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

　　狼狈地返回位于F12层的公寓，展昭仍然有些恍惚，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在梦境中一般不真实，让他的心情迟迟无法平复。一口气喝下一大杯冰水，展昭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回忆白玉堂的种种暗示。

　　依照白玉堂的说法，护卫队现在只有两项证据可以控告他：一是那名叫季高的人证，另外一个则是一段原始录音。关于季高，白玉堂似乎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应付，因为他提出要人去地下城调查的时候，显得很自信，应该是早有万全的准备。至于那段录音，看来是自己被季高拉下岩洞时记录下的，可白玉堂除了提供出这点信息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暗示了，恐怕解决起来会很棘手。

　　展昭蹙着眉，苦苦思考着白玉堂的一举一动以及他所说的每一句话：皇家酒店？他究竟想提示自己什么？酒店中唯一可能有线索的只有白玉堂包下的那间套房，难道里面藏有什么秘密不成？展昭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出更合适的答案，于是决定亲自去房间中查看一番，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有了想法，展昭却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难题：酒店房间是通过识别住客指纹来控制的，白玉堂现在还关在护卫队中，怎样才能得到他的指纹进入房间呢？赵钰绝不会让自己再见白玉堂，而且就算见到了，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扫描他的指纹。没有正当的理由，酒店方面也不会随意为他打开房间。

　　明明知道房间里有能帮助白玉堂的重要线索，却偏偏无法进入，展昭不由有些焦急，烦躁地想拉开衣领透透气。就在指尖接触到领口的刹那，展昭忽然心中一动，一个想法猛地蹿入脑海。他两步奔到衣柜的镜子前，努力凑近仔细看去，果然发现靠近领口的几个金属纽扣有些发乌。他心中惊喜，也顾不得其他，先用力撕下袖子，又从右侧将衬衫一撕两半脱了下来，拿到眼前仔细观察。亮晶晶的金属扣上，清晰地印着几个指印，正是白玉堂吻他时，趁人不备故意留下的。

　　展昭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缝有纽扣的部分剪下来，一边不禁暗自赞叹白玉堂的机智和大胆。就在那一场小小的混乱中，他竟然当着赵钰的面留下了这么多信息，还没有被察觉，难怪会得到包拯和公孙策如此的信任，而又被赵钰视为心腹大患，念念不忘要除之而后快。想到自己心猿意马的慌乱情形，展昭更觉得汗颜，心底渐渐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钦佩中不免杂了些许的嫉妒，隐隐还有股不知名的情愫慢慢滋生出来。

　　采集指纹也并非易事，幸好科学院的实验室中有用来分析矿石表面的高清晰扫描设备和超高分辨率的打印终端，只要稍加处理，应该不难拿到。驱车前往科学院的路上，展昭心中又忍不住猜测，难道白玉堂将这些设备都一一考虑到了，才会用如此特别的办法暗示自己？想着，展昭更是下定决心：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亲口向白玉堂问清楚。

　　经过几个小时的细致处理，展昭用上了包括降噪、还原、增强、复位等所有的图像处理手段，才从纽扣表面的指印上提取出几枚完整清晰的指纹，打印在了透明的薄膜上。

　　展昭到达皇家酒店已经是午夜时分，他悄悄从侧门进入大厅后，很快就找到了白玉堂的房间。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廊上也是空空荡荡，展昭心中稍安，掏出印有指纹的薄膜覆在了传感锁上。随着滴滴两声识别成功的提示音，厚重的房门咔的一声开出了一条缝，展昭忙收起薄膜，狸猫一般溜了进去，又顺手合上大门。

　　此时，屋内已然灯火通明。抓捕白玉堂时被切断的电源早就被再次接通，感应到有人进入便自动开启了照明装置。房间里整洁如新，看样子酒店方面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在按照规程每天打扫。这并不奇怪，毕竟关于陷空的消息还在严密的封锁中，即使要抓捕白玉堂，赵钰也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因此整件事极有可能是瞒着皇家酒店做出的。

