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爱的alpha

　　跟祁念柏胡闹到半夜，年桁第二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别墅大到听得见脚步回声，年桁草草披上外套往下走。祁家老宅的装修没有祁家大院的韵味，却处处透露比不上的清贵。

　　无意间发现楼梯上挂了吊坠，年桁凑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用木头雕刻成打哈欠的豆豆眼。

　　“这是小先生亲自去临市的小镇上，跟着一位木匠学的。”神出鬼没的安叔吓了年桁一大跳。

　　目光依旧锐利的老人眯起眼睛，“也不知为什么没有送出去，最后被大小姐拿回这里。”

　　“那祁家老宅……”

　　“祁先生去世前，将这里送给了大小姐，大小姐又转赠小先生。”安叔解开年桁的困惑。

　　年桁没再言语，他通过安叔的只言片语中窥见当年祁家的一点秘闻。

　　他端详着那只豆豆眼，还能看出雕刻手法的稚嫩。联想到祁念柏坐在小凳子上，系着围裙冷脸雕刻的样子，年桁不禁莞尔，“他什么时候去的？”

　　安叔陷入回忆，给出一个不确定的时间，“大概是大小姐出事后？”

　　“啊……”年桁目光错愕，记忆回到不小心拐错的路口，以及连人带车滚下的山坡。

　　“据说是──”安叔突然止住话头，下一秒年桁被散发热气的手臂抱住，祁念柏晨跑回来了。

　　宁城今年入冬格外得早，山里的气温更是比城市低了好几度，也不知道祁念柏去了多久，才跑出这么一身汗。

　　“据说什么？”

　　年桁拿起豆豆眼，“据说这是你亲手雕刻的？”

　　“一个小玩意罢了。”祁念柏握住年桁的手往餐厅走，“什么时候醒的？”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精致的早点，从烤得焦香的面包片到火山形状的烧麦，零零散散摆了一桌子。

　　曾经早上只吃一个鸡蛋的年桁，面对这些有点不知所措，他拿起筷子夹起一个圆滚滚的小白包，一咬满嘴的奶香。

　　祁念柏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剥着蛋壳，年桁鼓起一边脸颊看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直到剥好的鸡蛋放在手边，年桁才恍然大悟──别人剥鸡蛋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对祁念柏这种靠仙气活着的人来说，实在是太违和了。

　　听完年桁描述，祁念柏不动声色，“初中住在一起时，我什么没做过。”

　　祁念柏说的是某天晚上，祁母临时有事没来得及给两个孩子做饭，年桁端上来两碗寡淡的白煮面，祁念柏扫了眼年桁瘦瘦巴巴的胳膊，以及矮自己近一个头的个子。

　　于是祁念柏按照菜谱，大晚上的给年桁炖了一锅红烧肉。那是祁念柏第一次下厨，也是年桁一整晚都在厕所上吐下泻的起因。

　　他当初不知道年桁晚上吃不得油腻，见年桁满身虚汗嘴唇青白，祁念柏连鞋都来不及换，跑去药房将治拉肚子的药买了个遍。

　　两人折腾到后半夜才躺下，祁念柏盯住年桁睡着后蜷缩的身子，他轻轻搓了搓手，掌心放在那处有些凹陷的肚皮上。

　　不知是不是吃药的缘故，他的肚皮很凉，祁念柏边搓手边暖，全然忘记还有热水袋这种东西。

　　最后实在太困，祁念柏揽住年桁的腰睡着了。

　　年桁以为祁念柏说的是做饭，可祁念柏指的是对年桁的小肚子揉来揉去。

　　山里的日子是闲适的，下午祁念柏给年桁拿来一部新手机，之前的旧手机在祁家弄丢了。年桁没多少联系人，新手机也只是放在一旁当摆设。

　　如果他再细心一点便会发现，手机里的联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祁念柏，另一个则是备注为齐的陌生号码。

　　自书吧一别，祁念柏刚回研究所便得知年桁高烧不退，往后几周里年桁的病情反复发作。看到年桁因疼痛被汗水浸湿的发，祁念柏口袋里的烟空了一盒又一盒。

　　直到祁念柏在楼梯间抽烟被年桁发现，年桁盯着一地烟头一言不发，祁念柏慌神，这才答应年桁会戒烟。

　　等年桁病情稳定下来，已经过了一个月之久，祁念柏跟齐文生简单说了年桁的近况，并表示年桁遭不起太大的刺/激。

　　齐文生虽然遗憾，但也没做过多的强求，他也不愿年桁再遭受第二次刺/激。

　　这些天一直住在山里，年桁脸上终于不再是面无血色，甚至脸颊也被祁念柏养出一些肉。

　　一日沐浴后的晚上，年桁吃完药后，被祁念柏搂在怀里轻按酸胀的腺体。感受年桁细微的呼吸声，祁念柏决定含蓄地透露一些真相。

　　“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突然这么一问，年桁微眯的眼睛睁开，他茫然地看着祁念柏，“怎么了？”

