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池·清(离离原上草)

作者:吴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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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心思


      只不过两天,韦都统就放心了,射箭她会,布库她也会,凡是男人能干的,她也干得了,而且,很显然,她的力气非常大,却不是什么内力,而是天生神力。
      虽然别的侍卫都不太好意思和她真的对练、对摔,可是这无忧待人接物十分大方,让大家多数时候都忘了她是女子,而且她年纪尚小,发育不足,连蹦带跳的时候,活脱脱一个小子样,所以,大家对她也是拍肩打背称兄道弟的相当亲切。
      这日天气热起来,众人到布库房中打布库,一进屋就把上衣脱了,小草因为刚才训练太渴,喝多了水,先去方便了,进来后,就看见一群光着大膀子的大老爷们,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扭头便跑,还咣的一下被门槛绊到,屋内众人哄堂大笑。
      跑出去了,小草才反应过来,于是整整衣服,踱着方步,又很严肃的走了进去。
      众人正在大笑,见她若无其事的走了进来,也有些意外,可是笑声却也没断。
      其中有一个平是总爱和小草闹的少年库苏,说道:“无忧兄弟,你再稍等一会儿,兄弟们穿上布库服就好一些了。”
      又有两人起哄,“无忧兄弟,前儿你把库苏摔了,他怕是有些不愤呢。”
      小草冲他二人一乐,“不服气,不服气,把衣服穿好,咱们比划比划。”
      “罢了,罢了,我们可不敢惹你,好男……。”
      “嗯?”
      两人听见这一声上声的嗯立刻转移了话题,惹了这个力气大的小女人没有什么好处的。
      毕竟和一群光膀大男人在一处让她不自在,而且在室内,虽说也是一帮子贵族出身的子弟,身上没有什么异味儿,可也是几十个大老爷们的气味,十分的呛人。因此,趁大家不注意,她还是向都统告了个假,韦都统倒是难得的一笑,点了点头。

      小草抬头看看吃午饭的时问还早(清代皇帝一日只吃两餐。早膳多在早6时开始,有时也会推迟到早8时。晚膳多在12点至午后2点。用现代观念看,这应算是午餐。两次正餐之后,如果饿了各加一顿小吃。)小草却是汉族习惯一日三餐,便晃呀晃的到了南书房。
      门口的侍卫见了她点点头,她就知道,今天康熙不是很忙,便晃了进去,进去后想往侧间闪,因为她早瞧见康熙的龙案前跪着一人。让守门的涮了,这个时候进去,没什么好事,谁在那里跪着,她看到了,人家也会不好意思的,哼,回头再给你算帐,不会跟我说一下,里边有事。
      却见李德全向她使眼色,心中不由哀叹,这李德全也不知怎么了,一天到晚,只要见到她就使眼色,难不成自己是神仙,他一使眼色自己就知道什么意思,不过也是,自己和他不会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为什么这个人一使眼色,小草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呢?不由在心里打个哆嗦。(恶寒)
      今天还挎着腰刀呢,冲李德全打个手式,意思是先去西侧间解了腰刀。
      “谁在外边。”
      “皇上,是无忧。”
      “怎么不进来。”
      “皇上,无忧刚训练回来,还带着腰刀呢。”
      “你是我的御前带刀侍卫,不带着刀,带着什么。”
      “是。”
      小草加着小心的一步三挪的踱了进来,一打马蹄袖,给康熙打千儿请了安,却是侍卫的礼节。
      康熙看她一眼,早见小草拿眼一溜的将桌上的点心看了个仔细,眉梢眼角全都含了笑。
      小草的肚子饿的很,她是禁不住饿的,看见了那么多好吃的,由不起的便一遍遍的扫描了。天啊,好吃的,见她只顾看吃的,李德全的眼角又开始抽筋儿了。
      “你这个时辰不去布库房,又跑回来做什么?”
      “回皇上,饿的不行了。今天韦都统不知那根筋不对头,硬是让我们从午门跑到了神武门,倒不觉得累,就是饿的狠了,想看看李谙达那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边说边不着痕迹的往炕桌哪儿蹭。
      “这样回话才好,是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跟我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老八,你就不能跟她学学么。”
      那跪着的人一俯身,“谨遵皇阿玛教诲。”
      天啊,传说中的八阿哥,小草不由看了他的后背几眼,连背影都是那么的潇洒好看;他封了贝勒吧,一身的朝服,帽子摘了放在一边的地上,后脑上一根“金钱鼠尾”的辫子,小草在清朝看了这么多年清朝的发型,还是不能喜欢。
      “你起来吧。”八阿哥又磕了个头,拿起帽子,慢慢的站了起来,跪的时间长了点儿,他虽说平时也没少锻炼身体,这腿还是麻了。
      “你去和丁护卫一起用些点心吧。”康熙一指炕桌,嘴角挂了一丝笑意。这个儿子虽然不待见,也必竟是亲生儿子,从早晨就被罚在这儿跪着了,半天也是茶水未进的。
      今天也是,别的时候,大臣们乌泱乌泱的,今儿可好,上午半天功夫,一个人影儿也没有,李德全也傻子似的干着急,一会儿给自己换一杯茶,可是自己却一口也没喝,正生气呢,能喝么。原来,门口的侍卫不是不知道里边跪着人,而是得了李德全的暗示,要是有可用的人,一定要放进来。
      八阿哥忙应了一句:“是。”
      因为这屋里没有别的宫女太监伺候,早就被李德全指出去了,看着皇子出丑,嫌自己的命长么。
      这时,李德全赶忙过来伺候,八阿哥谦逊得说,“不劳李谙达。”
      小草见八阿哥偏腿侧坐在炕上,便也“嗖”的一下上了炕,腰刀放在了屁股底下,她也不嫌硌的慌。
      李德全侧背对着康熙又在对小草使眼色,那眼神很明白,万岁也饿着呢,你也别光顾自己啊。(为什么,为什么,小草想:为什么,他使什么眼色,自己都明白?)
      桌子上的盘子里面装有椒盐饼、太师饼、白萨其马、枣花酥和印着“福”、“禄”、“寿”、“喜”的糕点,更有小草爱吃的苏子叶饽饽(这也是满族人喜爱的粘食。夏季,将糯米浸泡后磨面,按成圆饼,内包小豆豆馅,外裹鲜苏子叶,蒸熟。去叶(或带叶)食用,味清香。)奶点,奶皮,还有各色的小菜。
      “皇上,李公公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怎么?”
      “无忧觉着,李公公最近的精神很差,有些劳累过度。”
      “哦,是么?”
      “万岁爷,没有的事,奴才好着呢。”

