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上穷之慧极必伤

　　西缄攸匆忙返回宫中，銮殿之上，文武大臣皆已位列其职，金阶上头，苍渊王正襟危坐

　　“儿臣参见父王”西缄攸快步走进殿内，来到阶前行礼

　　“快起来吧！”几日未见，苍渊王只看到爱女清减憔悴多许，召命不归的罪责也不忍心再去怪罪了

　　“谢父王”西缄攸站起身来就见苍渊王朝她招手，明白他是要自己上前，便从一旁的侧阶来到了龙椅边上

　　銮殿内本有人在奏，被西缄攸这一出现打断了片刻，此时苍渊王命其继续说下去

　　上奏的是当朝北陆大将柳如风，人如其名而不似其职。三十岁上下，长得十分清秀高瘦，看着倒像是个文官。不过人家既是掌管北陆一带的首将，能为自是不弱，况且这北陆大军之中还包括了王城兵马，自是厉害

　　“启禀吾王，经查城外驻扎的邑邪兵马至多不过十万，我方包括禁军在内城中守军便有二十万，加之今早召命已出，附近城池的守军在两三日之内便能前来勤王。到时，我们就能有三十万军马，可将异邪兵马合而围之，瓮中捉鳖！”

　　西缄攸听完柳如风所言，脑子飞速转起。她忽然想到延陵无那几日的异样，她发足狂奔，似乎早预料到了王城有难！若延陵无担心的真是异邪这神出鬼没的奇兵，不难而知，这里头绝不会单单只是兵力强弱的问题了

　　苍渊王一样听了柳如风的奏报，没见他点头也没见他摇头，只是略微蹙下眉思索一会儿。随即一手撑头看向西缄攸“攸儿，你觉得呢？”

　　西缄攸想了想道，“启禀父王，首先儿臣认可柳将军对兵力的判断。但若如将军所言，要来场硬仗，儿臣却认为不然”

　　“喔？此话何意？”

　　“很简单，兵法常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等现今虽然知晓对方的军马数量，但对他们的行军、方略乃至战术，尽皆一无所知。尤其是他们凭空冒出来这点，柳将军搞清楚了吗？”西缄攸语调微缓却是字字珠玑

　　柳如风不由愣了一下，的确，就那最基本的一点——对方是如何行军从异邪至苍渊王城的，连这个他们都没摸明白

　　无奈片刻，柳如风向上位抱拳，“殿下讲得有理！是臣考虑不周，多谢殿下提点”

　　西缄攸朝他轻轻一点头，随即又对苍渊王说起来“父王，其实柳将军说的，儿臣也并非完全否定。只不过事发突然，对方行踪又太过诡秘，不得不让儿臣想起二哥之事……”西缄攸在此处停了停，皱下眉头，“儿臣认为仗是一定要打的，躲不过去。但最起码得先摸清对方的套数，不然就那么莽莽撞撞带兵上阵，很可能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右相出列道“王上，殿下所言极是，臣也觉得还是先派一支小队前去查探一下为妙”

　　苍渊王想了片刻，微微点头，“好，说得都不错，就按右相说的办，至于派什么人去，攸儿你决定吧”

　　……

　　没多久朝会就退了，苍渊王又留下西缄攸交代几句便让她去了。西缄攸想了想还是决定派影卫去

　　人不用多，就一支十人小队，孟乔亲自带着，当晚趁着夜色便混入了邑邪驻军营地打探

　　打探回来的结果是，兵马诚如所报不虚，兵士也无任何怪异不妥，一切正常。只是主帅没见着，就瞧见了两个副将，还很年轻，看其言行举止甚至没什么行军打仗的经验

　　西缄攸当晚是在遥水居内听的回禀，其他人也顺带着一块儿听了，都觉得没有主帅也无大将这点很是怪异，凤吟空怕其有误，还特意让龙复遥去看了一趟。
　　龙复遥回来，告知众人所见，确是邑邪的普通兵马不错，但却发现了一点影卫们没察觉的。那便是营里马匹甚少，完全不够马上作战之用，相对的每个士兵都佩有箭弩，随身携带，哪怕睡觉时都不离身

