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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自从通过了医师资格考核，于素心便被逼着参加了好几场宴会，估计全香港都知道家好月圆甘老板家有个乖巧靓丽的医生继女。
她自嘲地笑出了声，今日这场宴会是庄公子的生日宴，于素心捧着酒杯躲在花园一角，只想求得片刻安静。
“喂，Lucas，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好脾气啊。”
听着损友的嘲讽，庄令择苦笑道，“你当我想？我妈咪被那个女人气的都去看了心理科啊，要不是心理医生开解，明天头条就是庄家原配自杀，为小三让路啊！”
“唉，现在想一想，咱们这群人中，过得最自在的就是梁美宁了。”
提到梁美宁，一旁想偷偷溜走的于素心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庄令择闷了一口酒，“最狠的也是她。对自己老豆下手，真不愧是叶平生的女儿。”
好友见庄令择憋闷的模样，大笑道，“你不会还记仇吧？都十年了！外人怕是难以想象花花公子庄家大少当年也有被狠狠甩掉的一天。”
庄令择摇摇头，叹了口气，“若不是她，我和我妈咪早在十年前就被赶出庄家大门了，我哪里有资格记仇？不过，我真是没想到，她的癖好还是和之前一样。”
好友嗤笑道，“都是一群变态，你是，梁美宁更是，不知要有多少人栽你们手里。”
两人饮着酒，进了内室，于素心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大。
深夜十二点，明安最后亮着的灯终于熄灭，梁美宁揉着额角，回忆着明天开庭的资料，踏着高跟，进了停车场。
停车场空空荡荡，只停了寥寥几辆车，安静地有些吓人。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想起了脚步声，梁美宁转身望去，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于......素心？”
于素心抿了抿唇，鼓足勇气走上前，“阿Lin，我想找你聊一聊。”
梁美宁示意她上车，两人在车内坐定，锁上车门。
“呐，虽然香港治安算不错，但是这个时间，孤身一个人出现在停车场，不是明智的决定。你如果有事呢，可以明天来找我，还是有什么事非要今天解决不可？”
于素心没想过梁美宁还会担心她的安危，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小声道，“对不住啊，阿Lin，打扰你回家休息。”
梁美宁打量着面前的人，见于素心犹犹豫豫，眉头紧皱，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轻笑道，“说吧，你不会想和我在这坐到天亮吧？”
于素心扯了扯嘴角，“阿Lin，你是叶平生的女儿？”
听到厌恶的名字，梁美宁不由得冷了面孔，“家好月圆虽然在豪门圈算不了什么，但至少新闻还看得到吧？我是叶平生的女儿，在香港算不得什么劲爆消息。”
感受到语气里的冷冽，于素心心头突然冒出一丝后悔，只是话已出口，再没有收回的可能。
“我只是听说，你对你的爹地......”
“听说我心狠手辣，抢了他的叶氏，害的他没有男丁继承家业，让他的三妻四妾一无所有，还让他抑郁而终，死不瞑目？”
梁美宁挑了挑眉，“那你听说的没错，这些都是我做的。不过，我很好奇，你站在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
“我是阿好的好朋友，我想他应该清楚这些。”
“哦？他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好彩”，梁美宁语气不善，“不过我想你白费心思，这所有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那他也知道你当初接近他是别有用心吗？他不过是你叶姐大小姐的玩具而已，不是吗？”
梁美宁目光晦涩，脸色不变，好似浑不在意，“于小姐同我说这些是做什么？是想我退出，放弃甘永好？好成全你们的十年之约？”
于素心微微侧过脸，不敢直视梁美宁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我想决定权要交给阿好，他有权知道真相，有权做出选择。”
于素心将紧绷的脊背依靠在座椅上，“阿Lin，我不是要同你抢阿好，他喜欢谁不喜欢谁，不由我控制。我只是想，你们的感情不应该建立在谎言之上，我知道那种感受，日日夜夜胆战心惊，生怕真相暴露，一切都不存在。阿Lin，阿好那么好，他值得的，是不是？”
梁美宁只觉得舌根发苦，心头像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是啊，他值得，他是唯一一个就算老豆有钱，也要跟着妈咪过穷苦日子的人，我们那个圈子就是这样，为了继承权，能看着自己的老妈被人欺辱，能看着姨太太登堂入室......而甘永好，这个傻瓜，就算书不念了，也要将荷妈的饼店撑下去，真是傻得可爱。”
“你不知道当初你离开香港，我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让他忘了你，又花了多少精力，让他走上正轨。”
“对不住......”
