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柳莲二·心有灵犀

作者:陆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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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事件的结局


      13、

      “喂!你们两个站住!”一个硬朗的声音在立海门口大吼。不知该说是让人精神一震还是吓一大跳,路过的人无不一抖,驻足朝那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唯有被这声音指到的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挽着手,往校园里摇晃着。

      “喂!站住!说的就是你们两个!”戴帽子的少年小跑几步,拦在那两个女生身前。

      时间是才开学第二周的周一,社团刚报名结束,学生会刚竞选完成的时候。

      那是天气极好的一天,和煦的太阳照得人心里暖和,寒潮消退,连惯以为常的,早春那料峭的风都消失了。

      风纪委员长握着校规手册,带着刚上任的几个风纪委员,在校门口教他们甄别不符合标准的打扮。

      “真是太懈怠了!”他极有气势地抬起手,指向藤野慧的头发和衣服:“这头发是什么颜色?校服也乱七八糟!”

      藤野慧愣了愣,上上下下把这男生整个人扫视了几遍。‘诶’了一声后,与身旁的乙花早良对视一番,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

      “佐藤前辈,这帽子小子,就是你说的那个很有气势的新人嘛?”她回头,朝门口的风纪委员长远远地挥手道。

      “帽子小子……”男生的脸瞬间臭起来:“真失礼啊!我叫真田弦一郎!”

      “好了,我知道了。真田君,弦一郎同学。”藤野慧嬉笑着,十分顺手的摸上这个仅比她高一点的男生的头:“你说我失礼,可知不知道我是你的前辈啊?”

      ………………

      “等等……”我慌张地打断莲二道:

      “我·摸·了·真·田·的·头?”

      我失措的瞪着大眼,眼珠子都快从眼眶跌出来:“我·还·叫·他·帽·子·小·子……?”

      “是的。”莲二点头。

      “摸头……是隔着帽子吧?”我抱有一丝侥幸猜想着,但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不是更糟了吗!真田不是很爱那顶帽子吗!?”

      “没错。”莲二又点点头:“之后他在校门口和你大吵一架。但你没怎么回嘴,近乎只是弦一郎一个人在发飙。”

      “我竟然没被铁拳制裁……”

      “这……再怎样,弦一郎也不会制裁女孩子。”莲二笑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道:“你重回学校后,没来看过网球部的训练吧。为什么知道弦一郎会铁拳制裁?”

      这我倒一下子就想好了回答。‘班上姑娘们说的’,多简单?但今天他让我脸红那么多次,我实在按捺不住,想对他来一波大反击。

      “莲二这么关注我吗?”我反问他。

      “啊?”

      果然,又是熟悉的‘啊?’。我暗觉好笑,接着问:“你如果不每天训练时都注意我有没有来,怎么会知道我从没来过?”

      “这……!”

      他果然脸红起来。虽不是像我那么上头,一下子满脸猪肝色。但看到一直冷冷静静温文尔雅的军师失去从容,实在是件逗笑的事。

      说是如此,我又忽然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忍不住也脸红起来,赶忙岔开话题:“你倒是会讲故事。绘声绘色的,像在现场似的。”

      “我是在现场。”莲二说:“就在弦一郎附近不远处。”

      “诶?”

      “不只是我,还有我们部的柳生,柳生比吕士。他也是风纪委员。”柳莲二说着,露出了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得意的笑:“说实话,我很羡慕能被藤野前辈摸头的弦一郎。还记得吗?我刚才说,开学第一天就被你搭救了。事实上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很景仰藤野前辈。”

      ‘各位旅客,列车已经到达东神奈川站,请在东神奈川站下车的旅客携带好自己的行李,有序从左侧车门下车。’

      ?

      这是在玩心跳大作战?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全身的血液瞬间炸锅,不知加了几倍速,在耳廓里狂奔急涌。巨大的耳鸣声让我快失聪了,连手都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我刚才想干什么?反攻??对方是boss级别的吧?他真的可以读心吧?说回来,他怎么能一脸理所当然的说出那句话。景仰,对,说的是景仰。钦佩尊敬,这就是景仰。这样想来,也不过是一句正常的话吧?我怎么就能心跳成这个样子?有问题的明明是我吧?

