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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暗藏隐情祈平安
束手待毙不得愿
李恪坐在床边凝视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她的脸颊因连日劳累和失血,已没了往日红润,握上她的手,冰冷的触感,让李恪的心一阵颤痛。
她的身体在微微抖动,双眼紧闭,眉头却是用力拧在了一起,她的双唇泛白,微微一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在不住地摇头。
李恪不忍再看着她继续难过痛苦,他俯身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畔柔声说道,“兮儿,别怕,我在这儿……”
照兮缓缓睁开了双眼,泪水仍在不断涌出,口中的话渐渐清晰起来,“孩子,我的孩子……”
李恪抬起头,他深情的笑容给了她希望,“孩子没事,兮儿,孩子还在。”
说罢他拿起她颤抖的手,带着她隔着锦被轻抚她的小腹,“我们的孩子就在这儿。”
“嗯,在这儿……”照兮觉得自己在笑,只是那泪水怎么也停不住,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底下头温热的脸庞紧贴着她的脸,他的声音传来,却有些哽咽,“兮儿,别哭,孩子在这儿,我也在这儿。”
照兮闭上双眼,仍在不住的抽泣,伸出双臂抱住他,她也在这儿,还在他身边。
等她的身体渐渐停了颤抖,李恪才缓缓放开她,他的眼眶有些湿润。照兮抬起手伸向他的脸颊,他亦覆上了她的手。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像个孩子。”
“兮儿,我……”
照兮捂住了他的口,她已看到他眼中的歉意,“恪,我是你的妻,不用说那些话……”
他亲吻着她的手,侧身靠在床榻上,紧紧搂着她,不再言语,她是他的妻,他孩子的母亲。
照兮靠在他的臂弯里,笑颜带着泪痕,“我还是没能第一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真是有些遗憾。”
“这个遗憾留的好,以后还会有机会。”
照兮闭上了双眼,“嗯……还会有机会的……”
李恪正视着前方,刚才与秦鸣鹤的那一席话仍在耳边回响。
秦鸣鹤收起银针背着药箱走出厢房,李恪迎了上去,“秦先生,这次真是多谢了,还好有你在,否则……”
“殿下不必谢我,殿下对我有知遇之恩,王妃亦是秦某至交,我只是后悔,没有及时将此事告知殿下。”
“秦先生不必自责,照兮的性子我最了解,这件事还是我太疏忽大意,这段时日只顾着自己的事,连她有了身孕都没发觉,所幸她和孩子都平安无事。”
“吴王……关于孩子的事,我有些话要讲,这孩子恐怕……”
李恪深吸了口气,“秦先生不妨直说。”
“孩子暂时是保住了,只是王妃这两个月来都未能好好休息,好好吃饭,现在这时候要补回来已经很难,不知能不能平安生下来。”
李恪紧握着双拳,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秦鸣鹤接着说道,“不过吴王也不必太过担忧,秦某自当竭尽全力。”
照兮感觉到了他手臂的僵硬,“恪,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快些睡吧,秦先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嗯……”照兮往他身边靠了靠,“我要你陪我睡。”
李恪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他侧身躺了下来,把她搂在怀里,“安心睡吧,我就在这儿,一直陪着你。”
此时的照兮已放下了心,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李恪在心中默默念到,兮儿,我要你一直陪着我,陪我一生。
十一月的长安城,沿街的房屋都是窗门紧闭,强风带着碎石刮过,门板发出啪啪的响声,街上行人都佝偻着身子,加快步伐拼命赶路。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司空府旁的公主府停了下来,车上下来的人是长孙冲。他身上单薄的袍衫已经难御怒吼着的狂风,本能地缩了缩身子,他脸上木然的表情未变,挪着步子往府里走去。
那日他独自一人离开安州,并未直接回长安,而是漫无目的到处游荡,直到用最后一点钱雇了这辆马车。
守门的侍从急忙跑上前,“驸马爷,这些日子您都到哪儿去了,您回来的正巧,相爷正在府里……”
侍从说的话长孙冲并未听清,他径自往书房走去。
入了院子打开房门,一股暖意溢出,屋子里正烧着炭,桌椅上亦是一尘不染,几案上花瓶里插的是绢丝做的芍药,开的正艳却美的不真实。
长孙冲颓然坐在椅子上,冷风吹开未关严的房门,带来丝丝寒意,闭上双眼感受着寒风的凄厉,他少许清醒了些,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如果是一死,正好能让他解脱。
只听啪的一声,冷风被挡在了屋外,门口站着的人正是他的父亲长孙无忌。屋子里又暖和起来,父子两一站一坐都未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还是长孙无忌先开了口,“跪下!”
长孙冲一声惨笑,“用不着家法,我已是死罪难逃。”
长孙无忌轻蔑地哼笑着,“你就那么想死么,我告诉你,你是我长孙无忌的儿子,我要你活你就活,我要你死你才能死。”
“我劫持了吴王妃。”
“那边并没有告你。”
“那我去自首!”
