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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补药
玛莉说invigorator,不是invigorant,也不是tonic。
莉兹暗叫一声糟糕,她了解玛莉的英文勉强算过得去,可邓布利多校长多半不信,所以这一回他肯定是误会到北京去了。而这还真不好开口解释,她再怎么急公好义自由奔放,也不好带着未成年的小妹子,主动扑上去缠着两位年长很多的男巫展开讨论,主题是——有个傻小孩搞不清“补品类强壮剂”和“叫补药的强壮剂”还有“补药强壮剂”的微妙差别,您可千万别误会了,真不巧误会了,也别只怪她啊!
邓布利多还是目光幽怨,在斯内普身上看了又看,焦点就是中间的要害。
莉兹悟得深感悲惨,那眼神影响得人没法好好思考,她想到全都不离“壮肾补血,阳盛阴衰”,试想一下可能露出的猥琐表情,她悲愤得想对准脑门来一拳,好利索点把活该遭和谐的内容全都清空。
玛莉安安静静靠在姐姐身边,不知道是对大人之间流动的诡异气氛太敏感,还是笃定对魔药爱无止境的蛇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痛下杀手。
斯内普沉默片刻,他没任何异常举动,发问时还是一贯的阴郁表情,“强壮剂?确定是十倍药效吗?”
万幸,魔药大师用的是roborant,他对药物的了解该得到众人膜拜,莉兹心中溢满了感激。
玛莉点点头,这样就够了,斯内普也稍微放松了些。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理解小丫头的选择。他瘦骨嶙峋,性格恶劣,还总不肯规范作息,所以他是最需要强效强壮剂的人,如果药效真有那么好,他能腾出多点时间看顾波特家的小崽子,也不用再听医疗翼的庞弗雷女王念叨她不想在霍格沃茨见证巫师的第一例过劳死。
异常的人是邓布利多校长,他抢着扑向玛莉,欢快地像是用了兴奋剂,“这也是在研究的新配方?还是说它就是一种复原成功的古代药品?不,不是这个!你有黄金调和剂,你肯定知道更有效的调配方法,所以效果翻十倍?”
莉兹飞快地将玛莉带离了校长的活动范围,她不得不表示一下,“好姑娘,不能这么没礼貌,没有正当理由的时候不可以不回答校长先生的问题。”
“可以理解,她显然是太过震惊了。”斯内普很配合地伸手将邓布利多挡下来,对他的讪笑无动于衷,“格兰芬多最伟大的传奇之一竟然犯下这等低级错误,我以为全英国的巫师都知道强壮剂无法做到无色无味,包括和巨怪有近亲关系的那一些,看来我错了,他们擅长把标准变得更适合自己。”
莉兹高兴地发现西弗勒斯的头脑也很正常,他的傲慢不是毫无道理,使用一般强壮剂不可能骗过嗅觉敏锐的魔药大师,更何况他还舔了不止一下,除非他连味觉都被毒坏了,可达到这一点更是异想天开,没听说哪个魔药大师的爱好是吞服魔药直到毒死自己。
“是的,现在我们做不到无色无味,但谁敢说没其它可能呢?”邓布利多笑容闪耀,尝试照透斯内普脸上的黑色云层,“比如,一个过于相信自己鉴别力的魔药大师?”在有回应之前,他飞快地转向怀特史东姊妹,“或者,一个不想拿来分享的秘密配方,来自古老的流行?”
斯内普这次意外地表现坚决,“我会提醒未来的弟子,不用跟始终带着投机心理对待魔药这门学科的人浪费时间,哪怕大多数人都说他伟大。我们严谨细致精确创造的是更有价值的存在。”他扯出一个狞笑,“够了,记不清基本药理的人用什么谈鉴别,不要带坏我的学生。”
“别这么说,西弗勒斯你不是那种拘泥小事的男人,只是一个小失误,每个人都会的。”邓布利多对强壮剂的执念很深,蛇王的毒液也阻止不了。“我想莉兹和玛莉能理解,人老了失误会比较多,所以迫切希望能有改善,我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小失误?”斯内普努力阻止校长逼近,“随意践踏一个古老重要的专业学科也只是小失误?”
