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吻海棠

　　初凡像是被打怕了，只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分毫。

　　寸头却有股心动的感觉，他盯着她的眼睛迟迟不说话，脑海中似乎唱起了邓丽君的甜蜜蜜。而后，他拦住桓贺喻，道：“怎么跟女孩说话的？”

　　“你喜欢？”

　　桓贺喻挑挑眉，笑道：“那哥们今晚也让你爽一把。”

　　“不是吧你……过分了。”

　　寸头听到这话心中也是一惊，他似乎明白了这个女孩为何如此害怕桓贺喻，大概是要被逼着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看面前的女孩懦弱清秀，活脱脱任人宰割的绵羊。

　　而桓贺喻这头饿狼，怎么会放着她不欺负。

　　“好像有点面善，你是不是初阳的妹妹？”

　　初凡点点头，清水芙蓉般漂亮，白皙干净，好似夜晚里寂静的明月。

　　“桓贺喻，你和初阳一起长大的，那岂不是也和她是邻居？这都能下手，也太不要脸了。”

　　“怕什么，她家里就只有个眼神不好的老太婆，她爸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我也没见过。初阳嘛……和她关系坏得很，几乎没有来往，有什么大不了的？”

　　桓贺喻走近初凡，随手抓起她的头发挑弄着。

　　“桓贺喻！”

　　寸头心疼地推了他一把，将初凡护在身后，怒道：“你真不是个人。以后别说是我兄弟，他妈的真看不起你！”

　　他骂骂咧咧地拉着初凡走了，把桓贺喻弄得莫名其妙。

　　于是将错都归结在初凡身上，心里盘算着怎么报复。

　　突然，他被拍了拍肩膀，是寸头的妹妹，娜娜。

　　“我哥喜欢她？”娜娜目光阴鸷，心生妒忌，“我哥都没为了我发过这么大火气。”

　　桓贺喻本想说那次寸头奋不顾身带着一群人去找庄阁的麻烦，是很疼她的。然而眼下的场景，他气昏了头，便点头附和：“是啊，那个初凡真贱。”

　　“你睡过她？”娜娜问。

　　“怎么着，有问题。她也不敢报警，谁知道心里有没有偷着乐。就是个婊|子。”

　　“可是她被我哥看上了，你估计近不了身。今天晚上十一点半，我把她带到护城河边，你带着几个兄弟，多多益善。”

　　娜娜露出一丝微笑，她刚办完转校的手续。

　　因为初凡，被爸妈关了几天的禁闭，要被迫和几个姐妹分离，为此还差点耽误雪晴妹妹的出国，娜娜简直恨不得初凡去死才好。

　　庄雪闵放了晚自习，正在适应宿舍的生活，她洗完头，准备下去散散步，让头发吹干。

　　迎面就见到了那群曾经欺辱过初凡的女孩。

　　她尴尬地低下头，仍旧装着没看见的模样，却在楼梯的拐角处，瞧见她们把初凡左右拥抱着带回去。

　　庄雪闵心中恨铁不成钢，觉得初凡太懦弱，可转念一想，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偏爱的孩子总是容易走极端，要么太刚烈，要么太卑微。她不知道初凡经历了什么，竟然这样逆来顺受。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庄阁护着，可能境遇还不如初凡。

　　她吹着头发，跟了过去，却发现这群人越走越远，直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心里觉得不对劲，又不敢直接去，只好向人打听初阳在哪个宿舍。

　　过了很久她才从一个暗恋初阳的女孩口中得知初阳的宿舍号。

　　刚到门口，便又遇见了寸头。

　　“麻烦你帮我叫一下初阳好吗，我找她有急事。”

　　寸头反应很快，立刻问：“初凡出什么事儿了？”

　　瞧着他急切关怀的模样，庄雪闵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毕竟，他是娜娜的哥哥。可随即对上他的视线，直觉告诉她，可以信得过。

　　她把刚才看到的事情都说了，之间寸头听后飞快地跑出去，要去追那群女孩。

　　寸头身边的人说：“初阳这几天请假了，根本没来上学。”

　　庄雪闵右眼皮跳了跳，然而并没有勇气追上寸头，毕竟她自己还顾不住自己。朝着寸头奔跑的反向望了望，只好叹了口气离开。

　　晚上，她第一次在宿舍生活，有些不习惯。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起床看去，是初凡回来了。

