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池·清(离离原上草)

作者:吴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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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重逢


      小草被径直带到了南书房西暖阁。
      这一路上,谁也没有和她说话,她也没有和谁说话。他们到了宫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巍峨的紫禁城,在薄薄的雾气中,露出了庄严的容貌,红墙白顶,以悲悯的神态俯视着面前的众生。这个让小草伤心,怀念,却连一丝的痕迹都不曾留下的地方。
      时空的轮回让她回到这里,时空的倒转,又让她在这里所有的印迹磨灭。
      高大的宫门打开的瞬间,小草的又一次清宫之旅开始了。人生,如果能够倒流的话,我们真得就会比原先做的更好么?我们真得,就能得到的更多么?我们真得就能失去的更少么?人生,如果,让我们再一次的选择,我们真得就能得偿所原吗?我们就真得能够挽留我们逝去的情爱吗?
      进门的时候,因为是事先安排好的,李德全冲侍卫做个手势,这两辆车的车门没有一个人打开检查,直接进了宫门。
      康熙想必是安排老和尚去了。
      小草被一个小太监带到西暖阁的时候,就剩她一个人在这儿待着,墙上的画,桌上的书,炕上的桌子,看着这熟悉不过的摆设,自己不由叹了口气。那尘封的往事丝丝缕缕的从脑海中钻了出来,合着熟悉的檀香气味,混着一种幽幽的哀伤,入骨的思念在心底缭绕不断。
      小草腰背挺直站在那里,一身素布衣裙,头发已经从新挽过了,苍白的脸色,修长的双眉微皱着,一对杏眼,因为伤心和休息不好,有些红色的血丝,明晰好看的鼻子,粉色嘴唇,一年的经历,让那个青涩如草的女子,已经慢慢的成长,显出了柔和的女性线条。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拂上炕上的紫檀木小炕桌,红漆的小木桌,天青色的茶具,也随时间的倒转,昨是今非;就是这个桌子,自己曾在上面吃过多少次的点心,喝过多少次的茶啊,而这一切的一切,就跟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个阿哥一大早就进宫了,因为,昨天康熙特别交待的不早朝,但依然让儿子们到宫中给各位娘娘请安。
      小草这个时候,已经猜到了,相信很多人也猜到了,不错,那个老和尚就是传说中的出家的顺治,寺院里的和尚全都是保护老和尚的侍卫,不过,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些了,生老病死,已经换了绝大部分,只有方丈和觉远还是最初跟着顺治的人。
      方丈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那么多少年一直恨着小草的母亲,也许是是情,也许是缘,反正后来也说不清了。
      老和尚的形踪不知怎么被反清复明的义士知道了,康熙这才火速的亲自赶到寺里去接了老和尚。身为一个帝王,更不能让别人抓住他的弱点,并以此做要挟,所以,老和尚是明白的,他并没有怎么反抗。只是方丈为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点了他的穴道,进而跟康熙谈妥了条件,让康熙不得不允诺,饶过那全寺的僧人。
      他当时也没料到小草会去,怕小草被人害了,所以,才故意对康熙说:是修御的女儿。
      修御发过誓愿,与康熙是生不再见的,死不重逢。因此,这些年,他也并没有找过她。初一见小草,康熙并没有多想,但是后来,却越来越是心惊!难道,修御当时怀的第二个孩子保住了不成?派人到山下一查,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修御与田家一家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对于修御的孩子,康熙虽不完全清楚凤凰家族的事,但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论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只要是修御生的,他就决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控制。
      康熙把老和尚很好的安排在了皇宫中,并且让十三阿哥以上的阿哥都去见过了(除了不在京中的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小草在桌子上来回抚摸的手,收了回来,两手交握,指节泛白。恍惚中,眼见似乎又出现了康熙赐婚,自己耍赖的场景。就过往来说,康熙对自己是非常迁就,非常不错的,究其根底,小草以为,还是因为母亲的原因,因为母亲的不平凡,注定了,康熙很注重小草这个“女儿”。
      自从她发过疯以后,自从时间倒回到康熙三十九年,不知为什么,她很多时候,心中总是有一种恶意的翻腾,汹涌澎湃,似乎随时都会冲垮自己的理智,将自己再一次的推进疯癫的深渊之中。
      脚步声传来,似乎人还不少;小草将自己往旁边挪挪,尽量的不站地方,不显眼,她一身的布衣素服,在这个地方出现,想不显眼,都难呢。
      李德全打起帘子,康熙穿着家常的衣服,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清穿中出现的十三以上的成年阿哥。
      这些阿哥们见到一个身穿平常装束的细细弱弱,眉清目秀的小姑娘站在那儿,似乎都有那么一丝的诧异,都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番,然而,没有一个人对她的存在说一句话。小草的突然出现,让他们各自己的势力还没有时间出调查这个女孩的来历。
      小草刚刚努力放松的神经又骤然紧张了起来,屋子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大,这么一大群品貌不凡的男人站在那里,带着一身的福贵和男性气息,想不紧张,都难呢。再说,小草也有一年没有见他们了,各人的变化都不小,就连十三阿哥也尽显成熟的庄重。在这样的低气压下,小草只好尽量不着痕迹的,慢慢调整呼吸,唉,高考时也没有这么紧张啊。
      康熙这时坐在书桌后,看了小草一眼,对儿子们说:“这个小姑娘叫丁小草,是我带进宫来的,今后她要留在皇宫中了。这么些年来,就是她在一直照顾你们玛法,在替我这个当儿子的尽孝,说起来,你们都应该谢谢她呢。”
      于是乎,以太子为首的众阿哥,齐整整的冲小草打个千儿。
      小草傻了,这个场景的冲击力太大了,一屋子皇阿哥在冲她行礼,太子还在代表众兄弟说着什么话,说得是什么,小草一句也没有听清,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心中一片空白。这屋子的空气有些沉闷,似乎有些缺氧,这天怎么这么热,这人影子怎么晃来晃去,地面怎么突然倾斜,怎么看见屋顶了?只听扑嗵一声,小草晕倒了。
      (这真得不怪我,小草的神经现在真得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但是现在这个场面可太刺激了。怎么?不合理。嗨,我就不信了,换了你,突然这么一大群帅哥围着你,对你表示感谢,如果你面不红,气不喘,面色如常的,接受,那你————,太不是人了,——————你,绝对是,神。当然,路途的劳累,早饭没吃,血糠自然是低的,而且,也不排除,某人的美尼尔综合症犯了。看到了吧,不吃早饭,是很不好的习惯。)

      实事证明,有的时候,人往往不如想像中的那么坚强,也往往不如想像中的那么勇敢。
      所以,就像小草这样一个女子,也算是见过大世面了,也会被这个场面冲击的晕倒,那真是,那真是,——————唉。(不吃早饭,真得不是个好习惯。啪,被人拍飞。)
      见不到修御,康熙不敢确定小草是不是他的女儿,细细观察的结果表明,小草没有一丝一毫长和他相像的地方。她的身份,很奇怪,就是跟着康熙,除了上朝,睡觉,入厕,康熙几乎到那儿都带着她。康熙没有对人解释她存在的原因,皇上让她存在了,那么她的存在就是合理的,别人就是不能质疑的。
      所有的人都对她好奇,经过大家的观察,有了共识,她————长得————和已故的皇后,太子的亲妈赫舍里非常像。
      不过修御和赫舍里相貌相似,小草长得又像她母亲,所以,和皇后像,也是相当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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