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湘江水沉

　　过了两天阿宁就从杭州回了上海，她没能从吴邪身上试探出什么来，裘德考念叨了一句“吴三省的好侄子”就也不再提这事，行动正式开始。
　　楚瑶跟着大部队一路向西北行，奔赴格尔木。她和阿宁、张起灵、黑瞎子一辆车。楚瑶晕车，坐在后座，有一大半的时间是在睡觉，剩下的时间要么就是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发呆，要么就是摸着自己戴着的镯子发怔。阿宁觉得怪异，便来找她搭话，得到的都是做了噩梦这样的回答。
　　随着海拔一路上升，楚瑶攥紧了自己的那盒红景天胶囊，阿宁本有点哭笑不得，但就在抵达格尔木的当晚，楚瑶出现了严重的高反，阿宁赶紧让她把抗压药给吃了，这才好点。
　　楚瑶带着点苦笑的看着那盒红景天，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上高海拔地区，没想到高反会这么严重。阿宁对此也挺震惊，她手下人多干练且身经百战，身体素质强健，她全然没预料到楚瑶会因为仅仅上了青藏高原就高反到几乎喘不上气。不过阿宁转念一想，楚瑶比起他们这种天天在外出任务的更像文职，她做的更多的是研究文献而不是下地，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扎营修整后的第二天一早，营地里，阿宁坐在捧着水慢慢喝着的楚瑶身边跟她说话，两个人比较熟悉，所以讲话也不会有太多顾忌。
　　阿宁问楚瑶：“好点没？”
　　楚瑶抿了一口水，对阿宁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道：“比昨晚好多了。”
　　阿宁颇有点怀疑的瞥了她一眼，“你这个样子能跟我们去疗养院吗？不如干脆留在营地休息。”
　　楚瑶知道阿宁是好心，但还是婉拒了她的提议：“不用特意照顾我，我没问题。”
　　阿宁看着楚瑶，楚瑶则盯了回去。最终阿宁在她这种坚定的眼神下妥协了，耸了耸肩：“好吧，我们等下就出发。”
　　楚瑶对阿宁点了下头，把水喝完就站起身来，伴随着她的动作，右手腕上戴着的镯子与左手的腕表轻巧一碰，发出“叮”的一响，阿宁看了眼这镯子，悄然露出个略显微妙的表情。
　　上了车，楚瑶这次没坐在最后，反而坐在中间靠窗的位置。黑瞎子看到她，笑着问了句：“楚小姐，感觉怎么样？”
　　楚瑶没由来的觉得他有点吊儿郎当，但她还是点了下头，“红景天挺管用的，没什么事了。”黑瞎子也没继续说，把头转了回去，车子开动，楚瑶侧头重又看向窗外。
　　抵达格尔木疗养院所在的街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瞎子和张起灵下了车走进黑暗里，街边昏黄的路灯有点刺楚瑶的眼睛，她不适应的眯了眯。
　　楚瑶想起了那个下着大雨、灯烛摇曳的夜晚，她提起笔给母亲写信，犹豫了很久也只写下湘水颇美这样的话来，这是封从未送出的家书，她也一直都没能写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厢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呼吸的声音，大家都在等待张起灵与黑瞎子归来，终于，三条人影出现在视野中。
　　三条？还有谁？
　　楚瑶感到奇怪，仔细看了眼，两个人在前面跑，一个后头追，有点滑稽。还有谁得知了疗养院的消息？
　　黑瞎子对阿宁做了个“已经得手”的手势，阿宁便示意车子开动上前接应，张起灵和黑瞎子一上车，就要开离，车门关上前的一瞬间，张起灵阻了一下，行车速度被放缓，那人才得以跳上车。似乎是追得累极了，跳上车后他的身子几乎立刻就瘫软了下去，只能闭着眼睛调整呼吸。
　　楚瑶坐在车门左侧，右侧为了方便人出去没有坐人，此刻他就摊在右边的座位上，依维柯奔驰在路上，楚瑶注视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男人，他看起来比她大些，虽然此刻神情因为过度运动有点痛苦，但不难看出他是个五官挺漂亮的青年，楚瑶想了想，轻声叫了句：“吴邪？”
　　据她所知，与这件事情有关的除了他们也就是吴邪了。
　　青年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眼睫一颤，双眼便睁开了，楚瑶和他短暂的对视了片刻，当他环顾四周，不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楚瑶听到队里的那个外号叫老高的高加索人用蹩脚的中文向他问好：“超级吴，有缘千里来相见。”
