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柳莲二·心有灵犀

　　19、

　　‘我真的不是自来熟！！！’

　　——这种话只能在心里对自己咆哮了。

　　我总不能对幸村说，我在许久之前，就把你们球场上的青春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出于好奇买了公式书之后，连你们的家底都知道了。你们对我算哪门子的陌生人啊？说是邻居家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孩子还差不多。

　　于是我只能打个哈哈，生硬的翻开课本，用补课来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不得不说，对课本上的知识来说，幸村吸收的比赤也要快多了。连我觉得对这阶段学生来说是难点的复杂图形，他都一点就通。就数学来说，他算是我教过最伶俐的学生。我也越讲越来劲，又给他补了物理，虽是没有数学领悟的那么快，但也毫无困难的理解了。

　　我感叹道：“精市真厉害啊！明明是艺术类型的男孩子，对理科也这么擅长。”

　　“我喜欢绘画是没错，但我最擅长的科目是数学呐。”幸村有些无奈：“希望姐姐不要对我有刻板印象。”

　　“噢！你这不是自然而然的叫我姐姐了……”

　　“你不是也自然而然叫我的名字了？”

　　我们相视一笑。

　　预定的时间内，我早已给幸村讲完原定课程两倍的分量。床头柜归了位，我和他坐在床边，有说有笑的吃着苹果。幸村给我讲了些公式书都未曾写过的网球部的趣事，我也理所当然的和他聊起了植物。和我预想的一样，幸村对花草的养护颇有一些心得，但对农作物不太熟悉。我提起农学社，邀请幸村痊愈之后一起去天台。幸村也说起月见，告诉我她和他是同班同学，都在C班。从月见聊下去就是日野兄弟，幸村说他没与汀兰打过交道，却吃过运动会品鉴台上芷兰做的甜品。

　　“世界真小。”我叹道：“聊到最后，发现大家认识的都是同一拨人，只不过谁和谁更熟一些就是了。”

　　“因为我们还都在学校吧？”幸村笑说：“但知道和姐姐有相同点后，总觉得关系又更亲近了。”

　　“姐姐？这才几个小时，就变成姐姐了？”丸井推门而入，其他六人也依次进入病房。走在最后的桑原把门关上的时候，丸井蹦跳到他眼前，调皮的对他说：“胡狼，你输了。我就说藤野是个自来熟，你还不信。一会儿请我吃蛋糕，可要随我点啊。”

　　“嘿嘿，还有我，胡狼前辈要请我玩游戏。”赤也也在旁边凑着热闹。

　　“！！……我可没同意和你们打赌吧！”

　　“自来熟嘛，哈哈。”幸村也笑了：“好像刚才我也说了一样的话呢。”

　　之后就是和真田柳生交流刚才给幸村补习时的事了。我满是欢喜的说精市的理解力超好，补课比想象中轻松多了云云，柳生倒惊问我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叫部长的名字。对此，莲二和真田交换了下眼神，选择默不作声。仁王拿出他们买回的果篮，甜甜的果香在房间里飘散着，水果熟的正好，赤也乖乖的拿去洗了。一群人在病房里吃着水果，有说有笑。我听他们说最近训练的情况，说下个周练习赛的安排，说即将到来的关东大会的抽签，说有手冢在的那个叫‘青春学园’的学校在地区预选赛异军突起。

　　虽是插不上话，却觉得自己也好像变成了他们的一员。我尽情享受着这份闲暇，又过了一段值得怀念的时光。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风变得稍微大了一些。敲门声再次响起，幸村的妈妈带了晚饭来看他。饭盒里是以青菜为主的几样菜肴，保温桶里排骨汤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增。和那位温婉的母亲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和幸村一样，有着蓝宝石颜色头发的小姑娘。

　　“这是我妹妹。”幸村极为开心，揽过那小姑娘，爱抚着她小小的脑袋，给我们介绍着。

　　“快和哥哥姐姐打招呼。”他对妹妹说。

　　“哥哥好，姐姐好……。”小姑娘怯生生的环视着我们。看到真田时，她挣脱了幸村的手，紧紧地缩到妈妈背后。

　　“我们副部长长得太凶，把人家妹妹吓坏了！”丸井跑到幸村妈妈身后蹲下，和小女孩平视着搭话：“我是文太哥哥。你好可爱呀，上小学了吗？”

