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条小渔船[基建]

　　颜秋缓缓睁开眼睛。

　　她迷茫的眼神在斯图亚特脸上聚焦，似乎在努力回忆这是谁。

　　她还在思绪中，一个脏兮兮的小人飞扑进她怀里。

　　“狼尾？”颜秋本能的喊出眼前少女的名字。

　　少女的四肢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裂伤，皮肤翻卷开，向外渗着血。

　　颜秋心疼的将她的胳膊抓起来，“你怎么搞成这样？”

　　狼尾挠挠头，瞥了眼躺在地摊上的唐双。

　　颜秋这才看到地摊上还躺着一个人，她眼睛睁圆，“他怎么了？！”

　　“这期间你们都发生了什么？”

　　斯图亚特松了口气。

　　至少醒过来一个了。

　　他特条理清楚的和颜秋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颜秋把狼尾拢在怀里，沉默的听着。

　　听到最后，她有些疑惑，“是我把末日号放进空间碎片的？”

　　“除了你，船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斯图亚特回应。

　　颜秋看着自己的双手，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她进入空间线视角。

　　伸手拨动空间线，她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直接修改空间线的位置！

　　她试着伸手在床上一抓，结实的木架床中央出现了一个透明的大洞，而丢失的部分，被她制作成空间囊袋，囊袋的入口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颜秋恍惚道，“我的能力好像升级了，我现在可以直接改造空间。”

　　这一次升级，她甚至都没什么感觉，只在一个又一个梦里穿梭。

　　她突然想起其中一个梦境，眉头再次蹙起。

　　或者，这不是一个梦境，而是一份记忆。

　　在来这里之前，她对自己是如何获得空间异能的已经模糊。可在吃下怪物血肉的时候，她突然记起，自己小时候好像也吃了类似的东西，是哥哥给她的。

　　她现在有些分不清，这份记忆是奇怪空间给自己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

　　还有哥哥。

　　在她正常的记忆里，哥哥一直是一个温和的研究者。

　　他拥有广博的学识，坚定的意志，美好的像是天使。

　　可在这个梦里，哥哥的每个行为，都透着诡异。

　　梦境信不得真。

　　可颜秋心里又清楚的很，如果梦境真的信不得真，自己就不至于这么纠结和在意了。

　　*

　　在黑暗之海的另一头，一张干净、素洁又典雅的房间内。

　　共助会掌舵人、群星科技负责人无明从床上坐起。

　　即使在睡眠中，他的眼睛也绑缚着白色的轻纱，高挺的鼻梁下，是略有些干燥的薄唇。

　　他按了床头的铃铛，很快有人给他端来一杯温水。

　　“掌舵人今日这么早醒了？”那人恭敬问候。

　　无明将水一饮而尽，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杯壁。

　　“视线被人分走了一部分。”无明突然说道。

　　侍者脸上呈现出震惊之色，他眼睛飞速眨了两下，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放低呼吸，努力抹除自己的存在感。

　　“有人向祂进行了献祭，祂也接受了。或许是看我总是敷衍祂，想给自己再找到出路吧。”

　　无明冷冷笑了一声，“但无妨，我在最后时刻看到了他们……”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

　　按照常理，他下一句应该下达命令，追杀那群人。

　　可一股极强烈的排斥的情感，突然从他的内心升起。

　　他又想到了最后一眼瞥过去时，看到的那个姑娘。

　　她被怪物紧紧箍住，眉尾愤怒的扬着，漆黑的瞳子里仿佛冒着火。

　　从那一眼开始，一股陌生的，亲切、可爱、欣赏的情绪在他胸中交织，之后，他便做了一层又一层绵长的梦。

　　他喂那姑娘吃下神灵遗骸，教那姑娘使用空间能力。

　　但这，怎么可能。

　　他生性爱洁，又怎么可能在河滩上席地而坐？

　　无明的声音低下去，“但无妨……”