“你进不了大理寺。”
长孙冲面如死灰,看着他的父亲,“……,若是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长孙无忌阴沉着脸,“你可以试试,只是她会怎么样,你可就看不到了!”
长孙冲深吸了口气,他知道父亲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以她的身份,你要动她并非易事。”
“哦,你真这么觉得!?”长孙冲悠闲地坐在书桌前,“实话告诉你吧,吴王已被罢官,他的王妃因为重病至今仍滞留陕州。”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王妃为何会如此我不清楚,吴王是因为在安州过度狩猎被弹劾,这都是你父亲我……”长孙无忌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说到这个,我还得感谢你。”
长孙冲怔怔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她因何而病他已猜到几分,定是与她的孩子有关。
长孙无忌站了起来,迈开步子往房门口走去,“还有一事我忘记说了,你在秘书监还任原职,之前这一个多月我已为你告假。”
看着他的背影,长孙冲仰天大笑起来,他太高估了自己,以为他多少能做些什么,到头来这只是黄粱梦一场,他连抛弃这个躯壳的权利都没有。
一切都未变,除了他给她带去的那些伤害。
吴王府一行人在陕州县城停了十多天,秦鸣鹤见王妃身体已恢复了些,便向李恪提议回长安,毕竟王府的环境更适合静养。
王府的马车仪仗停在了官驿门口,把陕州县城最宽的长街占了一半,引得往来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照兮侧倚在榻上看着窗外,“恪,怎么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下人。”
李恪正帮她穿上鞋袜,“陕州离长安不过三百里路程,走两三天就到了。”
“何必要这样……”照兮嘴上虽这么说,脸上的笑可瞒不住她的心情。
李恪也笑了起来,“我的兮儿现在也学会心口不一了,看来以我后得更留神。”他拿过一边的白狐裘袄帮她披上,伸手就要抱她,“我们走吧。”
照兮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自己能走……”
她话还没说完已被他横抱着走出了屋子,“从今日开始本王罚你脚不得沾地,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照兮红着脸靠在他前胸,任由他抱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陕州县城,缓缓往西行去。
仪仗车队走的很慢,五日之后才来到长安城外。马车的轮子上包着草垫,车厢里垫了厚厚的毛毯,感觉不到一点颠簸,李恪靠在垫子上,照兮随意躺在他怀里,静静看着长安的城门越来越近,“恪,再过六七个月我们又会多一个孩子了,你说这回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是你生的都好,不过我希望是个女孩,她定会像你这样,到时候王府的门槛都被踏平了。”
“呵呵,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若是我当年没有娶到你,现在也要把你抢过来。”
照兮笑望着他,“抢?怎么抢?若我嫁的是吐蕃的王子。”
“那我就带兵把那地方踏平了。”
“若我嫁的是新罗的国王。”
“兮儿,新罗现在是女王……”
“我这不是假设嘛……”
“呵呵,那我就扬帆出海,把你劫走,我们找个小岛隐居。”
“若我嫁的是……”话到这儿,照兮停住了,有些事即便是玩笑话也不能乱说。
李恪低下头吻住了她唇,舌尖轻微的触碰后很快贴合在一起,紧密的纠缠着,斯磨着,没有距离。一吻过后两人的唇瓣仍是依依不舍,他又轻啄了数次,方才慢慢分开。
“兮儿,若你嫁的是李家的人,我就先夺了天下再把你抢回来。”
视线中他的脸迅速模糊起来,“恪……这话怎么能乱说……”
他自信的笑容未变,话声传来,坚定不移,“这可是实话,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值得我用天下去换。”
照兮侧过脸紧贴在他胸前,心中那些酸楚并未离去,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就这样陪着他一辈子,没一会儿他身前的外袍已经湿了一小片。
李恪紧了紧手臂,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这可不像我的兮儿,你再这么哭哭啼啼的,本王可要生气了。”
“怎……么……,连哭……都……不让了……”
“不让!本王要你一直开开心心的,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照兮破涕为笑,“你……整日……就想……着孩子……”
“兮儿,你知道你的笑有多美么……”
照兮盈盈带笑抬头望着他,视线之内是她最熟悉的脸庞,他眼中的脉脉情思,他嘴角微翘的弧度,他的一切都吸引着她。
“在你眼中,本王是什么模样?”
“……”
“呵呵,兮儿,我心里的感觉和你的一样……”
车队刚入城门便停了下来,敲门声传来,越峰在马车外说道,“殿下,前面有送亲的队伍,正停在那里让我们先过去。”
车内两人往窗外看去,李恪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是往宫里去的,品阶像是不高,之前在洛阳听母妃说过,父皇年末会纳故荆州都督武士彠的继女入后宫,看来就是这位了,她的母亲亦是母妃族亲。越峰,让他们先过去吧,毕竟是父皇的后妃。”
照兮静静依偎在他怀里,车窗外送亲的队伍缓缓而过,如果历史未变,那个女子的传奇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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