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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高三那年，所有人都在紧张复习中，白夏是个例外，他是艺体班的一员，跟其他的普通班级不一样，他们文化课比较闲散。
三线小城市，哪里像大城市那样还分什么专门的体校，不过上的也是当地最好的一所学校，除了尖子班普通班，专门划分了一个班，容纳了三十多个艺体生。
他就是在那一年认识胡嘉勋的，同他不一样，胡嘉勋是被老师赋予厚望的学生，学习是顶好的那种，但运动天赋差点，他们恰好相反，或者说正好相补。
白夏晚上在操场跑圈，不论他冲过几圈，一直有那么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在一片漆黑的操场里，只有两盏夜灯笼罩着全操场，还有他们两人。
白夏难得起了兴趣，慢慢冲过他，转了头望着来人仍是那个步调不紧不慢，他双手撑着双膝喘着粗气，等到渐渐平息，对方也踱步到他面前了，白夏笑着冲他打招呼，“嗨，哥们散步呢，我这都跑了好几圈了。”
胡嘉勋看着堵在前面正对着自己说话的人，脸上带着错愕，伸手摘掉了一边的耳机，“什么？”
“听歌呢？”白夏这才看到对方带着耳机，压根都没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不是，在听英语。”胡嘉勋看他一眼，淡淡道，他以为这样就算了，对方却是顺着他的步调，走到了他的旁边跟他搭腔。
“啊，那你压力很大吧，这么晚了，还在操场听英语。”白夏冲他笑。
胡嘉勋一愣看了眼手机，听着听力没注意到时间，都已经十点半了，脸上的平静一滞。
寝室门禁是10点。
白夏仿佛也意识到了，问他，“你不住校的吗？现在这个点，都已经关寝了吧。”
胡嘉勋僵硬着转头，两人对视了一眼，白夏仿佛从他眼里看到了绝望，闷笑着，“你不会是忘记时间了吧？”
胡嘉勋先是懊恼的锤了下头，但很快也反应过来也不止他一个人，“你不也一样被关在寝室外了？”
白夏看着他的动作咧着嘴冲他笑，“我有住校外的房子。”
胡嘉勋一滞，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绝望滋生。
像是看够了对方眼底的绝望才止住了笑意，存心气他添了一句，“啊，那你岂不是回不去了？”
胡嘉勋不想理他，低着头琢磨要不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试试，就是挨个骂是一定的了，私带手机还逗留寝室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
白夏听见他叹气，一乐，拍了拍他的肩，哥俩好似的搂了搂，“行了，叹什么气，多大点事儿，要不住我那去？”
“不用了，我还是给班主任打个电话试试好了。”胡嘉勋瞄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这么自来熟。
“哦，私带手机是吧，不想要了？”
白夏一句话正好戳中他犹豫的点，胡嘉勋顿了顿没动了。
“就一定要回去？”白夏看着对方笑问了一句。
“要查寝的，找不到人更难。”胡嘉勋慢慢地道出了原因。
白夏啧的一声，“明白了，好学生嘛，没事，哥帮你想办法。”
胡嘉勋欲开口反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毕竟对方有住处不管他也可以啊。
只是想着怎么会有这样自来熟的人啊……
白夏带着他回到寝室楼下，抬头向上看了看楼层，“几层？”
“什么？”胡嘉勋一愣，没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白夏转头看他，“我是说你住几楼？”
胡嘉勋反应过来，呆愣询问，“你不会……要爬楼吧？”
“那你不是进不去嘛，又不想打扰别人的话，只能这样。”说罢，白夏摩拳擦掌准备行动。
胡嘉勋连忙拉住白夏，潮热的天气他冷汗都快滴下来了，“还是算了，我打电话打电话，手机收了就收了，到时候再买一个就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嚯，再买一个，你可真大气，这钱咱不兴给，完事请我吃饭，我比新买手机便宜多了，”白夏暼他一眼，“再说了，我也没跟你闹着玩儿啊，没事，这种程度对我来说完全没问题，不会出事的。”
“饭可以吃，这楼可不兴爬。”胡嘉勋拉着白夏的衣摆不放，好生劝慰。
白夏嘟嚷着，“那哪行啊，没事，之前住校的时候跟朋友翻出去打游戏，没事！”
胡嘉勋眼看着白夏顺着管道三两下就爬了上去，跟个猴儿似的，站在二楼窗台冲他挥手，示意他上来，胡嘉勋瞥了瞥距离，他不认为自己上的去，站在原地没动。
