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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我的妻子归我管
所谓视察领地，在萝希尔看来也更像是到处闲逛。
夜翡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没有马车代步，恐怕也去不了太远的地方，萝希尔一路跟着卡洛瑟穿街走巷，始终与他保持着最适当的距离。
卡洛瑟所经之处是整座城最繁华的地段，民风淳朴热情，平民生活富足，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萝希尔也瞧不出他到底想视察什么。
不过，他好歹给自己戴了顶帽子，不至于顶着张帅脸招摇过市，否则萝希尔真难以想象周围的人该用什么样眼神盯着他们瞧。
“你干什么？”萝希尔正好好走着，忽然被卡洛瑟拽了过去，非是要跟她挨着。
“人多，不想走丢就跟好。”
萝希尔被这个可笑的理由逗乐了，当她是傻子吗，还能把人跟丢，满大街也只有他最特别，再不然她吼一嗓子也能把人找到。
“所以，你上次也是这样出来视察领地的？”萝希尔真心好奇，“这跟乱逛有什么区别？”
“同样一双眼睛，在某些人脸上形同摆设。”卡洛瑟冷不丁冒出一句，把萝希尔呛得不行。
“嘿，你会不会好好说话。”萝希尔可不想大白天在街上跟他吵架，“不想说就别说，谁稀罕。”
“知道为什么挑这里吗？”卡洛瑟居然有耐心跟她啰嗦。
“嗯，人多，想看什么都有。”萝希尔随口答了句，眼睛却在四处看。
“所以呢？”
萝希尔感觉不对啊，卡洛瑟这口气怎么听起来像赞同，她不由得顺着思路继续想。
“最繁华的地方也是一座城的缩影，越有用的信息往往藏在越平凡的日常中？”
“你也不是很蠢。”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骂人呢，萝希尔刚缓和的情绪又起了波澜。
“繁荣是很繁荣，气氛也足够融洽，但也可能只是看起来比较安宁。”萝希尔忽然想到满城巡逻的侍卫兵和西里克纳，没由来地说道，“谁知道背地里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与阴暗呢。”
卡洛瑟语气一沉，终于不是损人的口吻：“怎么说？”
萝希尔秒回现实，连忙改口：“我就随便一说，不必当真。”
卡洛瑟哼了一声：“心思倒不少。”
“那肯定比不上你。”呛人谁不会，萝希尔也哼他。
沿着街面一路走，有趣的玩意儿依旧数不胜数，可萝希尔压根没心思细看，早上贝娅的事已经够她烦恼了，眼下卡洛瑟的盯梢又让她整一个无奈，她哪有什么自由而言。
只要离不了婚，一切就免谈，她必须得振作起来，好好计划一番。
“卡洛瑟，你那天是去探望爱茵菲娜小姐了吧？”趁他如今心情不错，萝希尔不禁试探了句。
“谁告诉你的？”卡洛瑟果然有反应。
“就听说的。”萝希尔继续问，“爱茵菲娜小姐伤势如何？她应该没有大碍吧？”
卡洛瑟却答非所问：“管好你自己。”
“那支箭真不是我放的。”
尽管那时候卡洛瑟选择了相信她，但萝希尔还是想当面好好地解释一下，而且他不清楚卡洛瑟后来的调查结果如何，又或是他究竟有没有调查。
她放慢脚步，态度诚恳道：“当时我抓住了一只野兔，那只箭也是从我对面射过来的，爱茵菲娜小姐因为挡在我前面，所以才会被不幸误伤，而那支箭最后是刺中了我手里的野兔，才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萝希尔一字一句继续解释：“至于为什么我的箭弩上是空的，那是因为我瞄准野兔的时候射偏了，箭头只擦伤了野兔，之后就飞进草丛里，我根本来不及找回。如果不信，可以再去找一找那支箭，我相信一定能找到的。”
“说完了吗？”卡洛瑟又是那副不耐烦的语气。
“还没。”萝希尔可不想错过难得的机会，“我想，爱茵菲娜当时一定是吓坏了，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有没有告诉你真相？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弄僵家族间的关系，但我又没机会亲自解释。”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卡洛瑟一句话盖过她的解释，显然不想多说。
“可是，你也没有解释，不是吗？”他的这些反应都在萝希尔的预料之内，“那个叫崔克的，大概除了你的人，再没有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吧。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但至少得给我一个解释，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这么过去。”
“没有不明不白。”卡洛瑟压低声音，“只是不需要你介入。”
“凭什么？”萝希尔都想笑了，“那你是怎么向爱茵菲娜解释的，也像敷衍我一样敷衍她？不至于吧，你们不是关系匪浅吗？”
“两次危险都不足以让你安分么。”卡洛瑟根本是只字不提，“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懂吗？”
“抱歉，我不懂。”萝希尔真的很难与他沟通，“那些危险也不是我想发生的，跟安分不安分有什么关系？至于待在你身边，你又能保证什么，你甚至都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
萝希尔甩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她真是受够了这个男人的态度，也受够了每次的不欢而散。
卡洛瑟看着她倔强的背影，虽有一秒的犹豫，仍快步追了上去。
本来都是好好的，说是视察但更想带她散心。