“是软膏!对不对?”邓布利多突然发动必杀技,他完全丢开了斯内普,“勒梅说过在古老世代,容器制造还不是特别发达的时候,更流行把药品做成软膏,而不是水剂。没错,聪明的玛莉,一定是事先把软膏涂在手上,就像姑娘们用的那些增白皮肤的玩意儿,很好的想法,西弗勒斯真是挑了个好学生,不仅仅在魔药上有天赋!那药膏到底叫什么呢?或者,还是照当时的流行叫做魔女的软膏?”
哪怕是一百五十岁的老家伙拿这个跟年轻淑女说笑也太过分了。莉兹觉得自己很难和他比无礼,只有竭尽所能鼓起腮帮暴喝,“可笑至极!全是下流诋毁!玛莉绝不会做那种东西!”
效果很直接,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一齐瞬间呆滞,再看过来的神色已然添了些说不清的东西。
莉兹从他们眼睛里看到了敬意与畏惧,讶异和忍耐,至于玛莉,未免有点太沉静了,所以她赶紧自省是否叫得太大声,表情太激烈,用词太凶恶。
实际是做的总是比预想要少。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几乎同时问,“为什么?”校长多了句,“真有意思,了解妹妹的好姐姐。”但这个不能当成友好亲善的表示。
“不是只有巫师才懂得说白魔法善黑魔法恶!”莉兹把玛莉拽到面前,从她领口里扯出不离身的十字架,莉兹的运气不坏,不是上次的塞尔特十字,应该刺激不到斯内普被修改过的记忆,她把十字架拿给他们看,“入学前应该有和校方沟通过,玛莉是一个虔诚的教徒,她更愿意做修女而不是女巫,你们保证过就读霍格沃茨也不干涉她的信仰!亚伦舅舅认真教过她什么是能够悦乐主的行事,她不会为卖弄知识去做被教廷列为禁忌的东西!”
“亚伦舅舅?啊,是那个神父。”邓布利多再次流露强烈兴趣,“但他并不是巫师,不可能比我们更了解自己……”
莉兹恶狠狠地打断他,吐出一个极其有力的词,“驱魔。”看到至少有一个男巫脸色大变后,她满意的补注解,“所以说,最了解你的还有你的死敌。”
斯内普不知道哪个更无法容忍,疯癫的上司或者女友,他努力把话题导回正规,“那不是你该过问的问题!魔法部至少能正常处理行政事务!他们不会疯到把一个主权国家的合法政府当死敌!”
这话说得不算错。普通女巫完全可以不理会国际局势,但莉兹有作为魔法部职员的骄傲,尽管她更多时候管得是濒危生物和鬼魂档案。斯内普的观点倒是能代表霍格沃茨毕业生现状,就是缺乏常识——各方面都是。就算把魔法部当成合法政府,但他们似乎没考虑过对方的立场,梵蒂冈肯定清楚巫师的存在,否则他们何必要一直保留“驱魔司祭”的职等?却未必能承认任何一个魔法部,不是怀疑它本身的合法性,而是它们确实无法代表本身所在的主权国家,不管是处在任何一种体制之下。
莉兹叹息了一下,她和大部分拉文克劳一样,不太能容忍在基本常识上犯错。玛莉也发出叹息,好像是无奈落入太麻烦的处境里。
“我们是该保持关注,我想我不会喜欢再来一次大规模巫师驱逐行动。”邓布利多意外认真地回答,他对教廷的了解程度几乎像个新教徒,所以他无法对怀特史东小姐继续保持暧昧笑容了,“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身份,真遗憾,我从不知道莉兹小姐你有一个如此……精彩纷呈,是的,很精彩的家族。”
“驱魔是种重要能力,毕竟受领神职是为了服务人群。所以他们现在成立了自己的国际协会,为了更好的交流和发展。”莉兹没打算再客气,但也无意问候一百五十年前教育失职的那些人,“请放心,他们是一群脑筋清晰心智坚决的成年人,成员至少拥有一个博士学位或者医生执照,能分清精神分裂还是中了夺魂咒,他们尊重灵魂和生命,一切都符合世俗普遍道德。”
“听上去像是另一个高级俱乐部。”邓布利多的声音变得和缓而低沉,像是在回忆笼罩浓雾的过去,“全部出身富裕阶级,所谓的体面人家,无一例外的社会精英,掌握足够财富解决问题,受到系统而良好的教育,自以为在从事有利于种群的事业,其实……啊,有趣,真的很有趣,你们可以猜猜看,它让我想到了什么?”
