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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刀盾共舞，何力入帐
坦然自若，李恪说情
走入军帐的是五个身着铠甲的武士，他们的头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手执刀盾，舞的有些怪异，却是充满力量和气势。五个人先是排成个人字，动作整齐一致，舞着舞着后面四人已经将为首之人团团围住，张牙舞爪袭向那人。
只见中间那人把左手之盾顺势扔向其中一人，接着握过左边那人的手腕挡了身后那人砍下的一刀，自己右手的刀已经砍向右边那人的盾。
这些动作只在瞬间，坐上的照兮眼花缭乱，她知道这只是表演，却仍觉得很危险。
那四人一齐砍向中间那人，那人举起手中弯刀同时挡住面前的四把刀，他大喝一声把四人都弹了开来，而后一脚踩在面前那人曲起的膝盖上腾空而起，照兮只看见他一头红发在空中飞舞，又觉一道白光闪过，他手中的弯刀已经向着自己这边的大帐顶棚而去。
照兮大惊，忽觉身边一阵疾风，李恪也已一跃而起，伸手接过空中那把弯刀又落坐到她身边。就在同时，那人也转了两圈稳稳落地，他头上已不见了面具，而是一个英武少年。
帐内诸将纷纷鼓掌叫好，那少年灿烂一笑，“大哥你接的可真准啊。”
李恪眼带笑意，“何力啊，你这是想拆了大帐，还是想吓唬你嫂子。”
契苾何力一脸嬉笑走了过来，“嫂子是女中豪杰，岂会被我这点雕虫小技吓到，再说不还有大哥你在嘛。”
李恪笑着摇摇头，“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咯？我说这么热闹的宴会怎么不见你。”
契苾何力已经走到李恪他们桌前，他一头红发上短下长，长的部分用发带随意一系，眉眼很深，鼻梁高挺，肌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笑起来分外明朗。
他拿起李恪的酒杯对着照兮说道，“初次见面就让嫂子受惊了，嫂子没来之前一直是我敬大哥，今日就不敬他单敬嫂子一杯，多谢嫂子不辞辛苦带来的药，兄弟们已经试过了，很好用，想再问嫂子取点。”
说罢他哐的一口把酒倒进嘴里，而后便随意坐了下来。
李恪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们不会是都吃了吧，那药味道不错。”
他又转头对着照兮说道，“这位是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你就叫他何力好了，带本部人马协同与吐谷浑作战，按说还是个突厥王子。”
契苾何力边给自己倒酒边说道，“大哥，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什么突厥王子，我契苾何力只要有仗打，有肉吃，有酒喝就心满意足了，若是能娶个像嫂子这样的女子，今生足以。”
照兮刚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听了他这句话，差点没喷出来，咳嗽连连。
李恪笑骂到，“你刚过十四就想娶妻了？未免早了点吧。”
契苾何力一脸肯定，“若是遇到嫂子这样的女子，当然要先下手为强。见到嫂子后我终于明白了，大哥先前一直借酒浇愁定是因为思念嫂子所致。”
他转头对着一个侍卫说道，“你，去把我桌上的杯子碗碟拿来，我就坐这儿了。”
那侍卫便匆匆离去，一会儿就拿着东西走了过来。
照兮见他是个爽直之人，说话也随便起来，“何力，你为何要叫他大哥？”
何力还没回答，李恪就插了上来，“怎么，准你结拜就不准我结拜？”
契苾何力拿起酒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带来的人不懂规矩，这儿的人也看不起我们，常常有别部的人抓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我麻烦，都是大哥帮我压了下去，还教我约束下人的方法，我很佩服大哥年纪轻轻不但武艺了得，遇事还能沉着冷静，就提出与他结拜，大哥便欣然接受了。”
照兮暗自点头，教人使唤人他的确拿手，“他就那么有魅力？你小心他到时候连你也使唤了。”
契苾何力一脸理所当然，“那也得我愿意啊，小弟为大哥做事当然两肋插刀。”
照兮瞥了眼李恪，他正满脸得意望着自己，她叹了口气，继续喝酒吃菜，自己还不是满脑子都是他的事情。
席间三个人又聊了不少事情，原来契苾何力九岁那年父亲就去世了，他与母亲率领本部一千余众内属投靠了大唐，李世民便将他们安置在甘凉二州。照兮满脸钦佩，他这才是小小年纪就独当一面。
照兮本就性格开朗，契苾何力也是心直口快之人，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两人一来一去喝了不少，直到李恪按住了照兮的酒杯，何力才知趣的不再敬她。
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众人才各自散去，离开大帐时照兮已觉腿软无力，不得不挽着李恪的手臂靠在他身上。待她回到李恪的军帐，就倚在外面的榻上再也不想起来。
李恪没法子只能将她抱上床，又帮她脱了靴子外袍，拿掉发冠，而后自己也脱了衣服，搂过她睡在外侧。
照兮趴在他胸前枕着他的臂弯闭上双眼，“恪～你的酒力就是跟何力喝出来的？”
