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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开学一月有余，高三第一次月考将至。
中午的时候方也仍然不怎么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食堂，林树也不勉强，拉得动就拉，拉不动就自己走。
因为刚刚在课堂上被班主任点了名要和互帮互助，这会儿自然要好好听老师的话，所以接着的几天，两人都在互相学习。
月考前一晚，林树和方也互相给对方挑了一套真题模拟卷，想看看这两天的学习成果有没有得到体现。
晚自习前两节课，刚好能把试卷做完。
因为是高三，学校加了一节晚自习，最后的这节课被两人用来互相判卷和讲题。
英语这科没什么能拿出来说的，林树也不怎么会讲题，最后帮人看了一遍卷子，指着错得最多的阅读题告诉方也：“这个主要靠语感，同桌你私下多读一读就好了。”
方也点点头也不反驳，把自己的试卷收了，然后把林树的数学卷摆出来。
巧得是两个人都不擅长讲题，方也话少，指了指林树卷子上的几道相同类型的题目，说：“这些，看一下三角函数相关的知识点。”
林树诚恳地点点头，眨巴眨巴眼睛问：“好，然后呢？”
然后，方也翻了一页试卷，作势要继续往下面讲。
林树一把抓住了方也翻试卷的手：“同桌你等会儿，前面这几道题就这么讲完了？”
方也：“嗯。”
“‘嗯’是什么意思啊？”林树无奈扶额，“题不是这么讲的啊，知识点我接下去会看，可是你要先给我讲这道题怎么解啊？”
“可是你刚才也是这么讲的。”方也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英语试卷。
林树试图狡辩：“阅读理解就是靠语感啊，我也不知道怎么讲，我从来不背语法。”
方也点了点他的数学试卷：“这几题直接套公式就行。”
林树一脸迷茫：“那你起码告诉我怎么套吧。”
方也把答案解析捞过来摆在林树面前：“这里有步骤。”
林树：……
他俩互相都没理解对方的风格，林树继续讲道理：“同桌你看啊，如果我能直接看解题步骤的话，那是不是就不用你给我讲了呢？”
方也愣了愣，最后才点点头：“对。”
“所以？”林树引导者方也继续往下说。
方也领悟能力超凡，把试卷和答案都推到林树面前，脸上表情一丝不苟，认真地说：“所以，你自己看答案就可以，不需要我讲。”
林树为之绝倒。
僵持了大半节课，林树检讨了一番自我，认为自己不该把英语阅读推给语感，并表示自己实在没办法给方也讲语法，让他听班主任的就好。
检讨过自己，他也和方也解释了为什么他需要有人帮他讲题，除了知识点掌握不好之外，主要是脑子转不过来。
方也表示理解，随即开始给林树解释自己的解题思路。
因为是第一次给人讲题，方也只能把自己做这道题的想法告诉林树，理解多少全看林树的脑子。
好在林树不算特别笨，勉强能听得懂方也跳跃的思路。放学后，林树带上没讲完的试卷回了宿舍，想等洗漱之后再继续讲题。
他难得带着试卷回宿舍，钱若飞收拾好之后扫了一眼皱着眉正在咬笔头的林树，惊奇地问：“今天怎么这么刻苦？”
林树朝他挥了挥手里的试卷：“明天考试，今天临时抱佛脚。”
钱若飞朝他笑了笑，把手里的诗词本放下，问了一句：“哪里不会？要我帮你吗？”
“不用。”林树摆摆手，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我等我我同桌。”
钱若飞也顺着看一眼，问：“你们关系好像好了不少？”
“那是，没有我搞不定的人。”林树连人带凳子挪到方也的桌子前，把试卷放好专心等方也出来，“他现在根本就不会拒绝我。”
钱若飞没忍住笑了一声：“你别老欺负人家。”
“放心吧，我有分寸。”林树冲人点点头。
方也简单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树坐在他的桌子前，仰头盯着刚从卫生间出来的他。
他在林树过分期待的目光下定了定神，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直到不再滴水，才顺势坐下来，问：“题看明白了吗？”
方也问的是他们下课时没讲完的函数题。
林树冲他摇摇头，把卷子推过去：“后面两问都不会，看了解析，但是第三小问看不懂。”
方也擦头发的毛巾还挂在脖子上，他随手摘了放在一旁，同林树一起看那一小问。
“不用看了。”方也皱了皱眉，“超纲了。”
“啊？”林树一脸迷茫。
“不会考，不需要了解。”方也随手把卷子翻了过来，拿起笔勾了几道题，边勾边说，“这几个看一下，明天考试应该会用到。”
林树也不清楚他同桌的水平在哪，但是莫名就觉得信服，伸手把卷子接了过来。
低头看了几眼题，林树干脆把自己桌上的《五三》拿了过来：“方老师能不能帮我多划点重点？”
方也没接书，而是看了他一眼：“看得完吗？”
林树一愣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满意：“你觉得我这是要对付明天的考试用的？我又不是非要一晚上看完，我留着以后看啊。”
方也这才把书接了过来，翻了翻开始帮他划重点。
已经十点多了，宿舍刚刚熄灯，现在放在方也桌前的是他自带的一盏小台灯，光线柔柔地，正打在他前额，显得他整张脸都半隐在黑暗里，有了点文艺男青年的味道。