      “藤野,快点下车了。”莲二硬拉着我的衣袖,卡着最后的时间,强行把腿都软了,近乎失去行动能力的我拽出车门。

      新月当头。月色的清辉消融在路灯的暖意里。我们在月台上慢步走着,来来往往的旅客在我们身边穿梭。左侧的列车员握起对讲机,拿着信号旗手指口呼,做着接车准备。右侧的列车已然开出,只留着空旷的股道,向两侧寂寂的延伸着。

      这个有着像我一样深棕色头发的高个男生仍是走在我身前,拉着我衣袖的手没有松开,开心地问我的作业有没做完,一脸轻松地说着下个星期网球部有练习赛,学生会那边又要开几个会云云。我却只觉得堵得慌。像有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口,闷得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负面情绪迅速堆积垒砌,终于爆发了出来。我停下脚步,甩脱了他的手,颤着声音说道:

      “你一定当我是笨蛋吧。”

      他大为不解的转身,向我靠近一步:“什么……”

      “别过来!”我立刻喝止他。

      很奇怪吧?我竟然生气了。明明是我自顾自的心动,想歪了他的回应,又自顾自的瞎逞能,乱七八糟的反攻一气。况且,比起他只说了景仰一词,我说的才更容易引起误会吧?

      可我不喜欢自己的心意被这样玩弄似的调笑。

      我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极为委屈,只能紧紧地压低头颅,再无勇气去看他。现在与莲二对上视线的话,我一定会不受控制的哭出声来。

      “我先回家了。”

      扔下这句话,我就朝着出站口飞奔而去。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没听清这句仅在我嗓子眼转了一圈的话。就像怕他会跟过来那样,我头也不回的拨开人群,刷卡出站,飞快的跳上公交。

      神奈川的夜远没有东京多彩。但对比闪到晃眼的霓虹灯,我更喜欢交辉的星月。晚风带着海水咸咸的气息,透过打开的车窗扑在我的脸上。我把刘海扶到头顶,让光洁的额头感受着新鲜的空气。

      什么高冷学霸人设,通情达理前辈人设,社会人大姐姐人设。在我刚才掉头就跑的一瞬间应该就荡然无存了吧。现在我在柳莲二的心中,一定是个情绪化的作精,一个随时会发作的神经病。况且,他说的尚只是景仰。就算是‘喜欢’,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该不会又厚脸皮起来,把从藤野慧那里继承的感情,理所当然当做是自己的东西了吧?

      后脑勺传来一阵阵的钝痛。我用手摸着曾受伤的位置,想着下个月就要复查了,可要好好记住日子,千万别忘了。

      是啊,这是她用命换回来的爱。

      我却只会坐享其成,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偷。

      下了公交,我怀抱着一线说不出口的希望,往来路偷偷的看去。当然,那个熟悉的欣长身影不会出现。我不想让妈妈担心,重整了自己的情绪,拍了拍脸颊,尽量欢快地推开了家门。还好妈妈在厨房忙活,没发现我的异样,只唠叨了两句怎么才回家之类的,让我上楼洗澡去了。我把花洒拧到喜欢的热度,蒸汽一下子氤氲上来。我放任热水对着头顶直浇而下,但伴随着耳际仅存的哗哗水流声,那个少年的容貌又在水幕中浮现。我闭着眼睛摇头,想把这画面甩掉,可除了甩的伤口发痛之外,他一整个白天与我相处的点点滴滴,竟然又更清晰的出现了。

      一不做二不休,我猛然把花洒拧到最凉的温度。水温瞬时切换,我的头脑终于清醒,哆哆嗦嗦的打了几个颤,终于伴着喷嚏洗完了这个澡。

      晚饭间,妈妈果然问了我今天的经过。我隐去莲二与乙花那个沙比老板的部分,有说有笑的和妈妈说了剩下的事。

      “虽然早良把丸坂山中说的那么恐怖,但我重新上学之后,感觉周围治安还是挺好的,也没再听过有不良少年堵人什么的。”我随意的夹着菜,扔进嘴巴里:“妈妈你说,她是不是有那么点唬我的成分啊?”

      “早良说的都是真的……”,妈妈的表情变得有些窘迫:“现在治安变好,是因为、因为在那件事之后,发生了些别的事情。”

      ‘那件事’,自然就是一年前,让藤野躺进医院,乙花被迫休学的斗殴事件了。

      “什么事?”我饶有兴味的问道:“我现在也知道自己的过去,不会再产生误解了。你就告诉我吧。”

      妈妈讪讪的看了我一眼,筷子停了下来,却还是没打算开口的意思。

      “说嘛,你告诉我嘛。”我撒着娇,央求着她。禁不住我这么死缠烂打,她终于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你进医院之后,我就整天泡在警察局。打你的那些混混和你同龄,法律奈何不了他们。许是家长们见我终日落泪,太过可怜,又或者担心下一个遭此境遇的是自己小孩。先是有记者家长写了漫天的新闻稿,接着家委会动员家长,集体去文部省门口静坐抗议。”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在播出新闻的电视,低语着:“这事儿在当时闹得很大。迫于舆论,文部省最终派人协调,让丸坂山中把校区搬了。”

      “校区是能这么随意搬的吗?”我一脸不可置信。

      “别忘了,那中学扩招的原因就是经营不善。文部省应允给他们一些经费,补贴搬迁校舍……”

      “然后他们就爽快的答应了?”我猜测着接下来的走向。

      “不”,妈妈摇摇头:“他们把学校卖了。”

      “……卖了!?”