　　展昭扫视了一眼四周，心中立刻暗叫不妙。白玉堂的随身物品似乎都被护卫队带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酒店配备的物件。展昭不甘心地又在房间里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甚至连床底、沙发下的角落都没放过，结果却还是一无所获。

　　他沮丧地坐在沙发上，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不停歇地推测着各种可能。以白玉堂的精明，不可能想不到护卫队会将他的私人物品带回进行调查。若是这里真的藏着什么重要的证物，白玉堂怎么会这么肯定自己一定能找到？展昭虽然顶着首席科学家的名号，可在其他方面不过是一个普通市民，根本没有经过专业的搜证训练，自然无法和经验丰富的护卫队员相比。而且护卫队里有的是高精仪器，就算把证物藏的再隐秘，他们照样能挖地三尺把它找出来，相信白玉堂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如果不是为了寻找证据，那么他执意让自己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展昭深吸一口气，将脑中纷乱的思绪压了压，开始从记忆中慢慢剥离任何同白玉堂相关的讯息。

　　地下城中，当决定是否要送自己回太空城时，除了白玉堂之外，曾经有三位陷空的当家出现。奇怪的是，白玉堂被称作老五，那么陷空的四当家是谁？人又在哪里呢？那么重要的关头，他居然不在现场，究竟是另有任务，还是身不由己？

　　雨墨说这间套房被白玉堂常年包住，一年中有半年都会逗留在这里。他的主要活动应该都在地下城才对，为什么要在水晶城逗留这么久？

　　如果陷空的势力只局限在地下城的范围内，赵爵和赵钰真的有必要那么恐慌，千方百计要消灭它？

　　莫非在水晶城中，陷空也已布置了庞大的网络？而这个网络的负责人就是那位四当家，白玉堂则是联络两地的核心人物？

　　想通了这一点，似乎所有的疑团都在一瞬间迎刃而解。展昭眼睛一亮，终于明白，白玉堂之所以让自己来到这里，就是希望他能够同潜伏在水晶城中的陷空人联络上，将所掌握的消息传递给对方，再想办法一起营救他。可是，难道只待在这间屋子里，就会有人自动找上门来联络？展昭并不指望会有这样的机会，这个房间中，一定藏有特殊的联络方式！

　　有了新的方向，展昭再次将房间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这一次，他将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些具有通讯功能的设备上。酒店内部的通讯器、墙壁上的网络接口、能够同个人电脑相连的终端，乃至控制整个房间电源的控制器，所有可能的设备都没有任何异样，也看不出什么改装过的痕迹。展昭只得再次失望地坐回到沙发上，一筹莫展地盯着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发呆。

　　突然，他的目光猛地被遥控器上的异样牢牢吸引住了。在遥控器正上方有一排按钮，分别标注着“开关、电视、电脑、网络、影碟机”的字样。展昭知道，这是多功能显示器在不同媒介切换时使用的转换按钮。可奇怪的是，那个标着“影碟机”字样的按键竟然是磨损最严重的。当今这个年代，大部分的资讯都可以从网络中获得，即使是很久之前的影片，都很少有人再使用老式的影碟机来播放。白玉堂怎么会有这种嗜好，喜欢看旧碟？这太不合常理了。

　　展昭拿起遥控器，再仔细端详了一番，还是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于是干脆打开多功能显示器，犹豫着按下了影碟机的按键。对面占了整整一面墙的高清屏幕上，只有黑黑的一片，那是没有信号输入的表示。

　　展昭耐着性子又等了几分钟，却仍然不见任何异动。他盯着屏幕正兀自发呆，想着是否还遗漏了什么细节，冷不防显示器忽然被切断电源暗了下来，同时他手腕上的通讯器也开始震动起来。展昭吓得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为什么显示器会自己熄灭？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联络他？

　　按下开关，展昭发现这是从某个匿名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他忐忑地打开短息，一句简短地话语立刻跳入空中，映入眼帘：半个小时内回到公寓，有人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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