　　“我凶！？”真田很是尴尬，莫名提高了声调：“你才奇怪吧！不要像大叔一样和小姑娘搭话！！”

　　“文太哥哥！”小女孩被吓得一抖，又扑到丸井那里，瑟瑟索索地蹲在他身边。夕光的斜照下，姑娘整个人笼罩在丸井的影子里，像只小猫一样眨巴着和幸村一样的杏眼。

　　“哈。明明是我的妹妹，却下意识的选了丸井呢。”幸村脸上扑了一层微妙的黑影：“我想丸井君的练习菜单该调整了，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噫！！”

　　丸井的惨叫混合着我们的大笑一股劲儿的爆发出来，没过几秒种，护士就‘咚咚咚’的敲响了房门：“这里是医院！！”

　　白昼将尽。

　　幸村去洗手回来，准备要吃饭了。我把窗子关好，赤也收拾着水果核，胡狼去倒垃圾。真田眼见我们收拾的差不多，看了看手表，对幸村说：“我们该走了。”

　　“又到这个时间了呐。”他一脸舍不得。

　　“下个星期的今天，我还会来的。”我对幸村说：“学校的事、网球部的事，你想了解的所有我都会告诉你，要安心养病啊。”

　　“我说前辈，虽然你这话听起来还挺感人的，”赤也戳戳我：“你是战国时代穿越来的吗？你当部长没有手机还是我们网球部没有群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他们的大笑，我涨红了脸。仁王抹了把激笑出的眼泪，对赤也道：“你该不会觉得我们在笑藤野吧？我们笑的是赤也竟然知道‘战国时代’。”

　　“哈！？”“puri~”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爆笑。

　　护士小姐第二遍怒敲门的时候，我们才背上包，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房间。呼吸着医院外的新鲜空气，我回头，想看看那扇里面有幸村的窗子。可惜隔着栋楼，终究不能如愿。

　　“还有安排吗？该回去了吧？”丸井又往嘴里扔了粒泡泡糖。

　　“那个……你们先走吧。”我向他们挥手：“我要去八王子那边。”

　　“哦，去找乙花前辈啊。”莲二当然明白‘八王子’的真意，也向我走过来：“我也去打个招呼吧。”

　　“……我也想看望下那位前辈。”“我也。毕竟和真田君同是风纪委员，都受了那位前辈的照顾。”柳生推着眼镜。

　　结果，我与莲二、真田、柳生一起坐上去八王子的地铁，其他人先行乘车回神奈川了。

　　星南馆高等中学门口。

　　既已知乙花那老板去旅游，我也没什么顾忌。昂首挺胸走进了星南馆，竟也没被拦下。顺着上次莲二带着我走过的路线，我们顺利的找到了那间便利店。该说果然是名门高校？在这周六的晚上，星南馆的教学楼仍是灯火通明。

　　“早良！”我开心的扑过去。

　　“你来了呀！”乙花也快活的对我挥手，又看向我身后那三人，打着招呼道：“小柳？还有这二位——”

　　“我是柳生比吕士，这位是真田弦一郎，和柳君同是网球部的。”柳生绅士的做着自我介绍：“另外，我和真田君是风纪委员，曾受前辈不少关照。”

　　“你说这我就记起来了。”乙花从柜台后走出来，打量着柳生：“我记得你。一年不见，长得真高啊！倒也不必说什么关照，都是为了立海。”她望向真田，看到那顶熟悉的帽子时，忽然爆出大笑，热络地拍着真田的肩膀：“你不是帽子小子嘛！！”

　　“请不要这么叫我！！”

　　“啊，换台词了。”乙花大笑：“你要是说‘真失礼啊！我叫真田弦一郎！’，我们就能重现名场面了。”

　　“……！”明显感觉到自己说不过乙花，真田抿了抿嘴，选择以退为进，咽下了眼瞅着就要从嘴边冒出来的话。

　　“进来说话吧，在外面干什么呀。”乙花招呼着把我们迎进店里。进了店里我才发现，货架那边乱糟糟的，尽头的生活用品区也堆满了纸箱，柜台上随意的扔着笔记本，记录着一些商品名和数字。

