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

作者: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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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如果说之前的内疚并不是我造成的,但这次是我,的的确确是我让这一切无可挽回。
      “姐,你怎么了?”感受到乐云偏身体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尹彧担忧地问道。
      “啊?哦,可能是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没事的。”
      “那我们回去吧,着凉了可不好。”
      “我真的没事,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看日出吗?”乐云偏突然好想和尹彧一起看日出。
      “好,那我去给你取件衣服,你等着我。”

      看着尹彧远去的背影,乐云偏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悔恨的泪水,任它哭花整张脸。一直以为只要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悲或喜、笑或怒就已足够。可是现在,连这样都快做不到了,如果尹彧知道了一切,他不会原谅我的。现在有多爱我,将来就会十倍百倍地恨我。
      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在这一刻,乐云偏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直将这次的旅行看成是一场诀别。原来是上天的安排,让她在错了7年之后醒悟。

      尹彧在回到酒店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才知道自己的爱有多么深。姐,对不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重生,我不能再成为你的羁绊。这里会成为我们无伤的天堂,请你一定要记住答应我的话,永远不能忘了我们曾经多么快乐。

      回到沙滩上,看着乐云偏沉静的背影,那么单薄那么绝美,尹彧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姐,我回来了。”
      乐云偏安心地被尹彧温暖地怀抱,好像在失落的世界里找到了归途,死也不愿放手。两人就这样贪婪地感受彼此的温度,聆听对方的心跳,等到静谧的夜到来,只听到海水拍打岸边的声音。等到曙光带来希望,剩下的几天两人决定将生命中所有的激情释放,度过生命中这段海市蜃楼的时光。

      白天他们玩遍了马尔代夫所有的角落,乐云偏头戴花环,快乐得像是这个小岛上最美丽的公主,尹彧一路上不停地给她讲笑话,弄得乐云偏好几次都笑出了泪。两人在蝴蝶园穿梭,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围着他们飞来飞去,展示着它们短暂的美丽。
      夜晚他们住在一个树上旅馆中,精致的小木屋被掩映在葱葱茏茏的高大古树中,就像童话中森林女巫的小小城堡。他们就像是两个探险的小孩,躲在最危险的地方,没有被女巫发现,心中没有害怕只有惊喜,不管有什么事情发生,只要两人在一起,哪里都是乐园。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明天就要启程,回到现实。
      今晚,两人的话都特别多,好像在和时间赛跑,明知是徒劳也不放弃。
      “姐,这几天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我也是,彧,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快乐,就像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你时,那么可爱的脸庞,像个洋娃娃。”
      “洋娃娃?姐,怎么说我也是个美男子耶。”尹彧含笑抗议。
      “可是我就是这么感觉得呀,谁让你长那么漂亮,简直比洋娃娃还要漂亮。”
      “你还说我呢,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美吗?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比你美的人哦。”

      两个人互相吹捧,好不开心。
      屋顶上的鸟在鸣叫,就像天使在唱歌。
      乘着微风,看着远处海滩上闪闪烁烁的烟火,忽明忽暗的情绪在彼此体内滋生,越来越明晰。这样的夜晚将成为永远的记忆,可我们要拿怎样的勇气去记起?除去这份记忆,我们又有什么好纪念?怀着永失我爱的悲凉,只有靠爱人的体温取暖。

      “姐,我想帮你洗脸。”
      “啊?唔…”
      还不容云偏反应,尹彧已走开。看着尹彧认真忙碌的样子,云偏也就乖乖地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心爱的人为自己忙前忙后,好像一场欢歌,恍惚宛如前世。
      尹彧随后坐在云偏的对面,将一盆清水搁在旁边,将蘸了水的毛巾沿着云偏完美的面部曲线轻轻地擦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用那样一种哀怨怜惜的目光。手指轻触到那抹细腻,便知道这种感觉永远不可能忘记。今天的一切都是用来纪念的。

      尹彧仔细地看,越看越知道,深深地知道自己的爱已是怎样地陷落,这样的一张脸怎么看都不会疲倦,就只是永远地看着也能让幸福凌迟,没有任何不甘和痛苦。
      云偏也贪婪地看着眼前刻骨铭心的容颜,只是那双暧昧的眼,怎么也看不穿。
      所有的美好经过了,仿佛人生也完整了,再接下去的日子怎么看都是可有可无的富余,但若没有那样的富余,我们又怎么知道哪里就是完整呢?于是我们索性将它呈现地更加淋漓尽致一些,我们不再害怕不再闪躲不再遮遮掩掩,我们用恨去成全爱,用毁灭去燃烧希望,我们有过所以无所畏惧,这一刻,尹彧和云偏相视一笑。

      爱我也行,恨我也罢,总之不要忘记。最好也不要原谅。书上说,人临死前一定要等到最爱的人,深深地看上一眼,那眼中将永远地留下爱人的身影,这样带进坟墓才会不孤单。乐云偏想如果现在就死去,也算是幸福的吧。

      尹彧倏地将乐云偏拥进怀中,也在此刻,泪落了下来。
      姐,你马上就会解脱了,羁绊了你这么多年,别怪我。这段爱情一直是你在撑,你累了吗?换我来撑吧。
      尹彧,姐要离开你了,姐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好厉害,一个人的日子里替姐照顾自己,原谅我的懦弱。
      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还可以开心地点头微笑,一个转身就能忘了所有的好,所有的难舍难了。但我们都是贪爱的人,也许所有的苦就是为了换一个深情的拥抱,就像现在这样。爱过方知情浓,当初的尹儒风为爱疯魔,也许只因乐景瑱欠他一个拥抱。事情往往就是这么简单。

      如同多年前,司科塔简简单单就将尹儒风毁了,确切地说是爱情简简单单将他毁了。
      尹儒风离开司科塔的庄园之后,不久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头常常会莫名地剧痛,浑身不停地战栗,感觉躯体好像全部纠结在一起,酸痛异常,好像随时要碎裂一样。而且这种疼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终于明白司科塔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来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毒瘾,而主使者就是司科塔。不能得到他的心,于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妄图控制他的身体,尹儒风不禁笑了,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得不到爱情的可怜虫。只是他比司科塔更可悲,他甚至不能痛痛快快地恨、明明白白地报复。远隔千山万水,即使是恨也显得那么无力。

      尹儒风想就这样死掉或许是天意,是对自己最大的仁慈,当初执迷地留着一条命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爱情到底值几分真心,事实证明那只是一个笑话,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可上天在安排命运的时候似乎没有太多地考虑每个人的愿望,特别像尹儒风这样一个被爱抛弃的可怜人,所以这种了结注定不会轻易到来。
      司科塔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他也不想知道。他要的只是无止尽地折磨想要却得不到的人。他相信世上没有坚不可摧的爱情,只有忍耐的极限,他想知道尹儒风的极限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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