　　他终是没有把追杀的话说出口。

　　“他们影响不到我们。”他说。

　　*

　　经历了惊险的生死逃脱，末日号重新安定下来。

　　伤员们全都妥善处置好，在灾难中死去的两位领民，颜秋也给了他们家人丰厚的补偿。

　　那两位领民的尸体，颜秋拿到海边火化了，但火化后的骨灰放在哪里也是个问题。

　　船民们的生命不值钱，他们死后，尸体通常直接丢进大海。

　　但颜秋却不太想遵循这个习俗，她希望自己的领民们，在死亡之后，也能有个让在世者缅怀的场所。

　　正好空间能力获得了升级，颜秋想在船上接一个公墓空间。

　　这片空间碎片很大，除了无尽的海洋，还有半片铺着金沙的海滩和半座海边山包。

　　颜秋这次没用天空刀，而是用双手，仔细将山包周围的空间线剥离下来。

　　然后和末日号上纵横交错的空间线衔接。

　　很快，一个新的空间入口出现在末日号上。

　　和之前天空刀里释放出来的，大差不差。

　　两位牺牲领民的骨灰，被安置在这座小山包上。

　　反正现在末日号搁浅，大家也无事可做，颜秋便安排人给他们雕刻墓碑，回头好好为他们举办一场葬礼。

　　唐双就是在大家雕刻墓碑的时候醒过来的。

　　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要见颜秋。

　　颜秋自然也想见他。

　　她跑上船长室二楼，推开门的时候，唐双正支着胳膊坐起来，一双空洞的眼窝顺着声音转过来。

　　颜秋心中一涩。

　　“我能看得见。”唐双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他随即摸了摸眼睛，声音中有些许低落，“但是这样是不是太难看了？我应该戴一个眼罩再见你。”

　　“回头给你找个黑纱。”颜秋开玩笑，“就像我们上次看到的共助会掌舵人那样，还挺帅。他戴白纱，你就戴个黑的，正好和你的衣服相配。”

　　唐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屋里再次恢复了沉默。

　　颜秋轻声：“你……”

　　唐双：“我的视力随着怪物走了。”

　　两人同时开口。

　　心中的心疼和愧疚被惊愕遮盖，颜秋，“什么叫视力随着怪物走了？还有，你是怎么想到把眼睛献祭出去？”

　　唐双的头转向颜秋放在床头桌上的蕾丝布，又转回来，“是那条蕾丝布上的图腾，它告诉我，把眼睛献祭给神明，会取悦神明，让他满足你一个愿望。”

　　颜秋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蕾丝布，没有插嘴，她等着唐双继续说下去。

　　唐双：“刚开始的时候，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图案，我看到的和你们看到的没什么区别。但自从怪物开始袭击之后，那副图案在我的脑海中动起来。”

　　唐双：“因为吃过他们的身体，我偶尔能听到这些怪物的呓语，都是些含义不明的词汇，可那天，那些呓语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们告诉我整个献祭仪式的过程，告诉我神的尊称和献祭时的注意事项。”

　　“他们说这样能取悦神明。”

　　唐双：“开始的时候我有些疑惑，毕竟那副刺绣图案上画的神明是鱼头人身，和我们见过的腐烂怪物完全不同。”

　　“在献祭成功的瞬间，我看到了神的形态，才发现，原来那些腐烂怪物，就是鱼人世界中描述的神明。”

　　颜秋蹙起眉。

　　所以是鱼人世界的神明变成了怪物，并在这个世界的海底肆意猖獗？

　　还是他们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唐双继续说道，“原本我只想取悦神明，让它放过末日号。但他看上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被他拿走了。”

　　颜秋诧异的看着唐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唐双：“虽然没有了眼睛，但我依然能看到周围的景象，并且，在我的脑海中还有另一个视野，是怪物的视野。我可以和它视觉共享。”

　　“这是我想和你说的，船长，我能看到很大很大面积的黑暗之海海底，虽然我分不清那到底有多大。”

　　颜秋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唐双的话，“就是说你现在拥有两个视野？”

　　虽然结局是他因祸得福，获得了一个特殊视野，但颜秋心里还是有些愧疚和酸涩。

　　“你辛苦了。”她轻声说道。

　　唐双微微抿了抿唇，“我乐意的……

　　毕竟我是末日号的二副。”

　　他接着询问，“船长之前拿到的那本书，可以给我看看吗？我想弄清楚这些神明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出现在这个世界。”

　　颜秋把书拿起来，刚想递给唐双，又猛地收回，“这书里没讲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献祭仪式，你先答应我，别再随便献祭了。

　　和那个怪物的联系越来越深，说不准会对你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唐双笑着点了下头。

　　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刚刚看到银光号了。”

　　颜秋一愣，随即想起唐双现在的视觉能力。

　　“你能看到他们在哪儿？”

　　唐双：“它被困在一片黑色区域出不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唐双：“现在因为怪物的影响，末日号熄火，等怪物再走的远一点，末日号就能重新启动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救他们。”

　　“末日号熄火是因为怪物的影响？”颜秋一愣。

　　随即她想起徐晋丛的日记，想起徐晋丛想去一个区域探索的时候，核心曾经感受到那里有让它恐惧的东西。

　　会是怪物吗？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

　　“映照你家乡的镜子挪动了位置，但我还能看到它在哪里，我会和闻贝合作，画出附近的地图。”唐双继续说道。

　　颜秋点点头，“我暂时拿那个镜子没办法，我们可能要下次再来了。”

　　关于那面镜子，关于镜子对面的家乡，关于她的哥哥，她还有很多没想明白的事。

　　两个空间之间相隔的那片星空，更是让她察觉到极度的危险。

　　“修整一段时间，等末日号重新启动，我们就去把银光号救出来。”她叹口气，打起精神，“我的能力也升级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唐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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