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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江涛，你来”，听到下课铃声的牛教授对江涛招手，“剩下的人下课。”
张哲悄悄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江涛亦步亦趋地跟着牛教授走过一段，试探地小心问：“教授，你知道我的名字？”
“数学系的小天才，秦教授的得意门生，你的大名已经传遍数学系顺便传到隔壁的物理系来了。”
被人当面这么夸，江涛不好意思地挠头，显出几分少年人的腼腆，“都是运气，运气。”
突然牛教授停下脚步，江涛没防备差点儿撞上他，只听牛教授语带不满，“说什么运气？科学靠的从来就不是运气。你实力过人是你的本事，别人或褒或贬，都影响不了事实。”
“……”
不愧是牛教授，好赖话都让他说了，江涛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
“我叫你是因为你确实基础扎实，脑子灵活，课堂上的机械学习跟不上你的进度，纯属浪费时间。物理学习和数学不一样，需要动手实验，不能闭门造车。你既然有这个实力，就别浪费。”
接着牛教授不再多言，江涛心中有数，猜测多半自己是得了机会能够在现实里进入实验室了。
绕过教学楼，人流渐渐减少，一栋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现代建筑静静矗立在校园角落。
这栋实验楼只有六层楼高，但占地面积很大。大门口有专门的保安看守，进出需要刷卡验证身份。
径直上到3楼，走廊里悄无声息，只能从各扇实验室大门上的玻璃窗口看见，里面的人都在各自忙碌着自己的研究。
“到了”，牛教授的实验室在走廊最里端，里面现在只有三个人，“李正”。
叫李正的青年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小跑着过来打招呼，“教授您来了，这位是？”
“说了多少次，实验室里不要跑，毛毛躁躁的，怎么给学弟学妹们做榜样？”牛教授向来吹毛求疵，李正早就习惯了，闻言表情不变地作检讨，然后对江涛说，“学弟千万别学我，要少惹教授生气。”说完对江涛一通挤眉弄眼。
“噗嗤——”，江涛低头掩饰笑意，真是少见物理系有这种活宝。
“别耍宝了”，牛教授黑着脸，到底没在小一辈面前再数落他，“这是江涛，以后是项目组的一员，你多带带他。”
“好的教授。”
简单介绍完江涛，牛教授说，“我要去联系脉冲强磁场中心，借他们的设备用用。江涛你把你的想法和他们说说，先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说完，牛教授就雷厉风行地找人去了。
江涛无奈地三言两语向面前的三人讲解了一通刚才课堂上发生的事情，顺便向他们了解清楚实验的进展。
言语间，江涛强大的专业素养让本来心有疑虑的三人打消了对他的轻视。
“果然是能让教授青眼有加的人，我就说你肯定不是普通的本科生。来，已经到饭点了，既然我们实验组进了新人，干脆把另外几个都叫上，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顿午饭，就当欢迎学弟加入。”
李正的盛情难却，江涛虽然对他的自来熟感觉不太自在，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便没有拒绝，顺从地听他安排。
事实证明，李正的安排不是没有道理。
一顿午餐下来，江涛对项目组的基本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项目组加上江涛一共七人，除了一位叫楚梦的女硕士生外，都是在读博士。
作为在男性居多的物理实验室中，唯一的女硕士，楚梦的实力可见一斑。并且人家美貌与实力并存，长得不说多漂亮，也算清秀可人、气场强大。
以江涛有限的情商来看，在场至少三个人对她有意思，对她大献殷勤。
午饭过后，李正带江涛去办了出入证明。
之后加完微信两人就先散了。
江涛下午没课，回寝室收拾了些随身物品准备带回别墅。
寝室里只有许一鸣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
“该死——”
一局输完，许一鸣摘下耳机，正好看见江涛在收拾东西。
“你这是干什么？不住寝室了？”
“我妈妈不是生病住院了吗？我要在医院陪床，就暂时不住寝室了。”
“啊”，许一鸣恍然大悟，“要我帮忙吗？”
“不用，已经收拾好了。”江涛拍拍双肩包，“反正东西不多，我的铺位你们随意，只是别给我弄脏了。”
许一鸣拍胸脯保证，“放心，就借你地方摆摆东西，绝对不会弄脏。”
虽然怀疑许一鸣这个技术宅的话，但想到徐继业那个一丝不苟的性子，江涛勉强放心。
带上东西，江涛来到市附一医院。
熟门熟路走到病房外，不想竟然没有看见母亲林玥？
江涛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询问护士台，“您好，请问43床的林玥呢？”