白夏急了，冲他大幅度摆手，因为不能说话，在那比划来比划去，胡嘉勋闷笑了一声，不知道的以为在这你画我猜呢。慢吞吞地挪到管子前，白夏伸个手，一步一指挥对方踩哪个位置，身子仰出窗外，两只手去捞他。
胡嘉勋扬着头看见对方急切的神情，恍惚着伸出手，对方先握了过来，沾着灰尘的手汗涔涔地贴到了一起，他瞥到对方用劲儿激起的血管，也使了把力。
他想，他是疯了，这或许是他十八年来做的最疯的一件事了，不过，他觉得不赖。
好不容易在对方的帮助下落地，两人喘息着对视了一眼，笑了。
白夏冲他挥手，做了嘴型喊他，“行了，你快回寝室，等会查到你们寝你没在那就废了。”
胡嘉勋收敛了笑意，看着他：“那你呢？”
“我今天住寝室，我偶尔也住，没事。”
胡嘉勋这才放心下来，两人蹑手蹑脚地在幽静的楼道里穿梭，却正好撞上了查寝的老师，双方俱是一愣。
白夏心道，惨了惨了，怎么这么背，这都走到门口，最后一步了，被抓到了。
胡嘉勋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勉强按住心神，微微躬身：“老师好。”
白夏反应过来也跟着叫了句。
查寝老师当然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两人，相信两人熄灯时间点到处乱窜没有猫腻。
最后，两人被抓到查明原因，在第二天大会上当着全校的面一起做了检讨。
那也是第一次，双方互相才知道对方的名字。
事后，胡嘉勋老师拉着他在办公室说教，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胡嘉勋，你那么好的成绩不要跟这些人裹，你们不是一路人，他们是个什么货色我就不说了，这次还害你在大会上检讨，你丢的起这个人嘛？”
胡嘉勋脸上微变，很难想象这个词也是可以从老师的口中说出的。
虽然他承认，从小是好学生的他，站在演讲台上从来是要么领取荣誉要么宣读誓言，第一次因为通报批评站在讲台是有点丢脸，但是，对方明明是因为他受的牵连。
胡嘉勋耷拉着头，没有反驳什么，最后老师说完挥手让他走，他默默的转身出去了，门外的走廊上站着白夏，胡嘉勋一愣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倒是白夏看见他了，冲他讨好的一笑。
“那什么，真对不住了，害你跟着我检讨。”
胡嘉勋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是对方害了他，走过去看着他认真的神色，“不是你的原因。”
白夏不习惯这么正经，咳了咳，“不气我就好，那你先回去上课吧！”
胡嘉勋不动，看他一眼，“那你呢？”
白夏挠了挠头，不在意这些，“老师让我在这罚站涨涨记性。”
胡嘉勋不知道该说什么，情绪不高，白夏却拍了拍他，“害，没事，我是体育生，不在这也在操场训练，这不还算休息了嘛，你不一样，好学生，回去上课吧。”
白夏脸上没有一点勉强，冲他挥手，“行了，你回去上课吧。”
胡嘉勋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缓缓点头，刚出一步，又折身看他，“那我回去了，中午我们去吃饭吧，我来找你。”
白夏顿了顿，点头，“行！”
胡嘉勋走到拐角处，又情不自禁地侧头看了一眼，白夏顺着墙壁规矩地站着，办公室偶尔有几人过路好奇也看他一眼，白夏耷怂着头，目光直指脚面，像是躲避来来往往人的打量。
胡嘉勋一顿，稳了稳心神，他想，其实对方也不是这么满不在乎的吧。
……
胡嘉勋看着电脑上熟悉的面孔，连人物性格也很相似，心里有说不明道不清的酸楚，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接电话的陌生男人还是他终于正视到自己跟白夏再无可能了。
电脑播放的剧进度到末尾，放出了片尾曲，有室友看着他居然在看偶像剧，好奇不已，勾在梯子上冲他探头，“胡嘉勋，还不睡啊？”
视线挪到他的电脑上，惊奇出声：“你居然也看偶像剧的啊，真难得，怎么样，好看吗？好看我也去看看。”
胡嘉勋一愣，转头看见室友一翻身上了床也还伸着脑袋看他，垂眸情绪不高道，“不好看。”
“不好看还看这么久？”
“嗯，”胡嘉勋顿了顿，缓缓开口，“我只是喜欢这个演员。”
室友冲他使了个眼色，“我懂，爱屋及乌，是谁呀？”
“……白夏。”胡嘉勋默了默，扭回了头，电脑上，已经自动切到下一集去了，盯着看了许久，眨了眨眼，缓解眼睛酸涩。
他想，当初他应该走到他身边陪他站到一起的，不应该丢下他一个人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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