这问题让人感觉窒息,斯内普也在莉兹的眼里看到同情和犹豫,然而,事实上他想到的既不是“斯莱特林”更不是“食死徒”。
斯内普想到的是威森加摩,好吧,他得承认邓布利多的存在是例外。
莉兹从斯内普眼里看到了嘲讽和无奈,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斯内普的存在足以证明校长指的不是斯莱特林或者食死徒。
他们都无意回应邓布利多的诱导,哪怕他又恢复闪耀的眼神,不断眨巴着好像在说“求我我就告诉你”。
“我看你们都不愿开诚布公,那么就从我开始好了!”玛莉受不了成年巫师的不成熟,更烦没完没了的探试问句,“首先,我不会采用那么愚蠢的计划,随便改变强效魔药的制做工艺很危险,拿不纯粹的药物敷衍魔药大师更危险,因为等于是侮辱他的专业。”她的说话频率比正常稍快,明显是打定主意不给校长辩解的空隙,“其次,我被教导不要迷信先贤,哪怕是法国人勒梅。我只能说,瞧不起先辈技艺的人没有心,坚持古老技艺更好的人没脑子。”
这句话让斯内普的眼神恢复了少许温度和活力,莉兹也忍不住微笑,她是真的有心鼓励敢于直言的玛莉,而玛莉理解了,她接着说,“至于秘密配方,根本没那东西,所有配方都有它的发明人,我没想保密也不够资格谈保密。记载配方的书本都来自图书馆,原则上是对所有人平等开放,学者们甚至还始终致力建立一个更开放、自由、充实的信息交流平台。嗯,你们大概不理解,但是和破译能力一样,全都来自威尔。包括对待人类共同财产的态度——古代配方散失在各种古代典籍里,哪怕有些人拒绝承认,在最早的时代并没有麻瓜和巫师的说法,人类就是人类,大家为了生存下去在一起过活,魔力是一种独特天赋,和美妙歌喉、动人口才、超凡厨艺类似,只是为让生活变得更充实的能力。”
邓布利多好不容易抢到机会,“听上去有点意思,但我不认为人们会赞同这说法,我们和麻瓜都记下了太多猜忌、阴谋、残杀、对立,用彼此的创痛和牺牲。”
莉兹忍不住看看斯内普,他仍然面无表情,看来比她镇定些,似乎早知道邓布利多并不真的可以把麻瓜当成平等地位的同类。他感觉到她的注视,僵硬地对她点点头,仿佛在安慰她,她猜不出是为什么,而他也没想解释。
“来自历史的证据总是存在的,抹杀扭曲时有发生,但谁也没法不留痕迹。我们的责任是如何做解释,最恰当还是最真实?”玛莉表现大度,尤其是她擅长的话题,只有莉兹感到她的不悦,果然她接着说,“魔女的软膏,一个形象的名字,也是来自历史的证据之一。和法国人勒梅不同,我不清楚几百年前巫师的流行。但我有看历史书,那是无知鼠辈用来称呼未知药品的词,通常意味着过量助兴剂,伴随着背叛、告发或死斗,结局总是有人要被夺走大部分财产,严重时会有半个领地的富裕家庭受罚。”她在邓布利多打量的目光中朝斯内普微笑,“我对巫师版本的历史不了解,但古代的巫师一定有他们自己的叫法,我猜绝对不是叫魔女的软膏或者恶魔的妙药!”