“林玥？”，护士翻阅过记录后，告诉他，“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安排她住进VIP病房，你去那里找她吧。”
“谢谢”。
憋着口怒气找到VIP病房，看到母亲好好地躺在床上输液，江涛才把这口气慢慢吐出来。
见母亲睡得熟，江涛没有打扰，悄悄退出病房，打了个电话。
“有事？”江瀚海冷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谁允许你私自给我妈换病房的？”
“这就是你要说的？”江瀚海语气平静道，“说实话，我很失望。作为一个数学系学生，你的理智和逻辑呢？VIP病房可以给你母亲最好的照顾，更不该是你打电话质问我的理由。”
“哈”，江涛冷笑，“你和我谈理智和逻辑？我就是太有理智和逻辑，才会质问你。今天你能不征求我这个监护人的意见，随便给我妈换病房。那么明天你就可以背着我，给她转院，签手术同意书。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
“……”对面静默半响，不知是不是被江涛说中事实。
“你说的对”，江瀚海没有否认，“不要猜测我能办到什么，转病房的事情你可以看作是我的好意，也可以当成是一种威胁，随你怎么看。你是个聪明人，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江瀚海展示了自己的力量，更展示了自己对江涛的志在必得。
这份力量和决心让江涛明白，自己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背诵了一串钱珀瑙恩常数，直到压下心头的火气。
“你的要求我会办到，但我希望，所有有关我妈妈和我的事情，你能事先告知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可以”，江瀚海不想逼得太紧，毕竟两人是父子，不是敌人，“那么现在我事先告知你，明天早上八点半，我会让司机来别墅接你。你梅姨和大哥想见你，记得收拾好自己，不要失礼。”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知道了”，然后迅速挂断电话。
“呼——”
江涛撑着医院走廊墙上的扶手，大口喘息。
“心率110，系统判断是焦虑引发的心率过速。建议下蹲，调节心态，深吸气后憋住，然后用力呼气。”
“静音”，江涛‘冷酷无情’地命令系统闭嘴，他需要安静的环境思考。
直到江涛的异样引起巡逻护士的注意，他摆手谢过对方的好意，重新走入病房。
母亲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见他进来，高兴地招呼，“涛涛放学啦，饭吃过了没有？穿得那么少，冷不冷啊？妈妈现在照顾不了你，你自己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妈你放心，饭已经在学校食堂吃过了，我年纪轻火力旺，不怕冷。我都快十五了，能够照顾得了自己。”
江涛耐心地一句句交代自己的生活，只为让母亲少操心，安心在医院治疗。
林玥自然明白儿子的心意，她忽然欲言又止，嗫嚅着问，“你……见过他了？”
话里的‘他’是谁，母子两人心知肚明。
“嗯”江涛无话可说。
一手养大的儿子是个什么性子，林玥再了解不过。看他的反应就知道，父子两人的相处肯定不太愉快。
林玥想劝劝江涛，让他放下身段，主动亲近父亲。可又想到儿子向来主意大，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更糟。
左右为难间，反倒一句话都说不出。
江涛故作不知，起身替林玥掖了掖被角，又抬头望眼点滴，看药液所剩不多，便按铃叫来护士。
护士匆匆赶来换水，一通打岔，林玥要说的话只得重新吞下。
心下暗自松口气，江涛不想和母亲讨论江瀚海。
林玥是个好人，好母亲，但她受限于教育水平和人生阅历，思想极为朴实简单。
比如她生下江涛，除了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因为在她的观念里，女人不能打掉孩子，无论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所以在林玥想来，江涛和江瀚海始终是父子，既然江瀚海想认回他，他就应该答应，并且主动和他联络感情。
她单纯地认为，江瀚海是他的父亲，肯定不会害他，一切的安排至少出发点都是为了他好。
巨大的鸿沟让江涛不愿浪费口舌，他采用的方法就是拖字诀。
左右林玥需要住院治疗，在医院呆很长一段时间，等她出院，他一定已经处理好江瀚海，不会让江瀚海再随随便便介入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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