　　第二天西缄攸将所得消息尽数呈禀了苍渊王。王的意思是全数兵马凭西缄攸操持，但出战得由柳如风领兵，不许她轻易上阵，二子前车之鉴，苍渊王实在不能再承受丧子之痛了！

　　西缄攸命人在遥水居大厅内摆开作战地图，按着地形、天气，演算了无数次作战
　　几日过去，异邪兵马竟都按兵不动，而延陵无也始终没有醒来，越睡越沉，西缄攸都有些怕了，每日就坐在她床边地榻上钻研兵法，寸步不离

　　终于到了第四日早晨，邑邪兵马忽然动了！

　　整军而出，由一名副将统兵，无人骑马，在苍渊王城外三里地集结

　　西缄攸与柳如风讨论一番，柳如风便领兵出了城门

　　这天恰好极晴，苍渊城外一片空旷毫无障碍，平原地区以马队冲杀更具优势，相比之下异邪全军无骑兵，完全讨不得好

　　西缄攸在城楼上督军，此处视线极好，一旁龙复遥和凤吟空也在

　　城外的邑邪兵马几乎是倾巢而出，三人疑惑，若此乃首战，何必要动用全部武力呢？

　　苍渊这次也有八万，虽不及对方人多，但毕竟进退容易

　　苍渊兵马出了城，呈雁字形排列军阵。将士们个个身穿玄青重甲，腰侧佩刀，骑着黒骝战马，士气顶足！

　　再看敌军，几乎都是步兵配弩，阵前只得一名副将。年轻副将亦随身携带弓弩，握在手中似乎特别紧张

　　战鼓声先是从邑邪那方传来的，片刻苍渊也擂响了。邑邪兵冲得不快，倒是青甲军们来势汹汹，一副直取黄龙的架势！

　　只见那些邑邪兵跑到半路，后方副将口中一声大喝“放箭”，登时数万只弩箭朝天射出！

　　那箭矢颜色极深，数万齐发，破空凌厉配着黑云压城般的气势，朝着苍渊军而来！
　　又听空中响起连环爆裂之声，原来是那些弩箭到了苍渊军上空就如火雷般炸响了！

　　炸开的箭竟渐渐融起了一大团浅灰色的雾，将下方的苍渊兵马统统围在了里头！

　　三人站在城楼之上见到这番情状，心中都不由一梗！尤其是西缄攸，她甚至想到了萧坻泊疵城外的那片诡火！

　　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从那雾中冲出，再过一会儿，就听到雾中似有兽类的低吼！吼声渐响，混杂起人的哀嚎！

　　外头的人听了都不由阵阵心悸可怖，有想冲进去救人的，却被柳如风下令禁止！毕竟里头情况谁也不知，贸然闯入不要折损过多兵力！

　　就在苍渊军焦急万分几乎要乱了阵脚之时，远方的空中忽然传来鸟类振翅的巨响！远天之外忽然飞来好多鸟，什么品种的都有，绵延成片几乎将天覆盖，振翅之声甚至盖过了两军擂鼓！

　　鸟群盘旋在团雾之上，拼命挥动翅膀，竟引来一场龙吸水！几乎要将那浓雾吹散！

　　同时，空中闪过好几道惊雷霹雳，哗然一声，醍醐灌顶般的暴雨倾盆而来！

　　风雨交加之间，浓雾不下片刻便被吹散了……

　　雾色散去，地上横七竖八躺了无数兵士，一个个趴在地上痛苦呻吟。近看，他们身上的青甲竟然都碎了！兽类的爪印将其抓得鲜血淋淋！

　　柳如风赶忙命人扶救伤员，鸣金收兵
　　而再看邑邪那边，早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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