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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知道的,只有“库洛洛”。
缠绑带的就是他。
我的所有认知 ,只剩下以上短短的这两句话。其余的……
“不记得了。”
真的。
没有人说话。应该是,在座的没有人想到要怎么反应,或是认为有要去反应的必要。
这时,茶头的家伙像是注意到什么,他捡起地上的那件衬衫,看了看,脸上露出些微震惊,将有着大片血迹的一面朝向众人,说:“有没有觉得很眼熟,这个?”
众人看过去。
茶头指着的地方,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在心脏的位置。
我发现绑绑带的脑袋又转回来盯住我的左胸看。我也跟着低头瞅。
唔,白白净净,肉嘟嘟的,啥都没有呀。
库洛洛眼睛直直的看向我的脸,再移向我的头发。“佐盲。”他说。
我依旧是被拎着吊在半空里,允着食指头看他,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餐厅里的人都在安静的望着这边。
从座位上站起来,库洛洛说:“换个地方。”
我的整个世界,是倒过来的。
我依旧吮着手指,感觉新奇。左脚被拽着,我看着倒过来的街景,一晃一晃。他就在我的身边。
叫什么来着?刚刚还记得的呀……
什么洛洛的……
那就叫他洛洛吧。
洛洛走在我身边。虽然不是由他拽着我走,但他就在这里,这让我感到基本的平静。比起先前的狂躁,要好太多太多了。
绷紧全身肌肉,我努力扩大视野寻向他。
看到的是倒过来的人,绑着绑带的脑袋,白色的衬衣,他笔直的看向前方,走着,笔直的看向前方,笔直的,始终没有看过来一眼。
这就是洛洛?这就是洛洛。
放松肌肉,我又倒下,任着眼前倒过来的街景一晃一晃,不再看那个人。
我不是很喜欢叫他洛洛。
为什么呢?
有种极端的不适感。
但也只能如此,现在的我,只记得这两个字。
一股不安浮上来,我突然哭了。
感觉就好像是,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相当的重要……
他们没有避开路人。走在大街上,依旧是没眉毛的家伙,拽着我的脚,随意的像是提着个袋子。我全身赤裸,却丝毫不感到冬日街头的寒冷。
没有走多久,便到了目的地,一幢三层楼的独户房子。周围没有人烟。
开门的是一个黑衣服,带着大黑边眼镜的女生。她从没眉毛的那里将我接过,抱起,悬在半空跟我眼对眼。“是谁,这孩子?”她问。
所有人越过她进屋。紫头发的女生在最后,将门轻一踢,关上,淡淡的回了一句:“谁知道……”
眨着大大的眼睛,眼前黑衣的女生对着我歪过脑袋。而我死死的盯着她胸前的逆十字项链,看了很久。
墙上的钟摆,在左右的荡。
“咔哒,咔哒,咔哒……”我坐在白色的沙发上,直愣愣的看着钟,听着那机械的声音,简直入迷。其他人则聚在另一头,似乎正在讨论有关于我的事情。
“是佐盲。”
“开什么玩笑。”
“昨天不已经死了吗?”
“团长那一击,是人就不可能活下来。”
“你是想说她不是人吗?”
“这个论题没有意义。不过,佐盲的确很特别,不是吗?”
众人瞬间沉默下来。
我感觉到视线,看过去,发现他们正都望过来。
“?”我歪头。
他们却又收回视线,继续讨论。
“昨晚我操作她想迫使她回答问题的时候,你们也都看到了,根本不可行,”那颗茶头说,“当时我们就怀疑她是特质系,是能够操控精神力的念能者。”
“在你操作她时,她转移了某种关键的精神力,扔下躯体,从而躲过操控。”巨人一样的科学怪人说完闭起眼睛,想了想,又道:“但怎么想也是我们单方面的假设,不一定是事实。”
“是事实吧,现在违背常理的现象就在眼前。”没眉毛的一这么说完,旁边细眼的矮个子就冷笑了笑,接着道:“有意思,念力实体化。”
这下戴眼镜的女生歪头:“是说这孩子不是人,是念?”
“正确来讲,是由死人留下的念所操控的尸体。”紫发的女生如此回道。
众人又向我看了过来。
“唔——只有这个解释了,”茶头接话,他手抵下巴思索,说,“□□会缩小回到幼儿状态,可能是死者的念再如何强大,也没有办法驱动成人的身体。”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头发长的遮住了整张脸乃至大半个身体的矮个子刚一问完,梳着冲天洋葱辫的大叔,就理所当然的回道:“当然是因为要报复吧?”
于是,自然而然,所有人都看向坐在一边,始终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的他。
我也看过去。
洛洛望着众人,只是淡淡的笑,说:“原来我这么招人恨。”
众:“……”
“知道她特别,但没想到这么特别,”他看向我,说,“真想知道,死后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我呆呆的望着他。
“她说她不记得了,”这时茶色头发的少年人又开口,问,“难道智力也退化了?”
“我想,更可能只是没有记忆,智力依然在一定水平,”解着头上的绑带,我始终看着的他,道,“她的眼睛并不空洞,是迷茫。”
“恩……有迷茫就说明有在思考,”紫发的女生走过来,蹲在我眼前,说,“只是没记忆,就没有东西可以思考,于是迷茫。”
“我想,应该不高不低,虽有一定思考能力,但认知与思维力极其有限。”他说。
黑眼镜的女生这时也靠了过来,沉吟:“唔——好像是这样。”
“那,怎么办?”没眉毛的讲。
“阿本加纳已经死了,再去找新的除念师吗?”紫发的女生问。
“这是死者的念吧?”细眼矮个子说,“能将‘死灵’升华的全世界不到十个人。”
“还有其它办法吗?”冲天辫大叔提议,“比如,消灭□□?”
