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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刺客来袭（上）
塙王，
她是敌人，可怕的敌人。
不管别人是怎样认为，对于冢宰大人来说，事实就是如此。
雪片般飞来战报嘲笑着他们当初的对那女王的轻视是怎样的愚蠢。如此轻易的就夺取了州府，将王师将军玩弄于股掌之间！数百的空行军，除了在空中飞来飞去，居然毫无建树！
怒气冲冲的召回右将军。没用的东西！你真以为如今我们还可以有恃无恐的慢慢来吗？只差一步，我们就陷入万劫不复了。
只要，只要她公开身份——
该死的，被逼到绝境的反而我们！
既然如此，还不如……
塙王，你别怪我不仁不义，如果不能赢此一战，我便要整个塙国陪葬！我守了近百年的塙国，没理由交给别人——即便是天帝选中的天命之王也不可以！！！
⊙⊙⊙⊙⊙⊙⊙
当剑锋从身侧袭来的时候，聆羽只后退了半步，同时将手中的琉璃坠子放回摊子的红色绒布上——坠子落上绒布的一霎那，攥住背后伸来的手腕……
聆羽一直都感觉的到，有人在看着她。这不奇怪，走在大街上哪有不让人看的？而且那人也不见得有什么恶意，只是一直看着她而已，所以她也就不甚在乎，她可是从来不怕被人看的。但是，她也绝不是天真无邪到毫无戒心，确切点说，她其实敏感到让人吃惊。
也许是从小学习武术的缘故，她并不喜欢别人近身——当初青儿这个贴身的丫鬟害她好些天没睡好觉，最后干脆让青儿住在外庭与内室的廊间里，这才解决了问题——尤其是身后。所以，当察觉到有人从身后靠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本能绷紧——
被猛然攥住手腕，身后那人骤然惊慌起来，拿了短剑的手居然颤抖起来——聆羽虽然奇怪对方的反应，却也是决不可能在这时候松懈的。紧攥住那触感粗糙的手腕，聆羽侧身避过剑锋，同时顺势一个回转，扯住那手臂一个反剪……
那人低低哀叫了一声，居然就那么松了握剑的手——泛着寒光的银刃就那么直直的下坠。
在剑尖接触到地面之前，一只手捞住了它的剑柄，让它免于锒铛坠地。聆羽不知道这短剑如此之快的离手是否是有其他原因，但她此时决不想引起骚乱——剑刃坠地的声音一定会惊动周围人，更何况，那可真正的冬器耶。
二人此时的姿势虽然怪异，却到底没有引人注目。聆羽把手中的短剑反手藏入袖中，同时倾身向前，更用力的反翦了对方的手，推搡着他转进了身边的一条小巷。
刚才拿短剑的灰衣人被迫面贴着墙壁，而他的短剑此时正贴在他脖子的动脉上，冰冷的触感在颈间敏感的皮肤上蔓延。冷汗从额头上渗出，身体轻轻的颤抖起来。
感到他的害怕，聆羽一愣，微微眯起眼睛，探究的仔细打量眼前之人——这么胆小没用的刺客？持剑的手稳稳不动，另一手扯下他的破烂的兜帽，同时拽下面巾。
斑白干枯的头发，苍老发灰的脸。
望着眼前干瘦无力的老人，聆羽不禁困惑：
“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听了这话，居然逐渐止住颤抖。灰暗的瞳仁褪去了迷茫，显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无法转动头颅，却依然一字一句的回答：
“因为你不配活着！”
“……”
聆羽瞪大了眼睛。她不配活着？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她 ——即便是当初把她骂得最惨的延王也没敢这么说。这人跟她有仇吗？
突如其来的激动既然让那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刺客来了勇气，无视颈上的寒光四射的利刃，高声继续说：
“若你一死，这遍地的烽烟，满地的死殍，便也可结束了！不配为王的王，没有资格活在世上！“
！！！！！
湛蓝的眸子瞬间深邃起来，握剑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剑锋一颤——那慷慨陈词的老人只觉的颈上一凉，索性豁了出去，猛地一动就要转身！出乎意料的，颈上冰凉的利刃奇迹般的迅速闪过，一缕发丝也没落下。
剑刃在那老人一刚刚有要动的意向的时候就已经撤开，拿剑的那人后退了一小步，静静地站在巷子的阴影处。长长的睫毛蝶翼般垂下来，挡去可能透漏心绪的眼睛，俏美的脸上不见丝毫表情……
“你……”看向那人握剑的手——白皙纤长的手用力攥住剑柄，用力得关节已经发白，剑柄花纹的机理深深陷入皮肉——胆敢刺杀王的老人突然说不出话来。
那厢聆羽已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很难得没有“话未启，三分笑”，而是拉下唇角，红唇开启时居然有几分若隐若现的威严：
“你到底是谁？！”
“我？……哈哈哈哈哈……我是谁？”老人疯狂的大笑出声，“您当然不会记得我是谁了——即便我们父子差点丧命眼前！”
“……”
垂下眼睫，不着痕迹的收敛了逼人的气势，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聆羽清楚，如此激动的情绪之下他会说出更多东西。
“那时的以死进谏不过是个笑话！当初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肯听，现在知道了吧？……天将亡国，人力又岂能有所作为？！”
疯狂的大笑转为悲愤地控诉，最后变为无力的感叹——生死荣华瞬息之变，更有感于命运之难违，却把一腔的悲愤化了满腔的恨意：既然你无力为王，那何不死了痛快？何苦让国家再受这失道之灾？！
“… …”虽然聆羽倒是很想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她却到底没说。安静的等那人稍稍平静下来，再开口时已褪去了时常带在身上的那几分慵懒气息，平静沉稳的语气由不得人忽视：“他现在怎样了？”
“他？”老人一愣。
“您的儿子——那位胆大包天，有勇无谋的御史——他现在还好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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