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案中心

　　王老师已经快五十岁了，身材矮小粗胖，沈明月和王耀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趾高气昂的打电话。

　　“你告诉你，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少跟我废话！”她握着电话，声音极其强势。

　　手里一边握着电话，另一只手还不忘在半空中比比划划，仿佛对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语言已经苍白无法精准表达她的心思。

　　许久，她才撂下电话，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没好气道：“你们谁？这是第五公寓，找谁？”

　　王耀懒得很她废话，拿出了警察证件道“我是警察，我来调查当年发生女生宿舍的一起谋杀案。”

　　王老师怔在那儿，脸色难看的呢喃着“谋杀案？什么谋杀案？”

　　“应该是十五年前一个叫做周昙的女孩被人扼死的案子。”

　　王老师瞪着眼睛，她喉咙干涩道：“你，你，你们怎们调查那起案子了？都多少年了！要是抓到凶手就早抓到凶手了！”

　　“过去刑侦手段不发达，现在不一样了。”

　　王老师表情软了几分道：“我要是接受你们调查是不是得先经过校长啊？我怕有什么不良影响，毕竟我还有几年就退休了，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沈明月解释道：“王老师，您不用紧张，我们也不是找您回去做笔录之类的，只是聊聊当年的案子。”

　　王老师叹息道：“周昙是个漂亮的女孩，性格倒是挺木讷的，不爱说话，我也没看见什么跟她亲密的朋友，总是独来独往，听说住在周边小镇家境不太好，所以学校放假她也不回家就在宿舍，我对她也算关照。”

　　“她没有朋友？”

　　王老师认真想了想“应该就是室友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反正那个孩子性格有点怪，不爱说话，也没见过她和别的女孩子一起出去玩儿什么的，挺乖巧的。时间也很久了，我只是个宿管老师，学生们具体的私下生活我记不清楚，不过周昙挺成熟，感觉比一般女孩懂事。”

　　“你是和黎老师还有周老师一起发现尸体的？”

　　王老师懊丧的点着头，她颓败道：“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当时很乱，吓死了，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躺在那儿，衣服也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当时真的就像是断片儿了，那么漂亮的女孩儿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吓得差点倒地上，后来也不知谁报了警，接着警察来了，总之那天就是乱哄哄的。”

　　“那天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王老师哎了一声道：“楼上的小周老师和黎玉玉老师说楼下学生太放肆了，当时我还寻思是李佳默，因为李佳默是个刺头，每个月都要扣她学分，她扯着嗓子跟我吵架，是个坏丫头！而且但是整个宿舍只有她有个那个复读机还是随身听的东西，一直放音乐，我以为她没回家呢！”

　　“李佳默是她的室友？”

　　“是的，当时还有两个女生一个叫方佳晴，一个叫李婉月。”

　　“王老师记忆不错。”

　　王老师尴尬道“哎呀，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我死了也不会忘记！”

　　从学生公寓走出来，沈明月有点抱怨道：“王老师的口供基本和黎老师的一致，也没什么好的线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王耀垂着头认真想了想道：“你给赵姐打电话，问问她有没有当年她室友的口供。”

　　沈明月不敢相信道：“室友？你不会是怀疑室友吧？”

　　王耀撇撇嘴道：“大姐，我们现在查的是陈年旧案，任何一种情况都要考虑！”

　　沈明月给赵莉打了电话，赵莉说三个女生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口供都很简单，四个人住在一起两年了，感情并不深，李佳默家中有权有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事娇蛮任性很是不喜欢周昙，虽然两个人也有不小的摩擦不过总不能因为几句口角杀人，另外两个女生是李佳默的好友，三个人和周昙关系不好不坏。

　　“查一查这三个人现在还在不在吴江城。”

　　中午，李小安回了消息，三个人暂时都在吴江城，并给了三个人现在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吃口饭吧，我们下午继续调查这三人。”

　　沈明月叹道：“你怀疑这三个人？”

　　王耀冷淡道：“我没有怀疑，任何一种可能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沈明月道：“我不太相信十几岁的孩子有那么深沉的心机去杀人。”

　　“一切都有可能。”王耀懒洋洋笑着“你不是学犯罪心理出身吗？你有何高见？”

　　沈明月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没别的想法，我只知道这件案子不是很普通的杀人案，我感觉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先不要把这件案子想得太复杂，我知道附近有一家盒饭挺好吃的，不知道在不在，走，我带你去尝尝。”

　　两个人吃完饭，回到了冷案中心，方忠明和李小安正在讨论什么。

　　“怎么样？”李小安有点着急的问“你们今天去吴江高中发现什么了吗？”

　　沈明月道：“问了当年发现尸体的老师。”

　　方忠明眯着眼睛道：“听赵莉说你们调查到了当年死者的室友？”

　　王耀点点头道：“我想见见她们，聊一聊。”说完他独自一个人走到了走廊，点燃了香烟，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烟头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沈明月接到了赵莉的电话，她匆匆忙忙拿起外套和背包，叮嘱道：“你们两个继续找当年的卷宗，我和王耀去找周昙当年的三位室友。”

　　沈明月小跑似的冲了出来，看见王耀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抽烟，烟雾中他的脸显得落寞。

　　沈明月忍不住收住了脚步，步伐放慢，她缓缓走到王耀身边故作嫌弃道：“我的天啊，烟鬼，我们现在出发去调查周昙的室友吧。”

