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藤三/流三] 雨

作者:聋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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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烟雨


      三井寿沿溪而上,远远听见一阵嬉闹声。
      他想,应该是木暮他们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绿茵茵的草滩,一群衣着灿烂的孩子们在玩蹴鞠。一队着红衣,一队着白衣,均为健装,软皮比甲,个个身手矫健。
      三井寿认出红衣的首领是他的主公谷泽龙二,白衣的首领却是个认不出的孩子,脸上戴着蝶翅面具,想是怕伤了肌肤。咯咯的笑声伴着大呼小叫,与阳光一起明媚。
      安西老师背着手站在一边,不时为他们加油喝彩,呵呵而笑。
      三井寿呆呆地看着,像看一幅与自己无关的漂亮图画。
      画中人有他喜欢的安西老师,有他的小伙伴木暮和赤木他们,有他的主公谷泽,有他生活的一切。
      但是这幅画还是与自己无关。
      “哎呀踢过了!”谷泽大叫一声。
      在众人的注目中,藤球高高飞起,掉到草丛里滚了一阵子,正好停在三井寿的脚边。
      他突然很生气,很想一脚把这个藤球踢到小溪里去,让他们永远也找不到。
      这个时候脸上戴着蝶翅面具的孩子快步跑来,向三井寿伸出手,三井只好讪讪地把球递过去。
      那孩子接球的刹那摘下蝶翅面具微笑致意,犹如一道霞光,璀璨夺目。
      “你怎么会在这里,流川枫?”
      三井寿吃惊得大叫起来。
      “我一直都在这里。”流川枫回答道。

      “我一直都在这里。”流川枫回答道。
      三井寿睁开眼睛,第一个反映是,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了?
      然后他才反映过来,他躺在床上,被绑扎得很好,手腕处传来一丝丝清凉的感觉,是续骨膏药在起作用。
      流川枫坐在一边看着他。
      三井一瞬间想起龙切和凰月相交时的情景。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床上立马裂出个大缝来,他可以一头栽进去。
      流川好像看透他的心思:“你身上有伤,动不了。”
      三井额头开始冒汗。
      “我在哪里?”
      “湘北暗部。”
      三井苦笑。
      命运真他妈混蛋,在你想得到的时候不让你够着,在你不想要的时候偏偏砸死你。
      他微微咳嗽几声:“接下来是要把我当叛徒关起来审讯两天,再一刀杀掉吧?”
      “你不是叛徒。”
      流川的话很简单,但三井很清楚地听出了保他的意思。
      按照他之前劫持人质的恶劣表现,下场一般都会被暗部一番队队长,也是现在暗部的首领赤木刚宪二话不说直接用鞭子抽成人形拖把头。
      可是流川保他,木暮保他,就连本来怒气冲天的洋平也站出来说话了。
      于是三井寿在昏迷期间受到了俘虏能享受到的最优厚的待遇。
      他擦着彩子调制的最好的伤药,喝着木暮熬出的最好的鸡汤,盖着流川最好的被子睡着流川唯一的床。
      当然,这些他都不知道。
      此时他心里只是在想,他们会拿我怎么办,如果他们怎么办了我该怎么办?
      他渐渐觉得热,原来拼命动脑筋的时候居然会制造出这么多热量,在暖洋洋的被窝里他终于睡着了。

      他又开始做梦。
      他在一个树林里走着。
      前面有一个小孩,举着一把木剑,反复地练习一个劈砍的动作。
      三井远远地看了好一会儿,觉得很无聊,同时也暗暗心惊,这个枯燥无味的动作被小孩重复了千百遍,就算是个强壮的大人此时手臂也应该肿胀不堪了。
      黄叶乱舞,那个小小的努力的身影显得那么瘦弱,像一只孤单的小蚂蚁。
      “原来你在这里。”一个慈祥的声音。
      三井刹那间停止呼吸。
      安西老师的声音。
      胖胖的老师出现了,他走过去,一只手搭在小孩的肩上:“三井,又淘气被罚了吗?”
      小家伙响亮地回答:“不是,我已经很久没淘气啦!我只是在练习今天的功课,我要变得更强!”
      “你要变得更强做什么?”
      “变得更强,可以保护你呀,可以保护谷泽少主,可以保护所有的人,可以保护国家!”
      安西沉默了一会儿,笑了,问:“冷不冷?”
      他伸出手捂住小家伙通红的耳朵和面颊。
      小孩也笑了,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他不仅冷,而且手臂好酸好麻好痛啊,可是他知道男孩子哭是一种耻辱,所以咬牙忍着,忍得好辛苦。
      安西环抱着孩子,轻轻拍着他后背,良久,他说:“你哭的时候,我会在你这里。”