      小草嘿嘿一笑,李德全去侧间候着的宫女太监哪儿,拿了茶进来,给八阿哥和小草各倒了一杯,小草拿在手中却是不冷不热,见李德全嘴上干的起了皮,想是半天也没喝口水了,一抬手,水杯便到了他的唇边,李德全虽对小草的行事见怪不怪了,可还是唬了一大跳,小草手一歪,李德全不由张开了嘴,一杯茶进了肚。
      八阿哥的茶端在手里,那温润如玉、俊逸无比的脸上,惊异的表情一闪而过,极快的恢复了镇定。
      李德全只得又拿了小草的茶杯去换了,康熙这时也批完了文件踱了过来,八阿哥赶紧下炕,垂手站在一旁。
      小草也忙下来,这点子眼力还是有的,要不就是缺心眼了。
      “吃什么呢。”
      “皇上,苏子叶饽饽,我最爱吃的一种。”
      “是么,我也尝尝。”
      康熙坐到了炕上,八阿哥和小草也偏身半站在炕下,李德全又忙给康熙送了茶来。
      “丁护卫,这些天训的怎么样啊,我的御前侍卫不好当吧。”
      “皇上,太累了,这个差使简直不是人干的,那个都统大人完全是个魔鬼教练,我们都被他折磨的都生不如那啥了。”
      “韦福瑞啊,我是知道他的。”
      “这个人天生是个教练啊,只要看我们一口气喘的比较匀实,他就能再想出几个花样来折腾我们,直到我们爬下为至。”
      “你很好吗,精神气色也好的很,一点疲惫的样子也没有,每天也不忘到我这里蹭吃蹭喝的。”
      “那是皇上的点心好吃。可是,我也是饿的没办法呀,想当年,每天一日三餐还米饭三碗,馒头四个,包子六个;可是如今,一日两餐吃得倒是很饱,花样也多,营养也好,可是我的正餐还是差着一顿,活动量大,胃里消化的快,还没到第二顿饭就饿的直不起腰了。”
      康熙的脸上带了笑,“行了,你还抱屈,在我的皇宫里还能饿得着你,御膳房你几乎每天去报一个到,我的御用点心我都吃不上什么了,几乎都到了你的肚子里。”
      小草嘿嘿笑着,“皇上这样小气,指不定哪天御膳房少了什么东西都会记到我的头上。”
      八阿哥也适时的陪着笑,说上一两句话。
      小草笑容满面的又打量了八阿哥几眼,问:“皇上,您的龙子们都是这么一表人材么?”
      康熙一乐,“是,都是这么一表人材,不光我的龙子,我的龙女们也是端庄娴雅有大家风范的。”
      小草知道康熙在变着法的挖苦自己,嘿嘿一笑,并不在意,淑女她也是会的,不过要装,因为她的骨子里就不是淑女。她也是皇上的“女儿”不是,她怎么就没有大家风范呢。
      “不过,你这样却更像咱们满族儿女。”康熙又叹了一句,这样明显的夸奖,小草毫不客气的,老着脸皮接下了。
      难得的父子、父女间的温馨场面,八阿哥不是不知小草的底细,觉得这个小草可不是个简单角色,看情景也许就是皇阿玛的女儿,这种女儿他也不是没有。
      吃完点心,康熙让小草送送八阿哥。
      到了门外,八阿哥自然跟小草客气了一番,说是还要到惠母妃宫里请安,就不劳丁护卫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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