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17烟火

　　临近年关，放学时候走在回家路上都能看到光秃秃的行道树上挂起了红色的灯笼。
　　“明天就大年三十了，奶奶你这两天歇一歇，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嘛！”傍晚时间，杨霏来给奶奶替班，看着银白的鬓发，忍不住劝道。
　　“你是不知道，别家都关了，那做生意的机会就给到咱们了，这样的好机会，奶奶怎么能放过！再说了，这年头，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咱们多赚一天是一天。”杨奶奶说完，匆匆回家吃饭。

　　杨霏坐在门口，捧着一本书读。
　　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

　　忽而周围亮了起来，杨霏诧异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抬眼看去，余惊羽正半蹲着和一个女孩说话。
　　“是想要那个仙女棒吗？”余惊羽指着摊位上的烟火道。
　　女孩点头，看着余惊羽拿过一把放在她眼前，有些心动的伸手，就听到余惊羽说：“要用东西换哦！”
　　女孩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压岁钱，犹豫了一会儿，才递给余惊羽。
　　余惊羽不由轻笑：“一个一块的硬币就够了。这里面太多了。”
　　女孩用手语比划了一下，余惊羽不太熟，愣住了，杨霏观察她们有一会儿了，合上书走过来接过红包，给她找零，“钱收好，不要弄丢了。仙女棒给你包起来了。”
　　女孩笑着比了谢谢。

　　“这钱你都不看一眼真假？”
　　“一个小孩子的红包，应该不至于是□□吧。”杨霏道。
　　“不好说，这年头骗子多。”余惊羽把前两天杨奶奶吐槽说是隔壁有个老大爷卖自己家种的菜，就被人用二十一张的□□来来回回骗了五遍的事情跟杨霏简单说了说。
　　杨霏觉得自己原地裂开，如果真是□□，那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赶忙找出刚才那张毛爷爷，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自己还不会辨认真假。她朝着余惊羽看了一眼，“你会看？”
　　余惊羽一副自信的模样，接过后对着灯光看了看，又是摩挲了几下纸钞的左下角，最后得出答案：“真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杨霏崇拜道，眼里满是渴望新知识的好奇。
　　“经验。”余惊羽说。
　　“余惊羽咱俩谁跟谁啊！这有什么不能传授的吗？”杨霏不自觉说话语气都软了下来。
　　“真的是经验，”余惊羽顿了顿，“不过对新手而言，可以借助紫光灯判断。”

　　杨霏暗暗记住，准备回头实践一下。“对了，这都快过年了，你来我奶奶的店里干嘛？”
　　“买烟花。”
　　“真的假的，你也会玩烟花？”
　　“不能吗？”
　　“也不是——”杨霏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警笛声。
　　余惊羽当机立断，“快，我们得把这堆烟火炮仗搬进屋。”
　　“为什么？”
　　余惊羽动作很快，已经开始搬了，“没时间解释，被抓到杨奶奶少不了罚款。”
　　杨霏也开始帮忙，有个架子比较大，需要两个人一起抬。

　　等到两人把东西都搬进屋，把杂货铺的卷帘门拉下的那一瞬间，视线一片漆黑，杨霏只觉得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小声道：“你确定我们这样不会被抓吗？”

　　杂货铺的东西太多，加上她们临时把东西搬进来，根本就顾不上合理安排空间，是以现在拥挤的厉害。

　　外面不知道谁家在放烟火，一闪而过的绚丽亮光从杂货铺后面的小窗落了进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被这道光吸引。

　　烟火在空中爆裂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杨霏不确定余惊羽有没有听到她刚说的话。紧张的借着微凉的余光摸索着朝余惊羽的方向走去。

　　“余惊羽。”杨霏有些不安。忽而听到闷闷的钝响声，只觉得身前一道影子晃过，接着自己的手腕滚烫。
　　“别怕，我在。”余惊羽本来是想去找灯的开关，但是东西堆叠的乱七八糟，路不好走，听到杨霏微颤的声音，意识到她在害怕，就忘了一切朝她而去。

