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午睡铃响起。
　　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

　　头顶上的风扇吱呀吱呀的响，躁动的堪比窗外酷暑时候的蝉鸣。
　　杨霏烦躁又难堪，抬头打量着整个教室，还有几个人醒着，如果他们看到自己染血的裙子，她用脚趾头都能预想明天腥风血雨的校园头条了。
　　她坐在凳子上，一时间想不到万全之策。小腹时不时的阵痛和耳边一分一秒的的表滴滴哒哒的声响，都仿佛在嘲笑着她。

　　前面的人好像在说话，会是在说自己吗？他们是不是闻到血腥味了？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杨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大姨妈造访上，没有注意自己的焦躁不安影响到了身后的人。

　　余惊羽的睡眠质量一向不咋的，偏偏前面的人极其不安分，本想提醒对方，却看到杨霏侧过身子，把屁股从凳子一边移向另一边，手中拿着纸巾在不停的擦凳子。
　　纸巾染上了淡血色。

　　余惊羽虽然鼻塞，嗅觉短暂失灵，但也大致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病恹恹的站起身。杨霏听到声音，手中动作一顿，立马转身，见余惊羽要走，伸手挽留，轻声道：“班长！”
　　余惊羽的耳朵闷闷的，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空。她抬眼，看到杨霏满脸期待，紧张的恳求着：“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余惊羽在她的目光中远去。杨霏激动的屁股才离开凳子，就听到凳子移动的声音，班级里醒着的人目光纷纷射过来，如同乱箭，恨不得处置她。杨霏哭丧着脸，咬牙又坐回到位子上去，心里跳出一个小人躲在角落里哀怨的画着圈圈。

　　-
　　余惊羽出了教室，径直朝着围墙走去，找了几个杂物箱堆叠垫高，利索的翻了出去。

　　学校外面一片荒芜，近些年说是要开发，本来还有零散的几户人家，在自留田上耕种着少许的农作，现在都被张牙舞爪的挖土机推的一干二净，只剩下黄土和粗糙的石头。

　　余惊羽轻车熟路的沿着街道，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来到了一家小卖部。

　　“幺鸡！”
　　“胡了！”
　　“妈的，又输了！”

　　才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人搓麻将的声音。
　　里头烟草的味道飘来，余惊羽不着痕迹的皱眉，进屋后找到日用品区域，拿上东西，掠过零食区，又拣了几包，把钱压在桌子上，这才喊道：“结账。”

　　“哟，小余这是长大啦！”老板娘粗粗的扫了一眼她拿的东西，吞云吐雾之后，笑嘻嘻道。
　　余惊羽懒得解释，淡淡道：“张姨找零钱。”
　　“不用找了，就当是阿姨庆祝你长大的礼物！”

　　余惊羽看了下一旁的暖宝宝贴，刚好能凑个整，拿过后，通通扔到黑色塑料袋里。

　　余惊羽前脚走出去，老板娘瞅着桌上的钱，追出来非要还给她。
　　余惊羽跑的快，眼看着就要没影了，老板娘“哎哟哎哟”的喊着，像是疼死了，余惊羽回头，见她半蹲下来捂着自己的脚脖子，不得不走回去。

　　“没事吧！”
　　“嘿，我的演技是不是又提高了？”
　　“无聊。”余惊羽转身要走。
　　老板娘解下围在腰间的红黑格子衬衫塞到余惊羽手里，“先别急着拒绝，回头有你疼的时候。”
　　余惊羽带着点困惑的眼睛看向她，老板娘把她轻轻推开：“又是偷偷溜出来的吧，快回去，别回头被抓到了怪我。”

　　余惊羽扫了眼老板娘手中的表，快下课了，转身走了。
　　-
　　余惊羽是踩着下课铃进教室的。

　　一下课，教室里依旧冷清，只有少数几个人起来去上厕所。

　　余惊羽从后门进来，也鲜少有人发觉。
　　她把黑色塑料袋放到了杨霏桌上。

　　杨霏皱眉看她，余惊羽解释：“你奶奶送的。”
　　杨霏打开来，看到红黑格纹长衬衫，面上一喜，奶奶真的是她的及时雨。如果有姨妈巾就更好了，然而不等她细看，就听到有人说：“新同学是有什么好东西啊！”
　　不少人的目光聚集过来，还有一些人直接靠近凑热闹。

　　杨霏迅速拿出衬衫，系到腰间，“没什么，我奶奶怕我着凉给送了件长袖过来。”说着，她想把袋子收起来。
　　“新同学不会这么小气吧。看看而已，又不会怎样？”苏曼曼见杨霏眼神闪躲，逃避的心情昭然若揭，故意煽风点火。
　　“就是，新同学，大家要友好互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班长，你说是吗？”苏曼曼的小跟班上道的添柴。

　　余惊羽淡淡地“嗯”了一声，伸手抓住了杨霏想要逃开的手。微凉的手心传来冰凉的的手背温度，余惊羽微微怔住，抬眸看她，杨霏脸上带着少许的祈求，祈求余惊羽不要打开，要是如果真有姨妈巾，那她不得成为全班乃至全校的笑话啦。

　　余惊羽拿开她的手，杨霏难以置信，眼看着余惊羽打开袋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余惊羽拿出几包薯片和其他小零食，杨霏松了一口气，懊恼自己刚才太紧张了。

　　“不就是一些零食嘛，有那么见不得人吗？还是说新同学小气的只想独吞，不肯跟大家分享。”
　　杨霏知道自己刚才确实小题大做，撇嘴道：“垃圾食品不健康，回头我请你们吃新鲜热乎的好东西。”
　　“好吃就行，管它健不健康。”

　　他们开始瓜分吃的，杨霏低头看了眼袋子，里面还有一个暖宝宝贴以及一包姨妈巾。她耳根有些发烫，趁着大家不注意溜去了厕所。

　　余惊羽望着她围在腰间的红黑格子衬衫，不得不说，这样一来，将杨霏衬的更有青春活力一些。

　　-
　　杨霏如释重负，放学回家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冲着奶奶表露自己的爱意。
　　“奶奶，我真的爱死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就该出洋相了。”

　　“什么死不死的，小孩子家家的成天把这些东西挂在嘴上，像什么样子。”
　　“呸呸呸，你看瞧我这张嘴。奶奶，您简直就是全天下最机智最疼孙女儿的奶奶了，连孙女的小日子也算的一清二楚。”
　　奶奶愣的手中夹菜的动作微顿：“你今天来月事了？”

　　杨霏看奶奶的反应不像是知道的，正困惑着：“对啊，今天不是你让余惊羽给我送衣服吗？”
　　“没有啊。我今天都没碰到她。”

　　不会是她吧。杨霏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