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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三个小时后，这场漫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等到祝和雅微微欠身告别，和所有人依次微笑道别离开会议室后，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虚脱的疲惫面孔。
一个人和两百个人类社会顶级谈判选手一起开会，思维缜密到三个小时里没有被抓住一个漏洞……
对方的强大让他们毫无谈判的筹码。
C国这次派来和神官交涉的人员是一男一女，此刻都倒在座椅上，眼神放空地望着天花板。
长达两年的交涉，这会议室内的每一个人都竭尽所能地努力到最后，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人类社会的倒计时只剩不到十个小时。
C国的女交涉官闭了闭眼，她神色是难掩的疲倦，回忆起刚刚祝和雅对他们说的最后一段话。
“你们对我们的抵抗并不是毫无用处，你们的计划其实起了一定作用。”祝和雅笑着说，“虽然我们的确很强大，但我们并不了解人类。”
“我们超脱于肉/体，以灵体的形式在这宇宙中活了上万年，早已忘记了肉身的思考逻辑，虽然我学习了人类的每一种语言，但我依旧无法理解你们的很多逻辑。”
他摊手：“比如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会有人类背叛你们，站在我们这一边。”
“你们的计划，有些并不是我们主动探寻，很多时候是被知晓了内情的人类泄密给我们的，因此才会被我们发现破坏。”
祝和雅笑意温雅，甚至是有些安抚意味了：
“他们说他们愿意追随我们这些强大的生物，成为除我们之外，下一个时代的领导者。”
“我没有料到同类居然会背叛你们，介于这点，我宽恕你们对协议的僭越。”
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涌上了女交涉官的内心。
有一群知晓了这群怪物存在的人类并没有选择抵抗，而是站在它们那一边。
这群人靠着怪物给他们的先进技术大量牟利，有些甚至成为了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财团。
——他们自诩为与神同行的人，称呼自己为【神行者】。
“你们的【启明星计划】怎么会被祝和雅知道？”那位金发碧眼的外交官突然问起，“你们不是把这个计划的保密层级做到最高了吗？怎么还会被神行者泄密？”
似乎因为人类社会不剩几个小时了，这位E国的外交官彻底放飞了自我，好奇地探寻：“我们派遣了好多间谍都没有探听到你们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只知道你们有个计划叫【启明星】，其余一概不知。”
“现在这个计划也被泄密了，而且看来也失败了，我对你们这个计划很好奇，能问问这个计划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C国女外交官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启明星计划】，是我们国家最后一个对抗它们的计划。“
“我们秘密地搜罗了一些有能力的玩家，这些人每个人的能力都非凡，他们被称为启明星成员，我们私下训练他们，培育他们。”
她缓缓呼出一口长气：“在我们当时启明星队伍里，有一位极为强大的成员，他是启明星的队长。“
女外交官长静不语，隔了许久才嘶哑开口：“他就是《神降》里排名第一的玩家，【叛徒】。”
E国外交官脸上掩不住的惊愕：“叛徒是你们的人？！”
女外交官：“是的。“
“人类第一在你们手里，你们对他的保密做得那么好，我们间谍技术那么好，探听几次都没拿到任何信息。”E国外交官问，“你们是怎么泄密的？”
女外交官双眼闭上，声调沙哑：“在联赛六个月前，在一次冲突中，他帮我们去处理一个事故，因为这次冲突，有内部的人接触到了叛徒，泄密，叛徒被提前暴露了出来。“
“它们察觉到了他，察觉到了启明星。“
女外交官语调苦涩：“它们对启明星成员展开了围猎，我们的队员短短几个月之间就死了大半，叛徒是里面为数不多存活的。”