“呐，于素心，你说的没错，我接近他是别有用心，我就是喜欢看那些被丈夫抛弃，被老爸遗忘的人，能反抗到什么程度。”
“我曾经玩过很多次这样的游戏，无一例外，游戏结果都让我很不满意，唯独这一次。”
于素心有些好奇，她转过身，看着妆容精致的梁美宁，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浑身的冷漠渐渐被驱散开，脸上带着幸福的柔光。
“阿好恐怕还在感激当年那个莫名其妙缠着他的梁美宁，却不知道，这些年一直是他在治愈我。”
于素心柔声道，“阿Lin，但是你是真真正正帮了阿好的。我想，就算他知道了事实，他走向你的脚步也丝毫不会迟疑。”
梁美宁叹了口气，“是啊，我知道，只是......”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深吸了口气，将车子启动，笑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今天，多谢你陪我聊天咯。”
送走了于素心，梁美宁回到和甘永好的家，望着屋子里的花花草草，家具摆设，脑海里却浮现着为了这些家居，阿好一次一次陪着自己，走遍香港的大街小巷的场景。
妆也没卸，衣服也没换，她全身放松地躺倒在软乎乎的沙发上，就像在沙漠徒步许久的旅人遇到了绿洲，放肆，贪婪地汲取着能量，好似这样就能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
三个月后，甘永好终于回到香港，刚放下行李，他便心急火燎地去了明安楼下接阿Lin收工。
“你不知道？阿Lin请了长假，说要出国散心。”
莫以安没搞懂向来如胶似漆的两个人怎么会出了问题。
甘永好看着昨日还能通话，今日却关机无人接听的号码，愣在了原地，讷讷道，“阿Lin最近有哪里不对劲吗？”
一旁的阿青凑了过来，“呐呐呐，我就说阿Lin不太对，她最近几个月情绪都好低落，也不怎么和我开玩笑聊天了，日日工作到凌晨，还有啊，她还老盯着你们的合照发呆......”
“那阿Lin最近有见过什么人吗？”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人啦，那个Homer啦，还有庄公子，于小姐......”
“于小姐？”
“对啊，于素心，于小姐，她最近有来咨询法律问题。”
“好，我知道了，多谢你！”
打过招呼，甘永好就往医院赶，幸好今日于素心on call，刚刚进了妇产科，便看到打算去餐厅用晚餐的于素心。
“诶，阿好？你回来了？”
甘永好情绪激动，他跑上前，不停问道，“于素心，你最近有见过阿Lin？她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去了哪里？”
“阿好，你别激动，阿Lin应该是安全的”，于素心叹了口气，“我想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吧。”
将这些日子两人的谈话据实以告，于素心一脸的愧疚，“对不住啊......阿好。”
甘永好摆了摆手，苦笑道，“她不是不相信我，而是她那么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爱憎分明的人，怎么忍受得了珍视的感情里有这么一个自己造成的污点……这件事发生只是早晚而已。”
“阿好，你不会要放弃吧？”
甘永好扯了扯嘴角，“当然不会，阿Lin觉得我们的感情不纯粹，那不如重新开始，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遥远的澳洲小镇，梁美宁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后，才懒洋洋地起了床，没有工作和感情的烦恼，放空自己，真是前所未有的惬意。
只是，空闲之余，总是会想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他有没有考核过关成为higher trainee，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梁美宁自嘲一笑，他那个人，管这管那，名副其实的管家公，肯定能把一切都照顾的妥妥当当，担心都是多余的吧！
梁美宁穿上宽松长裙，戴上墨镜，出门觅食。
刚刚走出街道，右转，却被意外的人挡住了前路。
“不好意思啊，小姐，我想问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呀？”
梁美宁眸光闪烁，泛起了泪光，嘴角却扬起了笑容，肆意张扬，“你挡我路就是问我的名字？我想我和你以后也不会认识，没必要告诉你吧？”
“呐，以后认不认识我说了算，快说啦。”
“我叫梁美宁。”
“梁美宁，你好呀，我是甘永好！”
梁美宁噗嗤一笑，“我们两个像不像白痴？”
甘永好也跟着傻笑，“阿Lin，我们重新开始吧！”
“要看你表现来的！”
“不是吧？又要重新通关？”
两人相视一笑，相携往远处走去，和煦的阳光撒在身后，光明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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