      荒诞到让人难以置信。

      我张大了嘴巴,五官都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

      “还记得电视上经常播的丸坂山旅游广告吗?那里拿去修景区了。”妈妈苦笑:“丸坂山很漂亮是不是?春分桃花盛放,霜降红叶胜火。谁能想到,那么秀丽的丸坂山,曾有过这么一段故事”。她心疼地摸摸我的脸:“在丸坂山,妈妈差点就失去你了。即使那里修的再漂亮,也是妈妈永远的痛,是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这后续也不是那么难开口的事吧。为什么会一脸为难?”我放下筷子,深挚地望着妈妈的眼。她的瞳底写满了一个母亲的软肋,写满了那一年她曾望不到尽头,在日复一日中不断赋予自己希望,又重复着绝望的苦楚。我轻轻的回握住她的手:“我不会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了……”

      “对妈妈来说很难开口。因为是慧慧问我,所以更难开口”,她抿了抿嘴,眼眶湿润起来,戚戚然:“你也觉得,解决起来其实很简单,对吗?明明只要大人出手早点介入,悲剧就可以避免。明明只要促成景区修的再早一点,那学校就可以早点卖掉,你也不会受伤。”

      “为什么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置身事外,就这么把压力推给两个女孩子?……明明你们也是大好年纪?”妈妈爱怜地摩挲着我的脸:“为什么没人早早站出来?凭什么他们能就那样心安理得的享受你和早良的保护?……可那是慧慧爱着的,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地方吧?”她泪眼婆娑:“妈妈不敢说啊……!妈妈怕说出口,我的乖女儿也会开始像我一样,怀疑那地方是否真的有让自己保护的价值。这样,你头上的伤,才会真正成为贯穿你一生的痛苦。”

      ‘您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重新返校的第一天,真田是这样说的。

      ‘藤野同学,欢迎回来’,那个刚才还惹我流泪的男生,是这样说的。

      我大快朵颐过料理社的蛋糕,拿满怀月见心意的葱蒜做过菜,社团的人无比配合我的工作,班上的姑娘主动围坐在我身边,邀我吃饭、陪我聊八卦、和我出去逛街。

      ‘藤野’、‘藤野前辈’、‘慧慧’,他们这么叫我,还有芷兰似笑非笑,满是怀念的叫我‘去了组织部的那个女人’。

      啊啊,我想我明白了。

      我欣然,擦掉妈妈脸上的泪水:

      “不会的,因为他们也保持着和你一样的想法。”

      ‘这个地方真的值得保护吗?’、‘为什么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把一切丢给那两个女生,明明她们是同龄人?’、‘明明可以这样轻易解决?’

      他们什么都懂。

      那学校的其他孩子,才真是抱持着对我与乙花的歉意,一直生活在那座山的阴影中。

      所以我才来了这个世界。

      所以藤野慧哪怕无法以自己的灵魂再次出现,也要选择让我接替她重回这个世界。

      那场事故是把他们禁锢在过去的牢笼。而‘藤野慧’作为囚笼的象征,以睁开双眼,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为契机,完成了对他们最后的拯救。

      我不觉潸然泪下。

      ‘你这也算是不良少女吗?是不是耍帅的有些过头了?’白天时还问过乙花:‘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因为爱。

      神奈川的山川大海是她的躯体,立海巍峨的校舍与同窗的朗朗读书声是她的魂灵。她在这个世界出生,由这方水土养成,如贯彻使命一般贯彻着对这里的爱。我大抵已能理解乙花形容她飘逸洒脱,这是她对这世间最炽热的浪漫。

      现在,我继承着这一切正反馈给她的爱生活在这里。

      “你希望我长成怎样的孩子呢?”我安慰着妈妈,哄孩子一般摸着她的头:“我很会念书,轻而易举就能蟾宫折桂。我可以锻炼自己的能力,去知名企业就职,让你享受更殷实的生活。我还可以更体贴,只要你让我留在身边,我就哪里都不会去。”

      妈妈只摇着头,心疼的擦去我的泪水:

      “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平安喜乐,所得皆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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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w-+一如既往欢迎大家在评论里和我交流~~,希望这一节某些地方没有写的太刻意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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