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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不要叫三途。”
我猛得转过身，双手按住了明司春千夜的肩膀晃了晃，“绝对不要叫三途。”
不然以后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明司春千夜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甩开我的手：“你没洗手，蹭我衣服上！”
“不要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我收回手，真诚地建议道，“换个名字吧，叫四路怎么样？四路春千夜。”
三途。
四路。
后者听着多友善，还有种迈着小碎步喜气洋洋的轻快感。
“难听死了，像条巴士线路。”明司春千夜拒绝了，“我就要叫三途。”
我沉下了脸。
脑中那个粉发咧嘴笑像个变态的三途，逐渐与面前少年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我惊觉他们竟然有一样的眼型和眸色，无论背景是黑夜还是白天，都泛着诡异的绿光。
假如未来那个三途，就是面前这个，那么这祸害的芽——
一瞬间，我产生了将此人原地掐死的冲动。
“你那是什么眼神？”
明司春千夜偏过头，垂在他脸颊两侧的头发堪堪擦过我的手背。虽然看上去冰冷韧劲，却十分细软。
我又想起他给我煮药汤的那天，我站在楼梯上，看到他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还细致地往汤里加了两勺红糖。
虽然那碗药被他砸了，我没喝到嘴，但味道想必是不错的。
这么看来，他又和变态三途不太像了。
“目暮警官，高木警官，千叶警官，佐藤警官……”我低声念起这些名字，以此使自己平静。
“要念经到旁边去念。”明司春千夜打开一罐啤酒，刚递到嘴边，被我握住了手腕。
“你不会连我喝酒都要管吧？”
我没吭声。
明司春千夜眯起眼睛：“你谁啊，有什么资格管老子？”
好像……没资格。
他的兄长明司武臣对此都没意见，早见怪不怪了，在不良的世界里，没有未成年人禁止饮酒的观念。
我不说话，但也不松手。
“松开。”明司春千夜估计意识到有点丢脸，用另一只手拍了我的手，他下手不轻，我的手背立刻红了一片。
“你再不松手，我就——”
我俯身，低头抿了一下啤酒罐的饮口。
这个操作太骚，不仅明司春千夜惊呆了，连他旁边的明司千寿都愣住了。
“我亲过了，你再喝就是间接接吻了。”我松开手，朝明司春千夜抬了抬下巴，“你喝啊。”
“你这个轻浮的女人，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还真不敢，只能攥着啤酒罐，气得咬牙切齿。
然而下一秒，从旁边伸出一只手，自他手中抽过了那罐啤酒，并淡淡地留了一句：“未成年人不要喝酒”，今牛若狭便淡定地喝了起来。
“你、你，她——”
明司春千夜磕巴了，顿时涨红了脸，毫无疑问是觉得今牛若狭也很轻浮，但少年仍然气势汹汹。
“这是我的酒！你喝什么喝，想打架吗？”
“和我打架？”今牛若狭摇了摇啤酒罐，“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白豹的威名和风采受人敬仰，然而明司春千夜虽然初入江湖，却是个头铁的，脸上不见惧色。
他们打量彼此时毫不避讳，眼神中碰出兵戈相寻的意味。
“好了，不要吵架啦。”明司千寿适时地打圆场，“今天是为了庆祝呀。”
“千寿说的没错，是为了庆祝。”佐野真一郎笑着说道，“没成年的小朋友就不要喝酒了，我看看这里有什么好喝的饮料，服务生——”
“客人，请问要加点什么？”
波罗咖啡店里，金发黑皮的帅哥服务生礼貌地过来询问道。
我扫了一眼他胸口的铭牌。
[Amuro Toru]
安室透。
……真怀念啊。
“这里有没有适合未成年人的饮料？”佐野真一郎说完后又补了一句，是为了照顾明司春千夜的洋气，“要高端的进口饮料。”
明司春千夜挺了挺脊背。
“有的，请稍等。”安室透问，“还有其他需求吗？”
他说这话时，是看向我的。
按照原来的发展轨迹，我们应该是在三年后的某个游轮上相遇并成为朋友，又在三年后意外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
后来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梵天组织的成员名单，我就是准备发给他的。
虽然很遗憾，那条时间线上的我被三途杀死了，可其实我死了远比活着更让兰先生棘手。
兰不知道，所有我名下的财产，在我失踪半月或者确认死亡三天后，都会转移到他的名下。
但这将会是麻烦的开始，因为红叶会起诉他，每一笔资金的流水都会调查，她与服部平次工藤新一皆是朋友，这两人是十多年后全日本最优秀的东西侦探，我不担心他们找不到梵天犯罪的证据。