“他还活着？！”E国外交官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活着就好，只要活着，他就能进游戏，帮我们对抗神官！”
“他进不了游戏了。”女外交官缓缓摇头，“在那次迫害里，叛徒遍体鳞伤，脑域受损，近乎残废，他只是个普通人了。”
E国外交官还不甘心，继续说：“只要人没死，把他丢进游戏里，说不定还能发挥点作用……”
“不，他不应该再为人类战斗了。”女外交官坚定地反驳，她语气悲伤，“他已经为人类做到他能做到的一切了。”
“在他出事后，我们中止了启明星计划，为了防止继续从内部泄密，被神官拿到他的信息追杀他，我们单方面切断了和他的联系，伪造了他的身份，洗掉了他所有过去。”
女外交官恍惚地抬起头，“我们选拔出的37名启明星在过去一年内被大半剿杀，我们最后一位启明星成员，陨落于黎明前夕。”
“失去了启明星，人类就失去了在宇宙中前行的方向。“
“人类的命运，只能交付于自己了。”
同一时刻，夜晚十二点，此时离神降联赛的开启，还有七个小时。
S市，新时代广场。
巨大的浮空天幕悬在城市上空，中间投射着联赛开启倒计时。
广场里到处都是彻夜不眠等待竞赛开启的年轻人，广场旁边的全息游戏网吧外面更是大排长龙，队伍都排到门店外面来了。
随着2058年《神降》发行，街边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全息游戏网吧。
和之前的网吧不同，全息网吧不再摆着屏幕和笨重的主机，而是一个个仿佛金属蛋一样的全息仓，全息仓的造价不低，不是每个玩家都能买得起的，于是全息网吧就这样盛行开来。
虽然离联赛开启还有七个小时，但几乎每家全息网吧外面都在排队。
排队的年轻人们一边兴奋一边无聊地互相交谈。
黄景辉作为一个普通玩家，也在排队等，但他排了一会儿就有点懒得排了，叫朋友帮自己排下，他要去放下水，转头余光无意中看到广场的中心站着一个人，他的目光霎时停住了。
有一个人正在仰头望着广场上倒计时的黑白幕布。
对方笼在广场四周霓虹绚丽的光线中，脸部线条透着一种青涩的朦脓，身材瘦削，形容单薄，肤色透白，在熙攘热闹的人潮间犹如触之即碎的精致瓷器。
漂亮得一见难忘。
黄景辉几乎是难以自控地走了过去，一肚子百试百灵的搭讪技巧在此刻尽数失灵，他笨拙地伸出手，脑子一片空白：“你好，我叫黄景辉，B级天赋神降玩家，目前角色等级60级。”
“你一个人吗？”
这句话一出来黄景辉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这是什么傻/逼开场白，搞得像是下一句他就要问出——约吗？
他明明只是单纯地欣赏对方的美貌！没那种心思！
尤荣伊的目光从屏幕上挪开，从黄景辉伸出的的手上轻扫而过，他连回答都没有地从黄景辉旁边转身离开了。
“……等等等等！“黄景辉立刻着急转身，试图把住尤荣伊的右肩拦住他，但尤荣伊就像是提前预知他的动作一样，头也不回地侧身向左走了一步。
黄景辉的手挥空，力道没有止住，向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尤荣伊此时才站住，他微侧过身，眼珠移到眼尾，以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习惯性高姿态的审视神情扫向黄景辉：
“你有什么事？”
勉强站立的黄景辉仰头望向尤荣伊，表情一顿。
刚才在人群里没有细看尤荣伊的长相，此刻这么近距离看……广场四散的荧光零星点缀在尤荣伊冰冷苍白的脸上，只是被对方这么俯视着，黄景辉就有点心跳加速了。
实在是摄人心魂的一张脸。
黄景辉这辈子的脑子都没有转得这么快过，飞快地思考自己即将出口的话。
刚才尤荣伊一个人待在大屏幕前面盯着联赛的倒计时，很明显是想参加《神降》的联赛的，神降的联赛以队伍的形式参赛，每支队伍至少要有两个人才能入场。
现在联赛前夕，基本上联赛队伍都已经集合在一起排队等入场了，但尤荣伊却一个人在这儿等。
“我在一支评级为B的联赛队伍。”黄景辉斟酌着开口，“每个人的游戏天赋都是B以上，平均胜率在69%。”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等好一会儿了，是队友放你鸽子了吗？你要不要加入我们队伍，跟我们一起参加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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