　　一听这外号，楚瑶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这的确是吴邪。
　　楚瑶带着点好奇的看着他，她瞥了眼从车后座探出头的阿宁，在她眼睛里找到了些许讶然。看来阿宁也没料到吴邪会来。
　　依维柯拐上大路，路灯照耀下显得夜色更浓，如墨一般。车速很快，熟悉的晕眩与恶心感再次找上了楚瑶，她按了按太阳穴，喝了口水。
　　吴邪和阿宁聊起了各自的情报，都是些已经知道的东西，楚瑶又晕车，直听得昏昏欲睡。

　　楚瑶是被阿宁推醒的，她揉了揉眼睛，人还有点迷糊：“到了？”
　　“什么到了，”阿宁话里带了点无奈，而后笑着看吴邪，“怎么？你三叔请得起，我们就请不起了？这两位可是明码标价的，现在他们是我们的的顾问。”阿宁一扬下巴，“这是我们的另一个顾问，楚瑶。”
　　“顾问？”
　　吴邪看了眼正对他笑着摆手的黑眼镜，又看了眼明显没睡醒的楚瑶，想到小哥这次竟然成了阿宁的顾问，虽然觉得她学乖了找了个靠谱的，但心里还是无端产生了点被背叛的感觉。
　　“你别听她胡说，这两位现在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是我们老板直接委派下来的，宁只是个副手。现在主要的行动都是由他们负责，我们只负责情报和接应，这比较安全。老板说了，以后专业的事情就让专业人士去做。”高加索人指了指楚瑶，“楚小姐是西域历史专家，很少出任务，这次也是被直派下来的，虽然叫做顾问，但实际和宁一样都是副手。”
　　楚瑶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了，她没反驳，只是冲吴邪笑了笑。
　　吴邪却只觉她苍白。
　　楚瑶还是难受，没掺和几人的谈话一心盯着窗外，她期待着可以早点到营地。张起灵和黑瞎子拿回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定主卓玛需要的，如果可以楚瑶想立刻知道。
　　又开了一段时间，藏族司机叫了一声，营地已经到了。楚瑶拿起自己的行李，等着车子慢慢停下。
　　车门被打开，楚瑶当即跳下车，戈壁滩上的寒风掠过她的脸，刮得人生疼，脚踏实地的感觉是如此真实，楚瑶在狭小而密闭的车厢内所感到的压抑与不适随着呼啸的风声消散。楚瑶只觉得身子一轻，吐出了一口气。她眼前是清晨的第一缕晨曦。
　　楚瑶忍不住笑了，她快步走到阿宁身边，阿宁刚和围过来的人说完话，众人一片欢呼，她看到楚瑶就对她做了个手势，开始向营地深处走去。
　　楚瑶环顾欢呼着的人群，心情微妙，说不上来是该因离塔木陀更进一步了而欢喜，还是为这群“探索者”的存在而不愉。她深知他们不是为了西王母国而来，他们代表的是裘德考的贪念。楚瑶移开目光时瞧见了一脸目瞪口呆的吴邪，他正和那个高加索人说着什么，楚瑶听不太清，她忽而就有点认同阿宁的说法了。吴邪看起来的确像个“局外人”。
　　一行人走到定主卓玛所在的帐篷里坐下，帐篷的主人开始给各人倒酥油茶，楚瑶没喝过，好奇的端起来闻了闻，一股奶香窜入鼻腔，她抿了一口，略带咸味和奶味的茶汤在楚瑶舌尖打了个转，楚瑶不太喝得习惯，却也不觉得难喝。
　　楚瑶坐在阿宁身旁，随意的扫了眼周边，乌老四见了她便对楚瑶一点头，楚瑶就也笑了下。乌老四是被裘德考招安的圈内人，懂得不少，会读古文字，知晓许多风俗知识，楚瑶因此跟他接触比较频繁，两个人会进行一些学术上的交流，算是熟悉。
　　打了招呼，楚瑶目光一转就看见吴邪也跟进来了，正坐张起灵的对面，正主定主卓玛还没来，她就看了他一会。人陆续来齐坐定，阿宁拿出了黑瞎子从疗养院内取出的红木盒子，楚瑶便把头转了回去。
　　盒子被阿宁放在面前的矮脚桌上，打开后楚瑶只见里面放着个破损的青花瓷盘，瓷盘的左边缺了巴掌大的一块。
　　楚瑶眯起眼睛注视着这盘子，定主卓玛和她的儿媳妇从帐篷外走来，当即有两人对她行礼。这是楚瑶第一次见到定主卓玛，刚来那天她被高反折磨的昏昏沉沉，会面自然也就没能去。
　　定主卓玛看起来七十多岁的样子，是个干瘦的老太太，眼神很犀利，精神矍铄，她的那个儿媳妇样貌普通，并不出挑。
　　伴随着走动，楚瑶闻到了一股极淡的、熟悉的香味，她有些讶然的蹙眉，和定主卓玛那儿媳妇目光一对。楚瑶看着她，难得没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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