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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
林树只是随口一提，但方也的样子显然是认真的。
他的表情过于真挚，以至于林树都有点懵，莫名跟着他点了点头：“可以啊。”
方也没说什么，听他答完默默转回去继续看自己的卷面，不再说话了。
林树显然没把这句玩笑话放在心上，喜滋滋翻看方也给他的笔记，越来越觉得自己同桌不是一般的全能。
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到了午饭时间，这次赵世界没有着急，因为林树眼睛有伤，不能随意跑跳，他们决定等到人少的时候再出发。
几个人聚到一起，自然而然地聊到林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林树看向赵世界：“你上午说我同桌这几天是和你们一起去的食堂？”
他言语中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先前拉着方也一起吃一次饭特别不容易。
“那当然，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说着，赵世界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方也，“再说了，方也不就在这嘛，问我干吗？”
方也听到两人谈论自己，适时抬起头回答：“对，是一起去的。”
林树今天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从方也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的时候才终于确信了这件事，不过——
“同桌，你怎么突然转性了？”林树好奇。
方也低头，躲过林树的眼神，没答。
他没转性，只是林树住院这两天，钱若飞几乎每天都会和林妈妈通电话关心林树的情况。
而方也没渠道获取林树的消息，索性答应了钱若飞一起吃食堂的邀请，主要是为了探听林树的病情。
只是，这个理由说出来，难免有些奇怪，所以他没说话。
林树知道自己同桌的秉性，也没接着问，所以了结了这个问题。
“那先前怎么不乐意和我们一起？”林树故作思考状猜测，然后做恍然大悟状，“我在的时候不愿意，难不成……难不成是讨厌我？哇，同桌你……”
他心里明知道方也不是这样的人，还故意演这么一出，就是想故意开个玩笑。
但方也显然是着急了，放在桌子上的手立刻握成了拳头，小声为自己辩解：“不是。”
林树故意装听不懂：“不是？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什么？”
方也咬了咬牙，到底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末了，在林树故作疑问视线下猛地站了起来：“人不多了，我们可以去吃饭了。”
钱若飞坐在一旁订正试卷，听到他们的动静往后看了一眼，询问：“怎么？是要出发了吗？”
林树点头，冲人一挥手：“走吧，去吃饭。”
他刚刚问的几个问题原本就是觉得好玩，随口逗一逗人罢了，自然不会特意追着不放，起身一起去了食堂。
因为林树眼睛的伤，所以自然而然成了三个人的重点保护对象，几乎是把他围在正中间走。
方也虽然是第一个出教室的，但却默默跟在林树身后，和他始终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一直到食堂二楼，一贯留下占位置的钱若飞把林树摁在位置上：“你坐着吧，吃什么我们来。”
林树乖乖把自己的饭卡递出去，说出自己的需要：“12号窗口的宽面，不放香菜加个卤蛋，多放辣！。”
钱若飞刚要接过去，一直跟在后面的方也突然伸出手将卡接到了自己手里。
三人的目光都转过去。
方也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但很快整理好：“我来吧。”
林树自然乐意，笑眯眯一弯眼睛：“那就辛苦同桌了。”
方也没说什么，拿起卡快速往打饭的窗口去，步履匆匆，像是要尽快摆脱身后的目光。
赵世界眉毛微挑，看向林树：“方也变化还真大啊，之前连卡都不愿意给你刷一下的。”
“怎么？你羡慕？”林树装模作样地指了指自己的左眼，“我俩的交情在这摆着呢。”
“得，我可做不到站着被人打医院去，这服务还是您自己享受吧。”赵世界皮完，立刻笑着跑开了。
林树立刻就要追上去打人，把钱若飞一把摁住：“安稳坐着吧，伤员。”
三人去打饭，方也因为带了两份的缘故，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将林树的宽面放到他面前，卤蛋被工工整整摆在海碗的一角，但显然没有放辣椒。
林树还没问出口，方也就解释了起来：“你有伤，吃辣椒不好。”
人家有理有据的，林树也不能无理取闹，只能点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通过这么一顿饭，林树更加确定了，方也对他的态度确实大不一样了。
如果说上午所做的笔记是为了感谢他，那通过这顿饭来看，方也好像不仅仅要感谢他，而是要全方位无死角地照顾他。
林树只是想要一个正常的同学关系而已。
先前的方也过于冷淡，他招架不住。现在的方也又太过热情，他更加招架不住。
林树想到这，狠狠咬了一口卤蛋。
