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之外

　　“昨儿个皇额娘还说谨儿这孩子就是讨人喜呢！”四阿哥在一旁说道。表情只是淡淡的，但笑意却泛到了眼底。
　　“是嘛？我讨人喜？那十四阿哥又靠什么吃饭啊？他可是最讨人喜的。”话完，几个人又笑了起来。
　　“参见众位阿哥，参见谨儿姑娘。”标准的太监音在门外响起。
　　我只是在心中暗笑：见都没见的，何来的参见。现在的这些人啊，说话都是漏洞百出。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那太监已经进来了。而我却还在“回味”着那太监的声音，不男不女的，还真特别。却不料想自己的表情已经一览无遗地表现在了脸上。十三、九、十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十四阿哥已经笑出了声，八阿哥只是看着我，脸上虽没笑，眼里却是浓浓的笑意，而四阿哥，则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想着什么。
　　“在笑什么呢？”十四阿哥受不了独自一人大笑的场面，问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却看见各个阿哥的表情，也没理会。眼神只是匆匆地瞥了四阿哥一眼，然后又像触电似的躲开了。
　　刚才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等我细细探究，便自动地将心思收了回来。别人关我什么事，保命要紧。“没什么啊，只是在想我是何等的荣幸，竟然一天之内见了这么几位阿哥。”我应付着说。
　　“就这啊。”十四阿哥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我只是摇摇头，语重心长地对十四阿哥说：“别忙，你让我说完。你们是龙的传人啊。所以，就让我想起了一首歌。”
　　“什么歌？”
　　“《龙的传人》。”几位阿哥只是一愣，似乎从来也没听见过这么个曲子，只是每个人都不说话。于是我明白，我该唱了。“咳咳，”清了清嗓子，现场卖起了艺。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就叫长江……”因为这首歌曲雄壮，所以我只能尽量压低了声音，却让人听起来活像个男人婆。丢尽颜面了。
　　“哈哈哈……”几位阿哥各自捧腹大笑，八阿哥只是使劲地憋笑，不时传出“扑哧”“扑哧”的笑声。四阿哥……谁知道他正在喝茶呢……就这样喷在了我的身上。
　　“谨姑娘，没事吧……”面容只是淡淡的。
　　“没……没事。”谁敢找这位雍正大人的茬，分明就是找死。
　　“来人啊，快给谨姑娘更衣。”胤禩对着下人急切地说。然后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胤禛，被我一下捕捉到了。那眼神里，是责怪，讥讽……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
　　原来，不是绝情，是从来没有过情。
　　突然想到站在我面前的每一位阿哥，也许现在心里都各怀鬼胎，觊觎着那个宝座。不是贪婪，而是无奈。这，只是求生的本能。
　　我不犯人，人却犯我。
　　康熙三十九年，出巡塞外，大阿哥胤禔、太子胤礽、三阿哥胤祉、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十五阿哥胤礻禺、十六阿哥胤禄一同随往。
　　我没有去，只因为我不想夹杂在尔虞我诈中。在这几个月里，八阿哥经常给我来信，只是问我每天的状况，吃得饱穿得暖不。偶尔也谈谈与几位阿哥的相处。里面说十四弟整日郁郁寡欢，想着给我写信，他不许，但他自己却偷偷给我写了来。我只是淡然一笑，胤禩，怕是误会了。
　　这几日每天午时，八阿哥府外始终有一名妙龄女子在附近徘徊。我心想怕是八阿哥又在哪里惹的风流债吧。
　　几日后，胤禩又来信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信中竟然提到了那名女子，叫如花，也提到了自己与她的关系，大体说就是如花喜欢他，他不喜欢如花。也许是怕我误会。然而我却是一惊。胤禩他，安了多少人马在这里？连府外的事情都知道。
　　如花还是照常在府外徘徊，说是徘徊，不过是经过门口，脚步稍稍一停，轻轻地一瞥，再收回眷恋的目光，走开了。却被胤禩了如指掌，真是佩服这些古代的特务。
　　偶尔一两次，她看见我从里面出来。开始，只是疑惑地看着我。后来，那眼神略带了些嫉妒……连她，也误会了什么，那么八阿哥怎能不误会呢。
　　这天，是康熙打道回府的日子。刚听见冬阳说胤禩已经回来了，就听见常喜来报，他在府外被人缠住了。
　　不用说，就是如花。
　　我琢磨着帮他还是不帮他。想成全如花，却不想听到被一个莫不相识的人憎恨。清凉的微风随着敞开的大门飞了进来，带动桌边悬浮的宣纸。一直落到我的脚边。我捡起它。
　　“如花本一厢情愿于我，望谨儿勿恼。”
　　短短的几个字，却扰乱了我的思绪。却在犹豫的瞬间，迈出了脚步。
　　“爷，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的。”如花拉住胤禩的手臂，委屈地说。
　　“姑娘，请放开。”胤禩只是耐着他那温顺的性子，再一次重复道。
　　“爷……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天，我都到这里来等候，却又要免于闲人发现，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话还没说完，胤禩已经瞥见我站在大门口的身影。无奈地对我一笑，将欣然包含在笑中传递给我。
　　“爷！”我轻轻一叫，就叫住了如花的嘴。
　　八阿哥原先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看见我的表情，茅塞顿开。“谨儿。”
　　虽说是在演戏，可听起来还是那么的别扭。努力忍住自己皱眉的表情，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您可回来了！”
　　胤禩甩开如花放在他身上的手，款步走向我。笑意溢目。
　　“爷……”如花在身后不停地呼唤，哪怕只是求得胤禩的回眸一笑。
　　我不禁垂下了眼眸，她只是勇敢地追求着自己的爱情啊，为什么，我要阻止她，阻止别人追求爱情的权利？我后悔了，为刚刚仓促做的决定感到后悔。蓦地转身，不顾胤禩的表情，我跑了进去。胤禩追着我进了去。
　　身后是瘫坐在地上，满脸憔悴，丢了魂的如花。
　　就算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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