还对很多事情懵懵懂懂的女人。31岁了还在写爱情写完美写故事的女人。想想都觉得可笑。没有工作经验也就算了。偏偏拿了两个学位。偏偏还读了个世界六十强大学。用一公司的人事主管话说,用您吧。。没有工作经验。。以新人的标准呢。。年纪又有点。。学历方面就更不用说了。。放在什么位置合适。。给多少薪水合适。。都够让人头疼的了。。招您这样的,我们没有先例。
另外一家公司更绝,直接问你有什么优势?年华故作镇定的说。。英文?人家怔了怔,回了一句:我们主要做的是国内贸易。。和英语没什么关系。
如此几次三番。年华很快败下阵来。
搭地铁回去的时候,章锦绣在电话里热闹的笑:“让你写商战。又没让你真的去找家公司上班。。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这么实在的?”“谁让咱是东北人呢。”年华灰溜溜的。那边笑的更厉害了:“是啊。翠花。”
从此后年华在章编辑那里又得了个昵称,年翠花。
那是年华有生以来第一次正经八百的找工作。结果没因为她信主吃的多就占到便宜。反而伤了那小小的自尊心。开始连载的日期越来越近。电脑整日开着,却写不出一个字来。坐在桌前脑子都要木了。年华又感慨又不安。感慨自己也有文荒的一天,不安如果不能一炮打响,自己的写手前途也许很快就要走入末路。
感谢主。
这样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一个星期之后,某公司的面试电话翩然而至。听到消息那一霎,年华激动得声音都开始发抖。天啊天啊。这哪里仅仅是一个电话,是主给的福音啊。神教她命不该绝。
面试那天年华特意穿得很白领。
有点小胖的身材裹着黑色的短大衣。头发是淡淡的棕。黑框眼镜一万年不变。特意擦了资生堂的粉色口红。搭着出租车准时出现在位于DC商圈的某双子大厦楼下。
出乎她的预料,参加面试的人并不多。
所以室内很安静。仿佛连倒水的声音都能被厚实的地毯吸光。
来之前年华特意准备了一段英文的自我介绍,以为会用的着。结果面试她的考官只是问了一些诸如为什么回国之类的问题。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宾主双方都面带着微笑。
后来人家问了一句:“年小姐对这个职位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年华这才有点慌张,事实上她早就忘记了自己当时应聘的是什么职位。那天发简历基本属于天女散花。她心里又烦,哪里有心情一一记下详细的东东。
于是只好发挥写手的特长,硬着头皮声情并茂的演说了一番。听起来句句珠玑,仔细想想却干干瘪瘪,无料可陈。
直到被目送出门。年华才悄悄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大冬天的,空调又那么暖,居然还会惊出一身的冷汗。真是。。做贼也要有能做贼的本事啊。她不行。太不行了。
面试是在下午。
所以那家公司晚上打电话来说你通过了的时候,年华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写文章她是一把好手。世事沧桑什么都懂。可真正的进入社会角色,年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小P孩。不屑权谋。有古时知识分子的清高和矜持。强项,不代表聪明。貌似复杂,实则天真。起码还是愿意相信,并且固执的等待着。
相信什么等待什么。谁都说不清。
世间这么广阔,人心却狭小得可怕。
年华不追求天长地久,只要一抔心事暖在胸口。活多久暖多久足矣。
新工作新作品。新心情新生活。
没有结论的,就权当它会是美的好的完整的。
黄昏时分。
北京开始下雪了。
看着窗外,何恩衣感叹的说:“还是北京好。四季分明。。加州的阳光太暧昧了。。冬天也暖洋洋的。冷得不够痛快。不过还是纽西兰最好吧。不然有人怎么每年都要回去转转呢。”这么说着。何恩衣的眸子定在对面男人脸上,眨也不眨的。
回想萧家和何家的关系,27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她所认识的萧君攸已经越来越有精英风采了。不是童年里那个抓她辫子的淘气小孩。也不是涨红着脸说我喜欢你的青涩中学生。长大之后再也没有轻易表白,反而让她无端感慨。
小学中学大学。他们像连体婴。只在专业上有了分歧。她读新闻他读经济。成绩笑傲校园。而对读新闻专业的人来说,哥伦比亚大学的传媒学院无异是个巨大的诱惑。何恩衣也没能免俗。
所以人大四年,她一直为托福奋斗着。和她相比,萧君攸的前途早早就被家里安排好了:“先工作。想读书就读在职。”萧家祖辈生活在京城,人脉盘根错节,所以萧君攸能去的地方简直让一般人瞠目结舌,不是中央部委就是上市公司。
借着家里的光。两个年轻人的起点都高得可怕。
在所有的故事里面,后来这两个字只为浓缩一段无法尽情回忆的时光。
后来何恩衣如愿以偿的踏上了美利坚的土地。在萧君攸正式告白的第二天。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宣告了又一位事业女性的诞生。
三个月后,萧君攸也火箭般的飞到了南半球的纽西兰。
只喜欢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人,连去五星级酒店都要点份扬州炒饭的人。本是那么的纯善恋旧。想不到一夕之间也变了。
起码再见面时眉目深了。笑容虽然灿烂,却再也让人摸不到他的心跳。
一个大男人,笔记本的桌面居然是只肥肥的兔子。谈话时听的仔细,目光却能越过你,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那个远处到底有过怎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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