斯内普又开始微笑,黑色眼睛闪动着几乎算是真诚的快活,“显然就是如此,我可以保证没有名叫魔女软膏或是恶魔妙药的魔药,类似的称呼也从未出现在任何古代配方里。”他轻快地咬校长一口,“也许邓布利多教授曾考虑研究一种新配方魔药,成功后便以此命名。”
“原来如此。”玛莉点头称是,“为纪念和法国人勒梅历久弥坚的忘年之交。”
莉兹的勇气好像汹涌的海浪,一片沙滩就足以令之退却。现在,她不想继续了,空气中弥散着危险的味道,不是因为玛莉又加入进来,并且跟斯内普配合默契,而是邓布利多凝视他们的眼神,只是一道沧桑视线,就仿佛在她们身边放置了标注禁忌的界线。
无形却沉重,重到几乎和第一次听到的分院帽歌声相当。
莉兹畏缩了,她不想碰触未知,不想挑战权威,不想经历变革,她不愿意也没法重新做选择,她理想中的生活始终只是她一早做好规划的那些——有一小块空地和五间卧室的新造住家,内装全由她一手操办,来拜访的客人都会说是个可爱的小家。养一只或两只宠物,多半是听话的小狗和勤劳的猫头鹰。丈夫一看就是一辈子都没机会上预言家日报社会版的普通人,有一份收入稳定的正当职业,存够了教育基金生至少两个孩子,最好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都跟父母一样普普通通,偶尔为婴儿肥久久不退烦得满地打滚,等到孩子们都去了霍格沃茨,或许再生个小儿子打发时间,等小儿子也自立门户了,她绝不靠养育孙子取乐,她要拿出偷存的私房钱,和丈夫一起环游世界,让所有人都说他们多么相爱,多么快活,多么令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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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梗的随便解释。
首先,这章标题“你的补药”下面会跟“你的毒剂”,表示对同一事物的见解,不同人的看法往往相差很大。就好比邓布利多已经很怀疑怀特史东姐妹的立场(当然事实上他怀疑得对,她们确实不够正义,还不是被马尔福一家影响的!),而斯内普已经把玛莉从“不开口也能惹事的活动魔药素材库”提高到“有天赋和意外才华的未来的首席弟子”。
然后,这部分故事里出现的可能造成理解困难的问题。
1,“魔女的软膏”是真实存在过的称呼,泛指用在魔女聚会的非法药品,效果是使精神亢奋,-性-欲-勃-发,无论男女,很容易就能达到巅峰——我知道你们很清楚这里指的是什么!
2,同时期的天主教比较反对追求快乐的一面,更强调神圣誓言下纯洁的结合和繁衍。这也很好理解,罗马帝国的流行是及时行乐,男女通吃,于是他们败了。所以见证过千年帝国败亡的教廷不可能不严防-肉-体和精神一起沉迷享乐。然后,百年战争和黑死病大流行造成的人口损失,也要靠鼓励生育来恢复。这是正确的措施。所以我不想指责他们缺乏人道关怀。
3,驱魔,是一种比较低等的神职,主要是帮神父进行驱魔方面的工作。圣公会似乎已经取消了,东正教也没有特别分类出来了。教廷允许这个职位从缺,据说是因为长期遭遇慢性人手不足,大部分时候是由神父兼任。不过最近两代教皇都很重视这个问题,上一任教皇曾是列名高手的驱魔神父(不知为何我总是想到美神令子的师傅唐巢神父),这一任教皇为从根本上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在2008年允许国际驱魔协会主席面对民间开班授课。就是于1993年,创立国际驱魔师协会的驱魔神父杰瑞·戴维斯与首席驱魔加布里埃尔·阿莫斯,杰瑞·戴维斯当时驻在的本堂貌似就是伦敦的那个西敏寺。
4,欧美各大图书馆里收藏的魔法古书绝对比正常人能想到的多,著名的大概也超过了贰佰种,比如誓约之书,亚当之书,所罗门遗训,皮克特里克斯,摩西第六书,黑母鸡等等。
5,法国人和英格兰人的世代心结,大概类似韩国人和日本人——好吧,我是故意不说天朝人民的。
6,邓布利多想到的是圣殿骑士团,这不奇怪,最后的圣殿骑士被法国国王陷害并且害死了,只有少数成员逃到了苏格兰,传说他们有后代带着从东方得到的圣物偷渡去了美洲。玛莉想到的是嘉德骑士团,所以她很不高兴,嗯,原因嘛,她是一个尊重王室的虔诚天主教徒。
7,欧美主要公众图书馆和研究学者们努力建立的就是互联网了,那是1993年,我们要感谢最初这些人的配合。虽然,我认为玛莉委婉的表达,邓布利多一定不能理解。
8,恶魔的妙药,这个是杜撰,因为我觉得用爱之甘醇或者爱情灵药,放在这里实在很怪。
9,关于背着丈夫存几十年私房钱,然后拿出来一起去旅行,这是人人都爱雷蒙德里他母亲玛丽干过的事,我觉得很可爱,我理想中幸福的婚姻就是弗兰克和玛丽那样的。
最后,感谢看到这里的人,你很有耐性,或者是过人的好奇心?
如果可以,请坚持美德,别留言说讨厌必须动脑子看的故事以及太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