      三井寿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他很想走过去抽这个小孩耳光,你口气这么大干什么?保护别人?你保护得了吗?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你以为举枪弄剑是为了湘北搞慈善事业?你将来是被训练了去杀人的!杀人你懂不懂?看起来三井寿同志从小就脑子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三井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恶,怎么会有这样白痴的念头,去打一个小孩?
      而且这个小孩还是自己,打了他,就等于打自己耳光。
      三井一拳打在树上,黄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天哪,我这是怎么了?对,我现在正在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安西的笑容,还有他的话,分明,清楚,就像针刺进脑海里的铭文。
      他教他读书写字,他教他做人的道理,他教他线控秘术,他让他牵着衣角到处乱跑,他把他带到谷泽龙二面前,他对他说过:“你哭的时候,我会在你这里。”
      怎么会想起来那么久以前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三井寿才发现藏在他心底的深切的怨愤,原来这怨愤一直都在,已经比刺扎得更深。他不恨安西,不恨木暮,不恨暗部,不恨湘北,他恨这个世界对他的哭泣没有回应。
      三井突然想笑,他一直在逃避什么呢,他逃避的是他所知道的这个乱世冰冷的沉默,残酷又无聊的游戏规则。
      就像一个小孩子费力地仰起头,等到的只是落空的一个吻。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少只耳朵,才能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
      我需要你。
      三井伪装了很多年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五岁小孩那样大哭:“我错了!我再也不劫持人质了!我再也不随便乱跑了!我再也不捉弄赤木了!我什么都不做了!我想回家!请让我回家!我害怕!我想回家!我害怕!”
      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不过是自己的一双手臂,紧紧抱住自己,哽咽,哭泣,请让我回家吧,我想回来,我想回来啊。
      他慢慢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忽然间这梦境如此真实,真实到触目惊心,仿佛无边无际地扩散开去,变得无限大,无限广阔,整个未知的世界。
      那些可怕的黑暗的软弱的想法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入侵进来了。
      他全身发热,火热,关节疼痛,嗓子堵住,胃部抽搐,想呕吐。

      流川枫感觉到不对劲。
      三井寿紧闭着眼睛,眼角渗出泪水,满脸通红,明显发高烧的症状。
      虽然流川枫为人一贯冷静到变态的程度,但他还是被病人痛苦的样子给吓到了。一个那么神气活现的人不住流泪,好象是非常少见的一件事情。自从三井从他手里救下藤真之后,流川枫心里的怒火一直都未平息过,可是面对一个病人,继续对他发怒,真的是很难办到的一件事情。
      在此之前,他从未照顾过人,他走过去很笨拙地问:“你要喝水吗?”
      没有回答。
      流川自作主张地想,应该是要喝水的。
      他去倒了一杯水,想了半天,翻了很多抽屉,终于加了点清凉的薄荷片。
      他把三井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问他:“薄荷水喝不喝?”
      三井醒了,慢慢睁开眼睛。
      流川突然觉得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他的黑眼睛是那么的伤心,里面好像住着一个破碎的灵魂。
      作为一个星卜师,流川从小就被要求感情不能过于丰富。在星象的测算中一旦掺入了感情这种东西,那么算出来的星命就会不准。
      但是流川此刻却发现,他也在难过,陪着这个人一起难过。
      他伸出手去握住对方的手。
      三井寿在流川的掌心感受到温暖,很奇怪这个和冰块一样冷漠的家伙居然会有如此温热的手心。他内心所有忿恨、怨怒与恐惧都软化下来,由这些忿恨怨怒与恐惧支持起来的面具也就崩溃了,他紧紧地抓住流川的手,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来,打湿了流川的肩膀。
      总算没有像梦里面那么大哭大闹,这已经让他对自己非常满意了。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流川心里觉得这并不是一个成熟、克制、懂事、可爱的前辈,他的许多行为一点也不可爱,反而有点可恨,可是他又觉得三井做的是他内心深处一直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例如离开暗部不归去混江湖,例如此刻无所顾忌地哭得像个弱智。
      “你喝薄荷水吗?”流川终于忍不住问。
      “呜……”三井一听哭得更伤心了,“我恨薄荷水,我想喝蜂蜜水,最好加点柚子……呜……”