林树静不下心看题，时不时偷瞄一眼，被同桌的颜值惊了一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番。
等方也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又低头装做认真看题。
方也被他盯了许久，忍不住放下笔，看向林树。
他并不说话，也学着林树就这么盯着。
这却让林树莫名有点心虚，他抬头看向方也，问：“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方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辩驳，明明是他先看的，怎么还能恶人先告状的。
见方也不说话，林树主动问：“你之前在学校有女孩儿追过你吗？”
这个问题不知道触动了方也的哪根神经，他立刻低头看书，显然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林树不想看干巴巴的题目，就想聊点刺激的，自然不会放过方也。
他接着问：“没有吗？还是太多了不想说？”
方也抿紧了唇，从唇缝里蹦出来两个字：“没有。”
“怎么可能！”林树为他同桌的颜值打抱不平，“你这么好看！”
“该睡觉了。”方也撂下这么一句话，紧接着站了起来。
他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声音似乎是带着碎冰一般，让人一激灵。
林树感觉自己好像把人惹恼了，也连忙跟着站起来：“那我们不聊这个了，我没那个意思。”
方也不理会他，兀自把桌上的试卷和《五三》都收了扔回林树桌上，然后关了台灯，直接上床睡觉。
林树不知道自己到底那句说错了，好像就问了一句“有没有女孩追过你？”
难不成这个问题是方也的禁区？可这么一句话哪里看都没问题，同学之间聊聊八卦而已。
林树失落地把凳子搬回位子上，看向一旁目睹了一切的钱若飞，轻声问：“刚刚我说错什么了吗？”
钱若飞也放下书把灯关了，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背对他们的方也，轻声回：“睡觉了。”
林树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既然方也不愿意提这个话题，那就不提。
已经十一点了，确实该睡觉了。
三人都各自躺好，林树看了一脑子的数学题，这会儿几乎闭上眼就睡着了。
宿舍里其他两人的呼吸声渐渐绵长起来，方也虽然是第一个躺下的，但却还是面对着眼前的墙壁没有睡着。
他知道自己的反应很奇怪，但是林树却刚好问到了他的痛处。
高二那年，因为一个女孩儿的示好，方也间接得罪了学校的一伙人。
方也本身性子冷清，和同学的关系并不密切，事情发生之后的整整一年，因为这伙人的缘故，班上的同学没有人敢和他说话。
方也也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这件事，他就那么沉默且安静地度过了他的高二。
转学之后，方也原本没打算认识任何人，却被林树缠上了。
方也直直看着宿舍的墙壁，四周一片寂静，他好像又回到了高二那些无数寂静的晚上，但是不一样的是，这里的人都很友好。
他拉回思绪，闭上眼睛，想着明天和林树道个歉。
-
第一次月考作为高三的第一次大考，校方相对重视，各班临时变为考场，每个同学也都拿到了自己的考号。
早读结束之后，众人就开始收拾东西找自己的考场。
一班是第一考场，考号是按照高二最后的大考成绩排的，一班的小部分人得以留在本班，期中就包括林树。
方也是后加进来的，考号是最后一个，考场离教室相对远一点。
因为昨晚的事，林树总觉得方也今天的态度更冷淡，他想着让人消消气，于是没主动找话题。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收拾桌子。
方也反反复复检查手里的笔，感觉人有点走神。
林树瞟了他一眼。
方也立刻捕捉到他的目光，也看向林树。
两人对视，林树觉得他同桌的眼神有些奇怪，问：“怎么了？”
方也想到自己昨晚的态度，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想好了要向林树道歉，可现在他说不出来。
林树内心惶恐，表面更惶恐：“同桌你这个表情，特别像是得知了病人身患绝症但不敢和病人说实话的病人家属，有什么就说，别吓我！”
方也早就适应了他的不着调，但还是被安抚了住了紧张的心情。
他把文具装好，才看向林树，声音几不可闻：“昨晚的事，不好意思。”
林树：“啊？”
还没等林树明白什么意思，方也已经拎着自己的文具袋径直走出了教室，去往他的考场了。
林树终于反应过来，刚刚他同桌是在道歉，而且好像还害羞了？
他反手拉开了后排的窗户，向着刚刚经过窗口的方也故意大喊：“方也，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他这么一喊，方也的步子显然加快了不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楼梯口。
林树心情大好，哼着歌继续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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