到最后，除了我的命，和惹得一身腥，兰先生很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就是有点对不住我的朋友和家人，烂摊子最终留给了他们收拾。我看着男人熟悉俊美的面容，微笑了一下。
……好久不见了，零酱。
“其他的需求，有吗？”他也回以柔和的微笑。
“有。”我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安室先生的手机——”号码一词还没有说出口，纸巾就被另一只手截胡了。
今牛若狭面无表情地用这张纸巾擦了鼻子。
“……我感冒了。”他嘀咕。
明司武臣见状扶额道：“老毛病又犯了。”
佐野真一郎朝安室透笑了笑：“没别的需求了，去多拿点高级的进口饮料吧。”
“感冒了你就少喝点酒。”我说。
今牛若狭瞥了我一眼，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还挺有小脾气。
我将桌上的一碟柚子挞朝他那里推了推：“吃这个。”
柚子挞酸甜可口，是大家都喜欢的点心，细心的佐野真一郎总会在聚餐时点一份。
今牛若狭拿了一个，边喝酒边啃。
安室透拿来了进口饮料：“这是本店最高端的未成年人饮品，娃哈哈，别处喝不到。”
明司春千夜手捧娃哈哈，暂时安静了。
“我说小柚子，你到现在都不找男朋友吗？”荒师庆三又开始了他的八卦之路。
刚安静下来的明司春千夜又躁动了：“谁会要她？”
他也想拿一个柚子挞，刚要摸到，手就被今牛若狭拍开了。
“干什么？”明司春千夜炸毛了，“这是你一个人的？”
“就不给你吃。”今牛若狭说。
于是整个餐桌上又闹成一团，明司武臣呵斥道：“春千夜，给我消停点，以后不会再带你来了。”
“不来就不来呗，我稀罕啊。”明司春千夜气呼呼地说，“别人家的哥哥都是帮弟弟的，你看看你？”
明司武臣毫不心虚：“我帮理不帮亲。”
见兄弟俩杠上，荒师庆三又把话题岔开到了我的身上：“小柚子，你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看看在这里能内部消化吗？”
虽说他给了一个内部消化的范围，但其实人选只有一个。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今牛若狭。
他本人则是埋头吃柚子挞。
“行了，别吃了。”佐野真一郎打趣道，“心里早就小鹿乱撞了吧。”
今牛若狭：“……”
“别一头撞死了。”明司春千夜冷笑。
头上立刻挨了明司武臣一巴掌：“喝你的娃哈哈。”
“黑龙正式解散了。”佐野真一郎的目光变得更温柔，声音也变得很轻，“大家以后都不是不良少年了。”
“是啊，变成不良中老年了。”明司春千夜继续吐槽。
这次荒师庆三和明司武臣联手将一只大苹果塞进了明司春千夜的嘴里。
荒师庆三：“终于堵上了。”
“小柚子，阿若现在已经在你能接受的范围里了吧。”佐野真一郎微笑。
“你们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不做点什么很难收场。”我看向今牛若狭，“若狭君，你下午有空吗？找个操场，你逃，我追。”
努力拔出了苹果的明司春千夜：“土死了，你逃我追，我特么还插翅难飞呢。”
明司武臣皱眉：“你这张嘴，迟早要被人打。”
“竟然要女生主动，比真一郎还逊啊。”荒师庆三嫌弃道。
今牛若狭倒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说什么，突然又低下了头。
“你倒是说话啊，平时嘴叭叭的，这时候又没声了。”佐野真一郎说，“你还说我是恋爱最弱王，这个荣誉称号你自己留着吧。”
“我觉得若狭君是有心理阴影。”我猜测道，“毕竟我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没有。”今牛若狭说。
“嗯？”
没有什么？
没有心理阴影还是没有留下不好的印象？
今牛若狭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终于开口说道：“我知道最近的操场在哪里。”
众人：“……”呸！
*
我已经许久没有踏进高中的校园了。
米花中学的操场上，我和今牛若狭没有“你逃我追”，而是并肩慢慢地散步。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今牛若狭问我。
“记得。”我点了点头。
黑龙所有成员里，我和今牛若狭认识得最早，远比其他人要早得多。
那时候他是煌道联合的总大将，整天领着一帮小弟打架。
而我是一名国中生，在京都的一所私立学校，当我的第一名。
本来毫无交集。
在我去镰仓看庙会的一个夏夜，我捡到了喝醉的今牛若狭。
