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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滴
凌晨两点半，书房。
荣夏坐在书桌前，光脑微弱的光芒映在他眼底，界面突然浮现出一个对话框，正好停在施宗的心脏处。
发件人的头像是红色十字架。
【情况多久了？】
荣夏咬着手指，原本光洁的指甲又变得坑坑洼洼。
他慢慢敲下一句话：一星期。
【为什么不早说？】
荣夏闭闭眼：我怕施宗发现。
对面顿了一下，才回复。
【要我来看你吗？】
荣夏慌忙扯下光脑扔开，地面铺了长毛地毯隔绝了金属落地的声音。
“我治好了，不要来找我……”
熄灭的屏幕再次亮起，提示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荣夏的脖子，掠夺了他周身全部的空气。
【你认为高风亮节的施教授会爱上遭过自己亲哥哥虐待的雄虫吗？】
荣夏剧烈咳嗽，他面部煞白，下巴与嘴角血迹斑斑。
【卞岭西死了，施宗不要你了，你不来我这里难道还要等容延再次得逞吗？】
荣夏呜咽：施宗不会走的。
对面陷入沉默，一分钟到了，屏幕熄灭，荣夏再次笼罩在黑暗中。
两个字浮现，遮住了屏保上施宗的脸。
【是吗？】
……
施宗没有睡。
他身边有雄主的同事，哪一个不是忍着雄主同其他雌虫欢好，当他们得知荣夏只有施宗一个，那些人脸上的错愕令施宗心底腾起异样的喜悦。
可他对荣夏做了什么？
施宗一看时间才惊觉早已凌晨三点，荣夏还没上来。
他慌忙起身下楼，鱿鱼窝在角落充电，客厅里空空荡荡。
“荣夏？”
施宗来到书房，伸手拧了一下门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施宗靠近门边，里面安安静静听不到一丝动静。
他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目光落在收拾干净的茶几上。
荣夏打扫过了。
施宗手指一擦，有些许水痕残留在桌边。
“鱿鱼。”
角落休眠的机器人亮起显示屏，叽里咕噜滚到施宗脚边，没刹住车撞在施宗腿上。
“荣夏刚才做了什么？”
鱿鱼浅蓝色的电子眼眯眯，它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荣夏主人喝了鱼汤，拿纸擦了桌子，收到信息后去了书房。”
“谁的信息？”
鱿鱼的电子眼变成了问号：“鱿鱼不知道。”
沙发上的小熊歪在一旁，毛绒胳膊垂在半空，它整个熊都快要掉下来了。
如果它是一只猫就好了，施宗心想，那样它会一直端坐在沙发上了。
……
第二天一早，施宗下楼闻到面包的糊焦味。
荣夏挂着围裙，见施宗下来后忙扬起笑容打招呼道：“早上好。”
餐桌上零零碎碎摆了一摊东西，糊掉的煎蛋，没有泡开的牛奶，还有一团看不出形状的膏状体。
施宗皱眉，有些无力又烦躁。
无力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荣夏，烦躁的是这些东西明明不用荣夏做，做了还是一团糟。
这样不对，施宗。
他在心底再三告诫自己，在荣夏失手打碎一个盘子后，烦躁上升到顶峰。
“你到底在干什么？”
荣夏吓了一跳，他没有见过这般神情的施宗，荣夏慌忙解释道：“一直都是你做饭，我想给你做一次。”
“然后打碎家里的碗筷吗？”施宗不耐烦地打断他，“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荣夏讪讪，蹲下身子去收拾一地的碎片。
施宗将糊掉的鸡蛋倒进垃圾桶，这一幕被蹲在地上的荣夏看到了，荣夏手一抖，指尖的碎片扎进肉里，血液混着疼痛令荣夏呼吸都带着血腥。
“牛奶，喝了牛奶再走吧。”
荣夏仰着小脸背过手，一夜未眠的眼睛失去先前的亮泽，青黑色的眼圈挂在脸上，他以为施宗是饿肚子才朝他发火。
施宗没有回头，卞岭西三个字如鲠在喉，搅得他心神不宁。
荣夏见施宗没有理他，慌忙起身去拉，却不料一夜没合眼的身子虚弱，头晕眼花间他看到施宗朝门口走去。
“施宗，施宗！”荣夏哀求，“你等等我──”
“够了！”
施宗打破了荣夏的悲泣，他背对着荣夏轻声问道，“如果卞岭西还活着，你是不是根本不会选一个穷教书的？”
荣夏连连摇头：“不，施宗，你不要跟他比，你──”
“那你让我怎么办？！”
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喊的名字是他？”
你不要这样，施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施宗、施宗……
“抱歉，荣夏。我觉得我们都要冷静一下。”
你不要走──
儿时熟悉的恐惧重新包裹起荣夏，他瞪大眼睛想去看清施宗的背影，可黑暗如潮水将他淹没在深海底。
书房里，摔在地上的光脑一亮。
是红十字发来的信息，只有短短四字：
【你确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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