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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十一）
唐映雪想要出门游历的想法自然是被驳回了。
“雪儿姐那么厉害，出门一趟游山玩水而已，不会有事……哎呦！”唐映玉话说到一半就因为吃痛而龇牙咧嘴地捂住了自己的头，“爹！你敲我脑袋干嘛？！”
“你昨天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唐连柳没好气道，“平时就你小聪明多，说说吧，这次是不是你的主意？”
唐映玉见父亲生气，索性就直接开始胡言乱语：“我说我偷了你库房里的迷魂散下给雪儿姐了，爹你信不信？”
“你，你真是要把你老子气死！”唐连柳捏紧了拳头，“从那里学得这般油嘴滑舌？让你跟你雪儿姐学点好的你不学，现在好了，把一个好孩子也给带歪了！”
“唐门的大门外又不都是妖魔鬼怪，出去游玩一下而已，能出什么事情？我之前要出去你不让，现在雪儿姐要出门你们也不让。”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反正你们两个谁也不许出去！”唐连柳说完转身就要走。
唐映玉直接顺势趴下拽住了他的裤脚，一手捶着地板哭号道：“我不管！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不然我就告诉大伯说你欺负我！马上七月半了，等娘回魂，我让她好好教训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今年都十七了，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唐连柳无奈叹气。
见事情有得商量，唐映玉也不哭了，直接就地盘腿起来：“我不管，我可以不出去，但是我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你需要什么解释？”
“关于六叔和四姑。”唐映玉道，“你们都不让我提起，但是我知道他们两个之前出门游历，然后……然后后面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那一辈私自离家的不是多得很？”
闻言，唐连柳睁大了双眼欲言又止，良久，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叹息：“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为什么？”
“你好好待在唐门里就行了。”唐连柳缓了语气，蹲下柔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将来在唐门会有自己都一番作为的，不用出门冒这没必要的险来长见识。”
“算了算了。”唐映玉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摆了摆手，“你一这样说话就是要开始长篇大论了，我不出去就是了，省得给你搞出唠叨症来。”
……
唐连云摩挲着手中的墨块，手汗氤得手心都有些发黑：“如果没有最近这些事情的话，我会直接同意你的想法。”
“那现在呢？我需要做点什么。”唐映雪道，“爹。”
“我会想说再等几年，不过再过几年是个什么情况，感觉会比现在更糟糕。嗯……”唐连云沉吟道，“还是先等唐门与青城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再说吧。”
“什么时候才会告一段落，这件样的斗争只会有替罪羊出现，我看不到真凶伏法的那一天了。”
“掌门正在筹谋，你不要心急。”唐连云斟酌着自己的字句，“你要是愿意的话，爹可以慢慢教你处理这种事情……”
唐映雪摇头打断了父亲的话：“他会死在和唐门的利益斗争里，他不会因为那些普通百姓的无辜惨死而被处决。我说得对吗？”
“也不一定。”唐连云说着，竟然察觉到面对女儿的质问竟然心底发虚，如果是其他人他大可以十分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甚至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事情他也不曾手软，但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用礼义道德之类的话语培养出来的令他感到骄傲的女儿。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是吧？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比那些三流话本还不讲道理对不对？”唐映雪补充了他那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先等两个月吧。”唐连云直接岔开了话题，“到时候天气凉爽，你在外面行走也舒服方便一些不是？”
见唐映雪不说话，唐连云又道：“来都来了，帮为父研墨吧。”