如她所问，内疚吗？是内疚吧，猎场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向来无所畏惧，如今竟会后怕。
现在，他只想把她留在身边，只看着也好。
“你想去哪里？”卡洛瑟追上她。
对于他的提问，萝希尔充耳不闻，只默默戴上她的雪绫面具。
如果沿着这条街一直走，也离班礼街不远，萝希尔自然想去洛洛杂货铺看看蕾朵和雷克达先生，顺便问问她的刺槿花茶有何进展，但卡洛瑟跟着，她根本没办法脱身。
卡洛瑟看着她脸上的面具，忽然有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在他不够深刻的记忆里，似乎曾见过这个面具，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他却始终想不起来。
“那是什么？”卡洛瑟忍不住问，“你的面具。”
萝希尔被他再三变化的提问惹得心烦，随口答了句：“雪绫。”
雪绫？那是什么。似女人漂亮的脸庞，轻盈像羽毛的耳朵，镶嵌在眼角如泪滴般的水晶碎片，再配上她那双藏在面具后的钻石蓝眼睛，一切看起来是完美的契合。
没有那些华丽的服饰衬托，反而能展现更多的真实，卡洛瑟不得不承认，他的妻子现在看起来很迷人。
“我，要去前面的杂货铺。”她忽然转身，“你能不能，别跟着。”
这么快就想撇开他，她胆子也是不小。
“不能。”卡洛瑟回绝，整座城都是他的管辖之地，还有不给去的地方？
“那，你在门外等也行。”她继续坚持，“总之，别跟着。”
卡洛瑟不假思索：“把丈夫晾在外面，不合适吧。”
她今天特别容易生气，这会儿又抬高了音量：“你是故意的吗？我想出门，你非跟着，我想进店，你还跟着，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我的妻子难道不该归我管？”卡洛瑟根本没觉得有问题，而且他今天有的是时间跟她慢慢耗。
“这种假惺惺的夫妻关系，谁在乎。”她埋怨了句，气呼呼地掉头就走。
洛洛杂货铺里今天人满为患，这倒是萝希尔没料到的，不过这样也好，客人多了，或许雷克达先生和小蕾朵就没空在意她，不过她最担心的是西里克纳。那家伙整天神经兮兮的，要是迎面遇上，指不定又口无遮拦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更麻烦的是，西里克纳总想着从她身上挖秘密，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
萝希尔只能站在杂货铺门口，不敢贸然进去，又舍不得离开，兴许她应该想别的办法。
卡洛瑟火眼金睛的，怎么可能瞧不出她的心思。眼前的小店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独特之处，但客人竟然多得离谱，也是很稀奇。
身边的人犹豫片刻，终究是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
“不是要进去吗，发什么愣。”
萝希尔挣不开他的手，只得装傻：“人太多，不想去了。”
她正说着，从店门里就跑出个小人的身影，冲着萝希尔就飞奔而来。
“希希姐姐！”
萝希尔心底一沉，便看着蕾朵像道小旋风飞到面前，然后用那软乎乎的小手抱住她的腰。
“希希姐姐，你来啦！”蕾朵兴奋地朝她笑着，“我早就看到你啦！你为什么不进来呀！”
“我……”萝希尔实在不想欺骗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无奈身边还有个可恶的家伙，“客人太多啦，我还是不打扰了。”
“不会不会！”蕾朵摇头，“都是爷爷的朋友，不会打扰的！希希姐姐，你好不容易才来看我，别走嘛！”
“我……”萝希尔已经感受到一旁注视的目光，现在绝不能在卡洛瑟面前露出破绽，她定了定心神道，“我想和朋友单独见面，你……”
“你是谁呀？”蕾朵也发现了萝希尔身边的奇怪男人，她一脸困惑地瞪着好奇的大眼睛，“你也是希希姐姐的朋友吗？”
“希希？”卡洛瑟低沉的声音听起来真可怕。
“没错，朋友。”萝希尔一边回答，一边回视，“卡洛瑟，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刚才还全然一副不许靠近的模样，这会儿居然用温柔的语气恳请他，她的变脸速度真够快的。
“多久？”卡洛瑟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象她此刻的表情。
萝希尔惊诧，他居然答应了，这可真不错。
“很快，就一会儿，我保证。”
她的保证勉强算数，卡洛瑟松了手，算是答应了。
约定生效，她也立刻离开了他，看起来是迫不及待。
卡洛瑟站在原地，目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再次陷入沉思。
让他等？恐怕也就她有这份胆量。
日光和煦，暖风骤起。树枝上的叶片翻飞起舞，满是青叶的木香；街边的香薰店人来人往，从门内飘来混杂的烟气；另一侧是刚出炉的层层叠高的米饼，尽是热腾腾的米香；再不然是前面卖书的商人，浓重的油墨味从书缝中钻出来，有些刺鼻呛人。
但卡洛瑟此时并没有那么多烦躁，因为他还闻得到她身上的余香，足以抵挡其他多余的气味。
这样很好，足以心安。
但忽然间，又一种气味闯入他的鼻腔，带着势不可挡的类似火焰的气息。这是他熟悉的，同时也是正在寻找的气味。卡洛瑟转身看向街角，一眼就找到了某个人的身影。
那人也同时看过来，惊讶之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得意，随即飞快闪回街角，瞬间消失在卡洛瑟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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