他从树上掉下来，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醉眼朦胧地看着我：“我好困，想找个地方睡觉，你能带我回家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呀。”
他乖顺地闭着眼睛，任由我牵着手，然后我把他牵进了警局。
由于当时的今牛若狭还是未成年人，警察不仅惩罚了他，也将他的家长叫去了警局进行惩罚。
在争执中他身上的香烟掉了出来，数罪并罚，据说被禁足了好一阵子。
等我再次见到他时，是一个半月后的周末，在我从图书馆借完书回家的路上。
作为煌道联合的总大将，排场必须是有的。
小弟们穿着统一黑色服装，分开站在两边。而他披着白色的特攻服，和初秋洒了满身的阳光，明晃晃的，痞里痞气地朝我走了过来。
“托你的福，我到现在才被放出来，真要好好谢谢你啊。”
话虽如此，他却不像是来报恩的，像是报仇的。
我目光偷瞄四周，迅速判断出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条逃生通道。
然后我逃了。
还没跑出两米远，我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膝盖磨破了，钻心的疼痛。
更糟糕的是，我手里借来的书，掉进了旁边的水坑里。
——那是从图书馆借的啊啊啊！
“我跟你拼了！”
我愤怒地爬了起来，迅速判断出浑身上下最坚硬的是头部，便用头部去撞击今牛若狭。
妄图将他撞飞出去。
他连躲都懒得躲，伸手按住了我的头。
“我什么都没做吧。”他叹气。
“我一定要报警把你抓起来。”膝盖受伤疼得我龇牙咧嘴，便开始不讲道理，“让你去坐牢！”
“我好害怕哦。”他揶揄了一句，放开了我，俯身捡起了我掉在水坑里的书，拎在手里抖了抖。
水珠飞溅在他的衣服上，他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培根？这是菜谱吗？”他在看到作者名时，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回家做金针菇培根卷吗？那个我喜欢吃诶。”
“那是弗兰西斯·培根！不是吃的培根！”
他不懂培根，我也不懂幽默。
我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
“把书还给我！”
“就不给~”
他故意把手举得很高，我踮起脚尖也够不着，蹦了一下，磨破的膝盖更疼了。
我不讲武德，直接抬脚踹他。
“喂，你对我们总长干什么呢——”
他身后的小弟尚未发表完意见，意外发生了，我踹今牛若狭没踹到，鞋子被自己踹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看着这群来者不善的不良少年，再看看自己流血的膝盖，淋湿的书，以及飞出去很远的鞋子……
太丢人了。
也太委屈了。
啪嗒、啪嗒。
性格再坚强的我，那时也只是一个从未与任何不良接触过的国中生，眼泪当场就掉了出来。
“都别笑了。”
哄笑声中，响起了一个冷静的声音。
集体一秒钟之内变得鸦雀无声，气都没人喘一下。
我的尴尬得到了化解，今牛若狭捡起了我的鞋子，放在了我的脚边。
“穿上吧。”
虽然是一个不良少年，但他足够绅士，绅士的令我疑惑，甚至畏惧。我产生了他该不会在鞋子放了一根长钉或是碎玻璃的小人之心想法……
好在没事。
但我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穿鞋子的时候，刺啦一声，我的裙子撕了——之前摔倒的时候大概已经勾破了，于是刚刚不笑的人群又开始笑了。
我不想哭了，我想死。
少女的自尊心在这一刻支离破碎。
我扔掉了鞋子，也扔掉了书，我什么都不要了。
“不准笑。”今牛若狭又叫了一声，这一声，远比上次的严厉了许多，像是一种命令。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见识到白豹的风采和威严。
当他眼角低垂，能令整个队伍停止喧嚣。
“全部转过去。”
小弟们动作整齐划一地转过了身，没人敢再看我的笑话。
“看到我就跑？”今牛若狭站着俯视着我，“跑什么呀，我明明是宇宙第一帅哥。”
“那我还是宇宙第一可爱呢！”
我胡乱说着，气愤地瞪着他，手里如果有武器，我一定对准他的脸扔过去。
他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露出了两颗小小的虎牙。然后他解开衣扣，手一松，那件白色的特攻服就落在了我的腿上。
衣服内侧还残留着人类的体温，原本因为秋风和疼痛而泛起凉意的皮肤，几乎是在瞬间，得到了无声的安抚。
……我彻底平静了下来。
“那这位宇宙第一可爱小姐，我送你去医院吧。”今牛若狭停顿了一下，眼眸中笑意更深，“你是要抱，还是要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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