“好。”唐映雪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墨，把桌角的丝巾递给了他。丝巾上用灰色黑色的丝线绣的墨兰，唐映雪觉得它像是直接从自己的手里滑出去的一样，直接落进了自己父亲的手中。
砚台上的花纹的边角掉了一块比半块小拇指的指甲还要小一些的石屑，前几日大伯来过父亲的书房，好似发生了争吵，应该是那个时候被大伯摔碎的吧……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推门进来的江剑月见女儿只顾磨墨，里边砚台里全都是黑粉，几乎不见一点水，而且对自己的到来视若无睹，忍不住问道。
闻言，唐映雪蒙得一惊，墨自手中脱出，跌在砚台上发出不算十分清脆的声响：“娘。”
“你爹把这墨粉收集起来，这两天都不用磨墨了。”江剑月一边揶揄，一边拿出自己的丝巾给她擦手，“你这袖子上也都是墨，快去换一件衣服吧，这里有的是侍从来干这活。”
“不。”唐映雪摇头，然后有点头，“我这就去。”
“先别去了。”唐连云叫住了她，转身对江剑月道，“雪儿想要出门游历。”
“年轻人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娘！”唐映雪见江剑月这么说，以为有了希望，立刻两眼放光。
不过紧接着，江剑月的话就要让她失望了：“但是时机不对。”
“娘……”
“不过，我赞成。”江剑月又补充道，“谁知道再过几年这世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趁着现在大家都还要脸，出去长长见识也不错。”
“嗯。”唐映雪用力点头，生怕错过了这个机会。
“可掌门的意思……”唐连云迟疑起来，“雪儿，你先回去休息吧。”
“啊？嗯。”唐映雪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照做了。
唐映雪离开之后，江剑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说吧，唐阔海要利用我女儿做什么？”
许久不听自己老婆用全名称呼此人，唐连云不禁心头一跳：“你说什么呢，不过只是现在和青城对峙，怕出万一而已。”
“真的？”
“真的。”
“他之前都做过些什么勾当，我可是清楚得很。”江剑月冷笑一声，“我不过只是看在唐门的前任掌门和我师父的面子上才称他一声叔父。”
“那，我的面子呢？”唐连云不禁委屈起来。
“不过自他那件事情之后，这二十多年看起来倒确实是改邪归正，算是个合格的掌门了。他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见妻子并不理会自己的问题，唐连云的语气更加委屈起来：“那我呢？”
“你是我丈夫啊。”江剑月挑眉，“都老夫老妻了，还给我搞这一套。”她说着把食盒里的点心给端了出来，“厨房做的，你爱吃不吃。”
“我吃，我吃。”
唐映雪坐在校场旁边的廊道里，把照月的剑刃擦了又擦，上面明亮得可以照见自己一根根的发丝。她在这里从中午坐到了傍晚，依然不见唐映玉的踪影便自己回房去了。
结果刚推开房门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雪儿姐，你终于回来了。”
“你……”
唐映玉伸手把她拉进去，又关上了房门：“我爹觉得你是被我蛊惑，所以不让我来见你。不过好在是他没有告诉其他的人。”
“这是什么？”唐映雪主意到桌子上的玄漆木盒，做工精致却没有刻一个字，一个花纹，想也知道这个东西来自五叔的库房。
“这里是一些毒药和解百毒的药丸，还有一些补药和迷药。”唐映玉道，“反正你也都认识，我就不挨个说了。我比我爹了解你，你要是真出去的话，带上它。”
“嗯。”唐映雪点头，“那你呢。”
“我是相信天下乌鸦一般黑的。”唐映玉道，“更多只是想要图个新鲜，就不给你拖后腿了，也对我爹的心脏好一点。”
“多谢你。”
“要去和映安告别吗？”唐映玉抓着唐映雪的手问道，“自从他回来之后就很少见到你去找他了，今天还在问我来着。”
“不去了。”唐映雪摇头，“要是现在去见他，怕是真的就出不去了。”
“保重。”
“嗯。”
“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的话一定要回来讲给我听。”
“我答应你。”
“路上一定要小心。”
“嗯。”
两人就这样走一步说一句，终于走到了房门口，唐映雪忽地想起什么来，转身抄起桌子上的木盒就要还给唐映玉：“你这个放回去吧，要是五叔知道了肯定就要罚你了。”
“不会。”唐映玉摇头，“那里边那几粒死药和百毒解，平时都是放在我碰不到的地方，今天特别放在了库房的门口，还放了个空盒子，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那我就收下了。”
“还有就是，你要往洛阳去的话，记得提防丐帮的人。”见唐映雪面露疑惑，唐映玉又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能这么跟你说一句了。还有就是，在江湖上，尤其是中原，你那把剑比唐门大小姐的身份好使。”
“我明白了。”唐映雪点头。
“就这样吧，我今天也就从我爹那里套出来这么多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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