　　“我才没害怕呢！”杨霏小声道。黑暗中，听觉格外敏感，一时间不知道谁的呼吸声乱了。
　　“你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奶奶没有贩卖烟花爆竹的许可证，算是私下售卖，如果被人举报或者被警察抓到，是可以罚款的。”余惊羽解释。
　　杨霏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奶奶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余惊羽就送上了一个答案，“烟花爆竹的利润还可以，加上过年谁家不想增加点年味，所以做小本生意都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余惊羽的手背上烙了一滴炽热的泪珠，逐渐渗透到她的身体里，她本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此时语言苍白。于是，稍凑近些，迫于一只手抓住杨霏的手腕，另一只手本想轻抚杨霏后背，奈何行动不便。冲动之余，余惊羽直接抱上了杨霏。
　　屋外的烟火声时不时响起，一闪一闪的绚丽烟火照亮了两人一次又一次的侧脸。
　　余惊羽的心跳声有力，杨霏没来由生出一种安全感来。只不过很快，她发现对方的心跳快了好些拍。
　　“余惊羽，你心跳的好快。”说落，余惊羽只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心咚咚咚的就快蹦出来和杨霏坦诚相见了。
　　“好像更快了，你没事吧。”杨霏还是鲜少见到余惊羽这样，忍不住关心道。
　　“没事。”余惊羽见她注意力转移，不再难过，松开她，声音稍显干涩，“你听错了。”
　　偏偏杨霏又凑了上来，余惊羽屏住呼吸，杨霏的耳朵贴在余惊羽胸前，还没来得及仔细听，刷的一声，杂货铺的卷帘门被杨奶奶拉开。

　　“你们在干嘛？”
　　“没什么。刚有警察经过，我们一起把东西搬进来。”余惊羽迅速和杨霏拉开距离，解释道。
　　“这样啊，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在，我这摊子说不定已经被砸了。”杨奶奶感慨。
　　杨霏看的目瞪口呆，连先前奶奶为了赚钱养家不禁冒着被抓的风险也要做烟花爆竹生意而生出的感动顿时消散的一干二净。到底谁才是你亲孙女啊！

　　“怎么会，霏霏刚才也做了几笔生意呢！”余惊羽说着。
　　杨霏顺着说：“就是我刚刚也挣了不少钱呢。”虽然只有那个孩子买了一把仙女棒。
　　“真的啊，看来我们家霏霏长大了呢！”杨奶奶颇为欣慰。

　　三人一起把烟花爆竹搬出去，重新整理摊位。
　　“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们要不回去看书学习？”杨奶奶道。
　　杨霏因为不想让自己被余惊羽比下去，所以找了个借口留下。

　　夜里，等到家家户户都亮起灯来，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的也多了起来，大多是小孩眼馋隔壁家的漂亮好玩烟火，想要找点新奇的玩。也有人是为了用爆竹拜谢祖宗和天地，给自家今年到头去去晦气，给明年开春迎迎喜气来的。
　　漆黑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街道，唯有杨奶奶家点着一盏橘黄色的灯泡，着实亮眼。

　　等到一波热潮过去，路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偶尔会传来飞车族轮胎压着柏油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个喷花怎么卖？”
　　“二十五一个。”一个晚上的时间，杨霏跟在奶奶身后多少也学了点怎么做生意。“你要是买两个，我们这儿还能送你两把仙女棒。”
　　“那就两个。”
　　“余惊羽？你搞什么？”杨霏看向她，余惊羽脸上看不出情绪来。
　　“如你所见，买烟花玩啊！”
　　杨霏怔住，“你一个人？”
　　“不行吗？”
　　“你一个人买两人份？”杨霏的八卦之魂一上身就停不下来，甚至不惜利诱道，“看在你脱单的份上，告诉我你对象是谁，我就给你打八折，权当份子钱，怎么样，够意思吧！”
　　余惊羽：“不用打折。”
　　余惊羽越是这样，杨霏越是好奇，甚至把可疑对象挨个想了个遍，却又都通通pass掉，私心里觉得他们都配不上余惊羽，她的小鲸鱼值得更好的，关键时刻她得及时充当恶人，敲醒对方：“余惊羽，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得提醒你，你现在还是一枚高中生，一切都要以学习为重，千万不能学那些人早恋，知道吗？”
　　余惊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听起来似曾相识。

　　杨霏有些恼火，她讲得那么严肃，余惊羽竟然还笑得出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余惊羽止住笑，一种欣喜油然而生。
　　杨霏见对方完全不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有些不痛快的伸出手道：“你的烟花包好了，付钱吧！”
　　“少了两把仙女棒。”余惊羽扫了一眼，说道。
　　杨霏火大，为了一个臭男人和自己的最好的姐妹这样斤斤计较，那个男人到底给余惊羽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接过钱，塞了两把仙女棒进去，“这样总行了吧！”
　　“谢谢。”余惊羽道。
　　“应该的，下次带你男朋友出来一起玩啊！”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人。杨霏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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