　　第二天相安无事，庄雪闵顶着沉重的黑眼圈离校回家去拿药，路过护城河的时候，又看到了娜娜那群人，她骑着车子快速驶过去，却迎面瞧见欺负初凡的那个男孩带着四五个人走过来。

　　趁着还没被他们注意到，庄雪闵骑着车子又折了回去。

　　她不想再尴尬地碰见任何人，于是便挑了小路走，在护城河边的石子儿路上，艰难地骑行着。

　　“庄雪闵，带着我走好吗？”

　　路底下是护城河的围栏，庄雪闵一怔，听到了初凡的声音。

　　“他们会害死我的，我真的害怕……求你救救我。”

　　庄雪闵停下来，望着从围栏里爬出来的初凡，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禁怜悯起来，于是心一横：“上来吧。”

　　她瞧见初凡的头发蓬乱，脸上被划伤了，沾着五颜六色的画笔。一定是娜娜那群人干的，庄雪闵道：“你怎么惹她们了，为什么还揪着你不放？”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别说这种丧气话，她们追上来了，快扶稳。”

　　庄雪闵骑着车子飞速前进，还好这是走了很多年的小路，并不会迷失方向。她感触到初凡紧紧搂着她的腰，心中燃起一股冲劲，却突然被石头子绊倒，连人带车甩了下去。

　　她额头上出了血，也瞧见初凡胳膊受了伤。

　　“你胳膊……”

　　“没事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习惯了。”

　　初凡倒是没在意自己的胳膊，只满眼关切地瞧着庄雪闵的额头，哭道：“对不起，你很疼吧？”

　　庄雪闵微微一愣，握着她的手，摇摇头。

　　“其实，你可以狠心点，强硬一点的。最起码不要让这些人欺负你。实在办不到，就找个大哥靠着，出卖美色也罢，对一个人强颜欢笑总比每天被那群人渣侮辱要强得多。”

　　“……我不会，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虽然听起来有点教人学坏的意思，可这是庄雪闵唯一能想到救初凡的路子。报警也罢，找老师也好，对待这群暴力的人渣，只能寻求更加强硬的保护伞才能彻底压住他们。

　　初凡望着遥遥无际而清澈的河岸，道：“他们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我躲累了，真的好累。”

　　庄雪闵跟着叹气：“我也挺累的。”

　　把自己的那些乱如麻的破事告诉了初凡，心里舒坦了不少。庄雪闵也听到初凡讲了她自己的人生。才知道初凡有一个爱她的外婆，有一个学坏了的哥哥。

　　初凡小时候爱吃薯片，缠着爸妈去给她买，结果路上出了车祸。自此以后，初阳救恨极了初凡，也跟着邻居学会了打架斗殴。外婆原本是和和气气的老人，后来却每日以泪洗面，初凡每次回到家里，都想去沿街乞讨。

　　那日子生不如死，精神或是物质，都是双重折磨。

　　庄雪闵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没这么遭了。

　　她很鄙夷自己不自禁的比较。

　　可的确，这世界上有一个悲惨的人，就会有个更悲惨的人。人类总是贪婪不满足的，稍微有点不得的地方，就会向上天哭诉，质问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承受了这苦难。

　　可他们拥有的美好，却总是容易视而不见。

　　庄雪闵道：“我至少还有希望等着他们回来接我。而你至少还要外婆和哥哥，虽然关系不好，但总不至于一辈子都这样。我们要学着让自己生存下去。最不济，要自己爱自己。”

　　“……你说的对，但是我真的很疲惫了。”

　　初凡抬头看看中午炽热的阳光，苍白无力地微微笑道：“这么好的太阳，下辈子一定要多多晒一晒。庄雪闵，很高兴、很感激认识你，我此生唯一的朋友。你不要伤心，至少你还有希望，如果哪天难过了，请你替我好好活下去，替我看看这世界的美好。”

　　说罢，她转身就跳了下去。

　　“初凡！”

　　庄雪闵惊叫起来，却来不及拉住她的衣角，阳光下的护城河是那样的清澈，溅起大片的水花，她望着初凡本能地挣扎了一下，随后便看到她扬起笑脸，溺在波光粼粼中，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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