“是啊,她的念就附着在她的尸体上,”巨型科学怪沉声道,“如果没有了尸体,念是不是可能也一并消失?”
“团长。”茶头发的人看向正朝我走过来的人,询问他的意思。
他站定在我眼前,从高往下的看着我。“可以试试看。”他说。
于是,现下,我躺在浴缸里,被淹没在水里。
景观很奇异。眼前水波荡漾,人影扭曲。在浴缸前看着我的,只有他。
我不感到痛苦,甚至,没有感觉。
后来他将我捞了出来。
“团长?”看见我们从浴室里一起出来,茶头不解。
“不行,行不通,”他说,“她死了,我想我应该也活不了。”
“咦?”
“呼,刚刚心脏差点被撵碎,”他的语气听来倒不怎么像是在心有余悸,反倒有些儿戏。“考虑到佐盲当时的死法,估计是她的念造成的没错。”他说。
全部的人都默了一默。
“这下,变命运共同体了……?”茶头喃喃,笑容有点僵。
洛洛将我放到沙发上,不凉不热的对众人道:“□□消亡的话,这恶意的念应该会立即转移到主人所恨的人,也就是我的身上。”
众:“……”
“这么怨恨我?”他笑着摸摸我的头。
“啊,”而我突然想起来,“库,库。”
“哭?”
“洛洛!”我叫道,顺带朝他伸出两只短肥手臂,样子看来应该蛮像是在讨抱抱。
对,他叫库洛洛。
而对于我的动作,库洛洛没有理我。
紫发的女生用毛巾替我擦干身体,黑眼镜的另一个从房间里出来,手里像拿了什么。
“小孩子的衣服?哪来的?”
“这儿有个婴儿房,衣橱里正好有。”
紫发的女生接过,开始动手替我穿上。
我低头一看,是套公主裙。
“不错。”紫发扬了扬眉毛说。
“怎样,开始找除念师吗?”
众人看向库洛洛。
当事人在一边想了想,反倒看向我。过一会,他说:“先试一下另外一个办法。库哗。”
长头发的矮个子站了出来。
“复制一下我的尸体。可以的话弄得惨一点。”
反应过来,库哗点头:“OK。”
“怎么回事?”冲天辫问。
茶头了然的回答:“对啊,即然是死者生前的怨恨,就让它如愿!”
不明所以,我被带出房间一会,再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地上的库洛洛的尸体。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这具血淋淋凄惨的尸首。
直到很久,他们才鱼贯进来。
“没有用?”
“会不会是要我们蜘蛛全体死光?”
众:“……”
我又被带出了房间,一个人,好一会儿后,门在我眼前开了条缝。我爬过去,望着里面的亮光,又好一会儿,才一推。
与先前不同,房间里倒下的不是一具,而是一片死尸。
我爬到它们中间。呆愣愣的,独自一个人,我在这间房间里默默无言了很久很久。
等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啊啊,没有用。”
“看来念跟活人不一样,不怎么好骗。”
“怎么办?”
“只好找除念师了吧。”
“团长?”
库洛洛看了两眼正坐尸体堆里的我,便转而对众人说:“分头去找除念师,保持随时可联系的状态。侠客,情报方面要尽可能及时覆盖所有团员。”
“了解!”
“如果运气好,一旦找到除念师,先不要行动,等待3名以上的同伴到达,当然,其中必需包括我在内。”
“那她怎么办?”紫发女生问。
库洛洛看向我,回答她:“即使多不愿意……应该也是只会独独跟着我吧?”
“啊!”而我此时突然如醍醐灌顶般,用小小的手指指着库洛洛,大叫一声:“鲁西鲁!”
对的对的,想起来,他是叫库洛洛•鲁西鲁。
我感觉气氛瞬间由于这三个字,凝结起来。
一会儿,茶头笑笑,说:“不得了,死一次就回想起一点。”
“说明让她看我们尸体的方法并不是没有用,的确有影响到她。”
“不过没想到是反效果。”
“嗯,如果全想起来的话,可能立刻会要了团长的命。”
“会很强吗,死灵?”
“根本没法打的吧?”
“天知道。”
“侠客。”
“问我也一样,没有前例可循,太冒险了。”
而在我眼前的,是库洛洛•鲁西鲁的脸。
他正蹲在我身前,看着我。“还记起了什么?”他问。
我想了想,摇头。
“知道佐盲吗?”
我还是摇头。
“是你的名字。”
“啊。”他忽又抬头看天花板,道:“我忘了你的姓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视线渐移向他额头正中央的十字刺青。
“在想什么?”
我眼睛发直的瞅着他,终于开口,回答说:“想哭。”
“为什么?”
“不知道。”
后来,众人陆续走掉,便只剩下我和库洛洛。在凌晨的微光里,我们踏在积雪上。我问库洛洛要去哪,库洛洛说,找人。
“什么人?”
“可以杀掉你的人。”
我亦步亦趋的走在库洛洛的身后,紧拽着他的大衣衣摆小跑步的跟上。“你要杀掉我吗?”我扬长着脖子问他。
库洛洛低下首,表情背着光隐在黑暗里:“我们是在比试谁更快,佐盲。究竟会是你先想起一切,从而杀掉我呢,还是我先找到除念师,依此抹消掉你?”
我听见他随后低低的一声笑,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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