　　王耀这才恍惚从纷乱的思绪中醒来，他赶忙熄灭了香烟，抱歉的笑笑还不忘用手使劲儿的挥去围绕身边的烟雾。

　　当年只有周昙的生命在17岁的年纪戛然而止，其他三位女生依旧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李佳默去了美国念书回来开了一个科技发展公司做老板，方佳晴成为了她的得力助手。

　　两个人在前台提起李佳默的名字，前台小姐脸上闪现过一丝紧张和不安。

　　“李小姐在办公室，不过没有预约的话，我想她是不会见你们的。”

　　“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我们是警察。”

　　前台小姐面露难色思忖了一下，然后缓缓拿起座机电话犹犹豫豫的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您好，李小姐，外面来了两位警察想找您。”

　　话筒里传来暴跳如雷的喊叫声“你是白痴吗？你不会告诉我出差了吗？”

　　王耀和沈明月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对不起，对不起！”前台小姐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她急切的解释着“我不清楚，对不起。”

　　电话里传来夹杂英文的咒骂声。

　　前台小姐握着电话，满面通红，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眼泪含眼圈可怜的模样让沈明月气得恨不得抢过话筒和这个李佳默好好理论理论。

　　“不好意思，请问两位是警察吗？”一个瘦高个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她彬彬有礼的和两个人打招呼。

　　王耀和沈明月点点头，彼此都掏出了警官证。

　　那年轻女人很瘦，瘦得显得伶仃单薄，穿着职业套装，清秀的五官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漠，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我是校长助理方佳晴。”

　　方佳晴？沈明月道“那您也应该认识周昙吧？”

　　方佳晴怔了怔，平静的脸上开始皲裂，她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个人“你们怎么知道周昙的？难道你们是想调查当年的案子？”

　　王耀道：“没错，我们是冷案中心的成员，专门负责侦破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成为悬案冷案的案件。”

　　方佳晴摇摇头道：“过去十几年了，真没想到周昙的案子还会有人侦破，两位请，我们先进去聊。”

　　在一间豪华的休息室，方佳晴给两个人倒了两杯果汁。

　　她看着沈明月五味陈杂道：“当年我们才十几岁，没想到身边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

　　沈明月忍不住道：“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命案的细节呢？”

　　方佳晴摇摇头“那是一个周六，我们周天回学校的时候直接被警察叫到了派出所录口供，我们才知道周昙被人杀死了，当时真的太可怕了，我都吓哭了，双腿发软，不敢住宿舍了，那时候李婉月准备去美国念书的，她时常不在宿舍住，所以我和李佳默感情很好，因为周昙死了，我们更不愿意回去了。”

　　王耀抱着肩膀审视似的盯着方佳晴，突然开口道：“周昙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方佳晴道：“性格挺内向，不喜欢说话，从小镇来的，好像和我们有什么隔阂，不过人不错，挺友善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猛然被推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孩走了进来，她脸上挤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阿晴，这是两位警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真难想象电话里那个像是疯子一样的女孩和眼前这个女孩是同一个人。

　　沈明月突然想起宿管王老师的话，李佳默可绝对不是一个善茬子。

　　方佳晴叹道：“这两位警察是来调查当年周昙被杀的案子。”

　　李佳默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的样子有些滑稽，她吃了一惊道：“周昙的命案？天啊，还没抓到凶手吗？你们不知道这件案子给我们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简直就是雷霆暴击，我们吴江高中百年历史，还是第一次有学生被谋杀在宿舍！校长第二年就被调走了。”

　　李佳默并不悲伤，她的态度反而像是在聊一个惊奇的八卦，透着一丝振奋。

　　沈明月有点厌恶李佳默的态度，她正色道：“死者周昙是跟你很亲密的室友，她的死，你不觉得悲伤吗？”

　　李佳默干笑道：“悲伤，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很可惜也很无奈啊，在说这么多年你们警察调查什么了？我们又不是害死她的凶手，破案是你们警察的事情，抓不到凶手倒是你们的问题。”她嘴巴上说着可惜可是却说着讽刺挖苦的话真让人觉得讨厌。

　　沈明月索性闭起嘴巴不想和这种人继续说下去。

　　王耀道：“你们平时和周昙关系怎么样？”

　　方佳晴垂下头本能的偷偷看向李佳默。

　　李佳默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道：“您怎么这么问呢？”

　　王耀道：“我只是听说而已。”

　　李佳默鄙夷道：“我记得没错的话，是那个没结婚的老处女王老师说我的吧？除了这个三八之外我不记得我在宿舍里得罪过谁，她不仅仅是老处女还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扶弟魔，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死样子了，但是我请你们相信她的话没有一句是真话，因为她是一个混蛋！”

　　方佳晴干咳两声，李佳默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下，耸耸肩膀道：“当年周昙被杀的时候我们也不过十五六岁，心智还没发育完整呢，就遇见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在说当时我们也没在案发现场，具体什么情况我还真不太清楚，实在是帮不了两位，所以对不起了。”

　　方佳晴打圆场道：“是啊，当时我们年纪也很小，对于发生这种事情感到恐惧，很久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敢一个人呆在一个房间里。”

　　又似乎空手而归了，沈明月有点失望，她撇撇嘴巴无奈道：“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啊，好像真的找不到什么痕迹一样。”

　　“不是还有一个室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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