坐在对面的方也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视线，看了他一眼。
林树立刻将半颗卤蛋嚼碎吞下去，然后冲人笑了笑。
这个笑容过于勉强，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今天的行为把人吓到了。
从那天林树从围墙上跳下来毫不犹豫地帮了他之后，方也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忽视林树的存在了。
实际上，从那天在校外帮了张铭之后，他就一直在担心那伙人会不会报复。
当晚那些人找上门的时候，方也反而松了口气。
因为一心想要事情影响力降低，所以他并没有反抗，只想让那群人出过气之后离开。
林树的出现是那晚唯一的变数，方也对此毫无预料，看到林树的那一霎那，方也大脑空白。
在一中时，方也也曾这样帮助过一位同学，后续发展几乎和那晚一样。
不同的是，当时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他。
他转来二中仅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这位同桌居然毫无顾忌地上前帮了他，还因此伤了眼睛。
方也心中除了感激，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为什么林树要帮他？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他这么拼命？
方也带着这种不解苦思冥想了两天，直到开学林树返校。
当林树故意凑过来和他打招呼的时候，方也心中疑问顿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因为林树想和他做朋友。
朋友有事就帮忙，仅此而已。
方也在冷漠中沉浸太久，已经忘了温暖的感觉。
而林树的笑，让他重新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那种单纯的情感。
想通这件事的之后的方也，将“林树”这个名字从众多同学之中揪出来，放到了一个名为“朋友”的领地里。
仅他一人。
林树自然不知道方也心里的小九九，只是由衷觉得方也的态度变了。
变化太大，他一时还没有适应。
一天的时间过去，终于到了晚自习放学的时间。
林树将没来得及整理的卷子全都一股脑收起来，塞进桌肚里，抬头看向早早收拾好的方也。
放学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故意收拾东西很慢，反而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等在一旁。
林树觉得方也就是在等他，但他还是有些不太确定。
“等我？” 林树指着自己的鼻子。
方也点点头：“嗯。”
林树一笑：“差点忘了，今天是会等人的同桌了。”
方也以为他在责怪自己先前的冷漠，想解释什么，但一两句又解释不清楚。
他沉默地点点头：“走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得不紧不慢。
林树心里对方也的态度转变还有些疑问，但感觉方也大概率不会回答他的问题，索性没问出来。
两人一同走到宿舍，林树刚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就看到了桌上摆着的橘色小狐狸。
因为方也一进宿舍就钻进了卫生间，林树只好把目光投向钱若飞，问：“飞飞，这是什么？”
钱若飞眼皮掀了掀，目光扫向卫生间。
林树恍然大悟：“是我同桌送我的礼物？”
钱若飞点点头。
“什么时候买的？”林树压低了声音追问。
“你生日那晚，我当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钱若飞答。
林树将小狐狸拿在手里捏了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方也会给他买这样一个小玩偶，但他心里是高兴的。
这个小狐狸的意义比今天方也给他的笔记还要重大，按钱若飞的说法，这东西应该是他过生日那天方也买好的。
这也就意味着，小狐狸不是因为他的伤补偿的，这是方也原本就想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方也其实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
林树捏住小狐狸的两只爪子，蹑手蹑脚地站到了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同桌？”
方也自然知道林树已经拿到了礼物，他是故意躲起来的。
这会儿林树站在门口叫他，他没办法不回答。
于是，起身开了卫生间的门。
方也装作没看见林树手里的小狐狸，故意把话题撇开，问：“你要洗漱吗？”
林树没回答他故意叉开的问题，把小狐狸举到他面前：“这是送我的？”
“对。”方也老实承认，偏过头躲过毛茸茸的小狐狸攻击，声音低沉，“那天的蛋糕很好吃，谢谢。”
原来那块命运多舛的小蛋糕最终还是到了方也的肚子里，自己的一片真心总归没有错付。
“你喜欢就好。”林树捏了捏手里的小狐狸，“这个我也很喜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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