　　“你这是被洗劫过了嘛。”我皱着眉头吐槽道。

　　“盘点啊！你该不会以为老板去旅游我就能闲下来了吧？”乙花一脸头大：“只食品区这些保质期都看了一个下午，明天你可要帮我一起。不然那老男人回来我又要挨骂。”

　　“反正乙花前辈也没下班，不如现在就开始吧？”柳生放下书包：“这里不是还有我们三个？五个人怎样也要比两个人快吧。——是吧，真田君？”他问真田。

　　“哦。反正不着急回家。”真田也撸起袖子来。

　　毫无疑问，莲二也一定会加入。乙花非常做作地捂着眼睛假哭：“立海的后辈们一个比一个靠谱，姐姐我好感动！”那三人也不知该回什么话，只能和我一样一脸黑线。

　　最终我们商定，网球部那三人整比较重又很多大件的生活用品区，乙花去看饮料区的保质期，我去盘食品区。既是决定了分工，就风风火火的埋头苦干起来。一时间，小小的便利店竟只响着扒拉塑料袋的哗哗声。也不知干了多久，门口的铃忽然响了起来：“您好，欢迎光临。”

　　“您好，欢迎光临！”乙花也从货架间冒出头来，忙跑到柜台去。

　　“乙花，帮我拿瓶咖啡，和以前一样。”一个穿着星南馆制服的茶色头发男生倚着柜台道。

　　“怎么，今晚又要挑灯夜战啊？”乙花利落的装着袋，顺着他搭腔道。

　　“没办法啊！这些家伙一个个都不走的。”那男生抱怨着：“现在可是周六晚上啊，周六晚上。”

　　“两瓶COSTA，一共360日元。”乙花结账道。

　　“啊！再帮我拿个面包吧，红豆馅那种。”那男生忽的打断她，嘿嘿笑道：“这是帮高草买的。”

　　生活区纷杂的塑料袋声戛然而止。

　　“……是嘛。”乙花的情绪明显低了下来，闷闷地答。

　　“我说，你也才16嘛，找个地方念书去不好吗？就算是整天待在星南馆，高草也不会见你的。”那男生仍是笑嘻嘻的：“高草在初中是棒球部的主将吧？他在星南馆也很受欢迎哦，整天被那些大小姐围着问问题，不会选择你的。”

　　“我有自觉。”乙花好像不想继续聊下去，把头撇到了一边。

　　“你的苦恋完全没意义啊！”那男生却还是不停下来，喋喋不休的说：“我说，乙花也长得蛮漂亮，不如选我吧？我虽然长得没高草好看，家境却比他好，同是星南馆，也很有前途哦。”

　　“我说！！”我听不下去，站了起来：“差不多可以了吧，你不是还要回去上自习吗？”

　　“哇，这是乙花认识的人吗？”那男生完全没被我喝退，反是灵活的穿过货架，跑到我身前，近距离的观察着我的脸：“这妹妹长得好乖啊，”他掏出手机利落的点着屏幕：“加个好友吧？”

　　本来只觉得怒火中烧，现在，又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股嫌恶。我既不想与他搭话，又不想他离我太近，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背后是我刚才搬来的还未拆封的饮料箱，我被那箱子一绊，整个人向后仰去。

　　“对不起呐小哥，这妹妹是我们的人。”

　　我当然没有摔倒。一双大手从背后托住我，是莲二。才刚站稳，柳生又把我挡到身后。真田站到我们三人前面，黑着一张脸，像是随时要发作的样子。

　　“嘁，你们学校的人怎么都这么开不起玩笑。”那男生似觉得很无趣，甩了甩袖子，冲乙花道：“再叫外校的人进来我可要告诉你老板了。走了。”

　　直到那男生走远，这三人才让了条路，从背后放我出来。乙花的眼角湿湿的，见我一脸关切，强装着笑颜打趣我道：“真不像你啊，竟然沦落到被后辈保护啦。以前你一个飞踢就能把他送进医院。”

　　我见她这样，心里也酸涩起来：“……我可没法飞檐走壁。”

　　“……小柳也是，现在会耍帅了，到底是长大了。”

　　“乙花前辈也只比我大一岁啊。”莲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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