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狗它的蝙蝠

　　第四十三章
　　“叮咚，叮咚”我按了几下，有些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和皮埃尔说，还有戴安娜的事。我吓得拍了自己的脸颊大骂自己是笨蛋，我忘了把她的骨灰盒带回来了，转过身去，急吼吼地蹲下来懊恼地锤自己的脑袋：“笨蛋啊笨蛋！”还是不要再给皮埃尔添麻烦了，我是不是该追回去偷偷地把戴安娜的骨灰盒拿出来？

　　我垂头丧气地刚准备踏出步伐，却听到急促地脚步声，那是充满了期待的，思念了很久的苦涩在门开的一刹那如决堤般爆发出来：“是戴安娜吗？”

　　我回过头去，看到的是裹着浴巾的皮埃尔，头发湿湿的还滴着水，绯红的肌肤，脚底有些脏，气喘吁吁地赤着脚从浴室飞奔而来的吗？他看起来老了很多，头发变长了，还有络腮的胡子，颓废了很多，苍老了。他看到的人是我，不是戴安娜。

　　本来充满热情的眼睛突然暗了下来，整个看上去像是掉入了深远，人更加的苍老了。手从门把手滑了下来，这个人了无生气地耷拉着脑袋，本该叹气的却硬生生憋在了胸口，堵得更慌了。带着不好意思地笑容，抓着头发，扯着嘴皮笑着：“真是不好意思啊。。。让小孩子看到了这个样子。。。”睁开的双眼有些微红，像是泡在盐水里的红色花瓣，更加的红了，皱皱的，死寂一般。

　　我难过的捂住了嘴巴，很伤心。。。皮埃尔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即使是洗澡也没有给他焕然一新的感觉，就算有也在开门的一瞬间被毁了。他还不知道戴安娜的事吧，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说得出口！是果断地告诉他戴安娜死了，叫他不要再等了让他继续过自己的日子还是让他继续过着等待的美梦？永远在希望和失望的夹缝中辗转反侧？

　　看着门快要被关上了，我突然意识到皮埃尔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觉得很心痛，刚才刻意被忽略的心痛排山倒海地向我淹来，我觉得呼吸很难过，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呜呜呜。。。”怎么办，威廉。。。连皮埃尔都不记得我了。。。我本来以为没有你我也可以活下去。。。威廉。。。

　　门又被打开了，头顶传来了幽幽的声音：“你。。。怎么了。。。”

　　我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的抬起头，摇摇头，胡乱擦着脸，缓慢的站起身，却被一把抓住了手，那是消瘦的手，没有以前那么厚实了，没有那么温暖。对方迟疑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休吗？”

　　我顿了顿，背着他点点头，皮埃尔摸了摸我的脑袋，有些虚弱的温柔：“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出你来了。。。你又逃家了？还是先进来吧。”他拉着我进了屋。

　　皮埃尔能想起我，我很高兴，但是心也越来越沉痛，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在外流浪我迟早有一天还是能碰到你的。。。我不清楚这是哪来的想法，但是连本来就是宠物店的我都可以和你相遇了。。。我想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了。。。但是如果我在这个家了，我就不可以再和你相遇了。。。皮埃尔需要我的吧。。。因为这是我在车上离开你下的赌注，人只有一个家。。。看来上天也要我失去再次遇见你的理由啊。。。

　　眼泪怎么擦也擦不掉，我干坐着，屋里没什么变化，只是比以前有些凌乱，昏暗的光线将我排除在外，笼罩在黑暗之中。我突然有些明白戴安娜的感受，为什么她宁肯让自己独子承担痛苦也不愿告诉皮埃尔一点点不安的消息了，不只是恋人，那是家人的感受。

　　离开的时候，我哭不出来，不想在威廉的庄园里哭着离去，也不想在他的心腹面前哭，只要想到威廉还在这，我就哭不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是很痛，只要想着他以前对我的坏，马上就会被他对我的好所覆盖住，他的笑，他的所有动作，还有那次对我说放我走的伤心的神情。。。一想到威廉将来会有位配得起他的妻子，忘记我这个怪物，我就会哭的更凶。他会忘记我！忘记我！我已经没用了！我不懂，但是我就是无法用这种心情去哭着面对他，脑海里总是有句话笑着离开。

　　我将所有的眼泪和哀痛都埋在了双手中，而那闷闷的哭声只是在痛苦的夹缝中不断徘徊的回音。

　　我好像哭累了，睡到在了沙发上，皮埃尔走过来抱起我，轻声说着：“休，好好睡一觉就好了，明天是新的开始。祝你有个好梦。”皮埃尔温柔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那是有别于威廉的吻，我现在终于发现了。我浑身无力地趴在他的肩头沉沉睡去。不知梦里该不该遇见威廉。。。

　　“叮咚叮咚叮咚！”很吵啊。。。我揉着眼睛无力地翻身，很急促地门铃声，夹杂着粗暴的锤门声和怒吼。我半眯着右眼，左眼闭着瞟了一眼闹钟，有没有搞错！现在才几点啊，太阳还没有出来呢，还让不让人睡啊。不理睬，我把脑袋埋在了枕头里。

　　听到脚步声，该是皮埃尔去开门了。“。。。唔。。。请问你找谁。。。哈。。。”

　　“你就是皮埃尔？”低沉的熟悉的声音给我泼了个冷水，我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摸黑蹲在自己房间的门口偷听着，我不敢看，如果是真的我怕自己把持不住，心脏狂跳着，有些激动地发抖，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了。我真的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的行为，是逃跑还是扑上去？如果是假的，我想，我又会睡不着了，哭着睡到天亮吧。唔，光是现在想想就想哭，我吸着鼻子，努力地劝告自己别哭，要忍住啊！

　　“是。”皮埃尔的声音挺起了他已经醒了，要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摸着自己起伏不定着的胸口。

　　“把休给我交出来！立刻，马上！否则。。。”真的是威廉，我捂住脸趴在地上发抖起来，我不知道该是高兴，高兴他能来找我，高兴他能找到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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