      三井退烧的第二天就可以自己坐起来喝粥了。
      什么叫超人,这就叫超人,全名为超级赛亚人。
      但三井显然不乐意崭露他强悍的灵魂,他整天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等着一名叫流川枫的老妈子给他喂水喂饭。
      流川枫一度怀疑过他在装,但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只好继续这份伟大而神圣的事业。
      枷字营斗兽场事件中的几位当事人先后来看望过三井寿,为他带去了亲切的问候与良好的祝愿。会谈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双方就“为什么要劫持人,怎样劫持人,最后为什么放人”的问题上深入交换了意见并达成普遍共识。会谈结束后,樱木花道同志与三井寿同志亲切地拉起了家常,樱木花道同志高瞻远瞩地指出:“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三井寿同志非常感谢樱木花道同志的慧眼识猪,表示要紧紧的团结在以赤木刚宪为中心的暗部集体周围,一心一意抓建设,聚精会神谋造反。最后,全体人员一致性通过《关于三井寿同志回归一事的会议纪要》并下发到各级暗部班组进行认真学习、研究。
      三井跟水户的仇怨非常容易解决,三井对他说,你救过我的腿,但是你打断了我的手,所以我们两不相欠。虽然水户洋平觉得整件事情都是三井寿咎由自取,而且打断他手的是樱木他充其量只是个帮凶,但是也没表示什么异议。
      三井跟从头到尾没有参与枷字营事件的赤木的关系倒不是那么容易解决。他们似乎从小就闹得很僵,从来没有和解过。赤木说要调查清楚三井在翔阳的叛徒案底,三井大怒道,什么叛徒,不负责任的人身攻击小心我告你诽谤。

      这天流川枫走进来对他说:“起床,安西老师要见你。”
      三井抬起眼睛:“啊!”
      这一天总是要到来的。
      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老师,他更加害怕老师会向他解释什么。
      流水。小桥。庭院。
      三井寿非常熟悉的地方。
      那株八重樱已经枯死零落了,只剩下残枝横在那里,乌森森的有如鬼爪。
      有绵绵的龙涎香从竹帘后散出来,随着回忆一起消失掉了。
      三井透过竹帘,可以看见安西非常的衰老,虽然还和以前一样的慈祥。
      “三井,你回来了。”
      “是,老师。”
      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问答,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对话。
      一如七年前那个恬淡的午后,庭院里八重樱开得炫目而烂漫,落得一地粉色滂沱。
      “三井寿,你都听明白了吗?”
      “是,安西老师。”
      “真不放心就这么把重担交给你,你还是个孩子啊。”
      可他还是交给他了。即使他还是个孩子。
      他让三井寿去做质子,去做刺客。
      作为布局的棋手,他无疑是成功的。
      安西对谷泽家族太忠心了,他谨慎,保守,不喜欢冒进,每一步尽可能多地把所有可能计算进去。但是那晚他被谷泽的死冲昏了头,居然下令三井去刺杀报仇,他想过:赢了,失去三井,输了,失去生命,三井的生命。他当然是舍不得三井的,作为一个老师,爱护弟子是一种美德,但是做为一个决策者,只有正确的杀伐决断是一种美德。
      他并没有想过三井寿会回来,居然相当完整地回来了。只是时间久了点。
      看来传说中的RP爆发是真实存在的,并不只是传说。
      除了眼睛很悲伤。
      但是悲伤总比愤怒好,愤怒是有杀伤力的。悲伤只对自己有杀伤力。
      他没有看错三井,他真的是个优秀的,善良的徒弟。
      三井流着泪,哽咽着,跪下,用受伤的手腕艰难触地,磕头,行礼。
      当时,我真的以为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些你曾经的教诲,我都毫不犹豫地相信着,即便是信念摇摇欲坠的现在,那些相信和期待依然鲜活的存在我的心里,一刻也没有死去。
      但是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就好比出现了一道伤口的感觉,即使安西依旧疼爱三井,三井依旧敬重安西,即使看起来了无痕迹,但在深处,透明的薄薄的浅浅的伤痕,看不出来,但那个地方比别的地方脆弱,不能碰触,即使不会再发炎不会再流血不会再疼痛,也不敢让别人轻易触及到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从今往后就是致命伤,一旦创口揭开,就会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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