　　“你还会对年家有所依赖么？”

　　“……如果我说我讨厌他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更恨他们。”年桁的发丝在祁念柏手中如水般滑落，祁念柏掩住眼底的暴虐，他俊美的面容在灯光下尽览无余。

　　“……”

　　年桁没有移开眼，祁念柏在这双剔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你不是尹静汶的亲生儿子。”

　　祁念柏语气平淡的像是在一汪静泉里，投下石子泛起涟漪。年桁怔怔地与他对视。

　　这句话如一根穿好线的针，将年桁在年家遭遇的种种缝合，一切似乎都有了缘故。

　　为什么尹静汶对他爱答不理，为什么年锐宁与年盈盈对他冷眼相待，为什么年宏富总嘲讽他不像年家人。

　　祁念柏伸手放在身上人的腰侧，热度源源不断从后腰传来，年桁靠在祁念柏肩头沉默。

　　“你的生父另有其人。”

　　窗帘拉上，紧闭的窗户隔绝山间的冷风。年桁呼吸着麦叶香，他思绪落回过去，落回年家的树下，落回那个瘦小的身影上。

　　那天老师布置了一项作业，做一件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妈妈。在大家都有钱买材料包的情况下，小年桁用免费的硬卡纸，拼出一只纸片豆豆眼。

　　连耳朵都是歪扭的卡纸小熊，小年桁却喜欢极了。他回家后兴奋地去找尹静汶，双手高高举起，得到的却是眼角余光以及一句：什么丑东西。

　　刚上幼儿园的年盈盈看到这幕，趁晚饭前做了一个同样的卡纸小熊。直到年桁睡觉，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尹静汶对年盈盈的笑容与夸赞。

　　月光好冷清呀。小年桁躺在被窝里，仔细地将皱巴的小熊抚平，给它盖好被子，与它头碰头睡着了。

　　窗帘遮住屋外寂寥的月。良久，祁念柏听到身前传来一句低不可闻的呢喃。

　　年桁说，我现在拼出来的豆豆眼不是丑东西了，如果我送他，他会开心吗？

　　肩膀湿润，祁念柏收紧了抱住年桁的双臂，“一定会的。”

　　那张照片放在年桁手里，看着被软被包裹住的小婴儿，年桁湿漉漉的睫毛垂落，脸上的湿润被祁念柏轻柔地擦去。

　　“你见过他了？”

　　“嗯。”

　　“可我只是一个劣等alpha，现在连腺体都变得不完整，会不会……”

　　会不会令他失望？

　　后颈的腺体被温热包住，原本白皙的肌肤上有一块小拇指盖大小的疤痕，如一个令人怜爱的小泪点。

　　“不会。”

　　祁念柏懂他未说出口的话，被外界评为最神秘最不近人情的祁家现任家主，只肯对年桁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

　　新换的被套有淡淡的香气，男人处理完文件后抬手暗灭了台灯。

　　当两人躺在一起时，年桁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的夏天。空调运行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站在楼梯上看到光影下的祁念柏，那间虚掩房门的空教室里，承载了他最为含蓄的告白。

　　不知是祁念柏放在他后背的手过于灼热，还是如浮萍般不定的心，年桁犹豫开口。

　　“你离开那天。”年桁顿了顿，组织好语言抬头，跌入一个名为祁念柏的梦境，“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但我听说只有人等，无论路途多么遥远，那人都会回到等待人的身边。”

　　“所以我们阿桁才会买下那套小房子？”听闻他的理由，祁念柏眼底腾起一丝笑意，他将年桁抱得更紧了些。

　　年桁一头撞进祁念柏的胸膛，撞得他鼻子酸楚头晕眼花，“嗯。”

　　“高中毕业才离开你，是母亲能跟祁老先生争取到最大的期限了。他觉得我一个beta能受alpha信息素的困扰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借着留学的名义监视我好些年。”

　　听到他的话年桁瞪大眼睛，“你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

　　祁念柏纠正他，“严格来说，我只能闻到你的味道。”

　　“可你不是beta吗？”

　　窗帘不知何时被按开，今夜无月，祁念柏适应一会儿后才看清年桁茫然的眼睛。

　　“第二次检查的结果是omega，可祁家已经有一个omega，他想要的是，不会被信息素干扰的beta。”祁念柏向年桁揭开那些被掩盖的秘密。

　　“用药物变成beta的omega，体内会残留能闻到alpha信息素的嗅觉。但概率极小，小到如在大海中央捞起一粒沙。”

　　祁念柏拥紧年桁，“何其有幸，我不是无望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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