“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跟你很像，都是性情中人，做事不拘一格，时常带来惊喜，就连酒量都一样的好。”
他没听见她接话便低头看去，照兮已经趴在他胸前睡着了，李恪不禁感慨，她怎么能那么快睡着！？
轻撩着她的发丝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李恪心里琢磨还有件跟她有关的事也得好好处理。
转眼已入三月，冰雪渐渐消融，那些由于积雪被封闭的道路恢复了通行，全军士气高涨，粮草马匹也已备足，就等着和吐谷浑决一死战。
李靖却还有一事悬在心上，那就是吐谷浑一直以游牧为生，神出鬼没，之前几次试探性的出击都不得要领，诸将之中真正熟悉大漠环境的也就契苾何力、执失思力，真到大战时诸道需要联动配合，这是远远不够的。
刚到大漠的时候，他就找到了已经归附大唐的党项族，要求他们做向导，本来谈判进行的颇为顺利，谁知他们居然在正月里突然叛唐归附吐谷浑，让他措手不及。
李靖遣使前去询问，原来党项族的首领拓跋受到吐谷浑汗王伏允的蛊惑，害怕唐军像隋兵一样出尔反尔，对其强取豪夺，这才决定叛唐。李靖提出商谈的要求，使节带回的信称要商谈只能在党项族的领地之上。他权衡之下决定亲自跑一趟。
三月初三，他带着李大亮一道人马前往党项族领地，留李恪坐镇中军。
李靖不在，李恪的事便多了起来，白天几乎都泡在中军大营，夜晚也常常会带些折子回自己营帐翻阅。照兮当然也没有闲着，先是教授军中医官甘草油的制作方法，后还协助李业嗣这个专管军需的参军采购分配物品。
起初李业嗣觉得照兮身份高贵，这些事情太过劳累，硬是拒绝了她想帮忙的要求，直到父亲离开前日。
那日父亲召集了所有将领安排他离开后的事宜，会毕他刚走出大帐便被李恪叫住了， “李大哥请留步，可否陪本王出营走走。”
两个男人骑着马出了大营，往西边的山丘上行去。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李业嗣看着前面马上那人的背影，想了半天还是猜不透他的目的。他对这个蜀王的心情很复杂，两人在大营虽然经常见面，说的却都是公事。
站在山丘之上向西看去，远处的湟水已经解了冻，夕阳之下宛如一条奔腾着的金龙。
“李大哥，你的事兮儿都已经跟我说了，你三番四次救她，李恪真是感激不尽。”
这“兮儿”二字在李业嗣听来格外刺耳，虽然他打心底里想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可总有些说不清的东西扰乱他的心绪，“蜀王你真是客气了，照兮是我三妹，帮她是我这个大哥的责任，而且她也帮了我很多忙，要不是有她在，我军用的这两万连弩还不知在何方呢。”
李恪笑了笑，“我也时常思考，她的那些主意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业嗣也是一笑，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子。
李恪接着说道，“李大哥，兮儿跟我说想去你那里帮忙，让我来求个情。”
他这话一出，李业嗣傻了眼，他真不明白这个蜀王到底在想什么，“蜀王你也知道，这军需官是个苦差事，将士们都想冲锋陷阵上战场杀敌，将来能封侯拜相，没人愿为他人做嫁衣，使得我这里人手格外的少，我不让她来是怕累着她。”他目不斜视看着李恪， “若我有这样的妻子，定会牢牢看住她。”
李恪只是一笑，“她本不是娇弱女子，而且以她的身份，还有你我两棵大树在，还能累着她？我也想把她关在王府，永远不让他人看见，只是那样的话她定会再次出逃。”
李业嗣略一思考而后笑了起来，“确如蜀王所说，既然如此，我不答应也不行啊。”
两个男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之后李业嗣卸下了防备，两人又聊了不少，大都是那些在川中和终南山和照兮一起时发生的趣事。
两人见天色已晚便往回走去，快到大营门口的时候，李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让李业嗣心头一震，“李大哥，其实你喜欢她吧。”
李业嗣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李恪接着还会说什么。
李恪下了马将缰绳扔给侍卫，“李大哥，若是我不在的时候，兮儿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李业嗣转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他一脸诚恳并不像是在说笑。
“蜀王，你为何要拜托我？”
李恪正色看着他，“因为我知道大哥是真心对她，拜托给大哥我放心。”
说完他便往营帐走去，李业嗣也下了马，跟了上去。
快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只听李业嗣说道，“蜀王，只要我李业嗣在一日，定会保三妹周全。”
李恪回过头只是笑了笑，笑中满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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