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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这种姿势,对燕南熙而言,无疑是极羞辱的。
燕南熙垂着眸子,另一只手隔着袖子遮挡按住了想要拔匕首而起的南洛,没吭声。
林五闻声跑了过来,围着他啧啧转了一圈:“阿晀,咱都看不见,还拿扇子挑下巴做甚?”
谢晀眉眼不动,“这不是遇见了个极好的。”
“有多好?”林五摆明了不信,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凑近了些许,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被迫仰着头的燕南熙。
并未瞧出什么,眼睛长得不错。
因此他放了心:“阿晀,不如打个赌,若我赢了,你把惊雪借我三日。”
“你输了呢?”谢晀扬眉。
“怎么可能?”林五嘿嘿一笑:“若我输了,我就去连青巷住上两天。”
连青巷是这城中权贵们常去消遣的地方,名伶云集,出了名的销金窟。
不过他们并不常去,大多去看个乐子,图个新鲜。
尤其是如林五许九他们,家中养的有家妓,但上头有长辈管着,不敢放肆,便来这里胡闹。只是也不敢过夜,林五是最不敢的。
“林五,若想抵得过世子的惊雪,怎么着也得住上半个月啊。”
林五瞪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敢把你爹的胡子拔了,我就住上半个月!”
那人嚎了一声:“林五郎君饶命。”
他们嬉笑间,谢晀却已收了扇子,摘了蒙着眼睛的布条。
“世子竟这般看好?可是又瞧上了?”
以他们定的规则,可选三人,随后较量。谢晀这才挑了一个,取下布条,便等于只选这一个。
“既已有了钗簪环佩,若无衣裳相配,怎能成行?”
一片哗然。
秦王世子后院里,养了成群的美人,是出了名的风流纨绔。
其花名之出众,燕南熙早有耳闻。
更有凤翔皆知的,是满院娇花中,以钗簪环佩四美最为出众。这些和谢晀成日厮混的少年郎君们,都知道他想再寻一个美人,名字都取好了,随着钗簪环佩起名,唤作青衣。
见他玩儿这么大,林五不禁有些迟疑,目光转向燕南熙身边的南洛,“要不我再选了她,省得输的太难看?”
眼疾手快地指着南洛,抢在旁人前边道:“那我要她了。”
燕南熙虽不知个中缘故,却听懂了秦王世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她进府,当个漂亮的衣裳陪衬或者说,一个玩物?
她几乎要气笑了。
从小到大,谁敢这般羞辱过她?
老皇帝想要她的命,若是明面上见了,他也只会客客气气供着她。
当年她阿耶让位,让着谢家得了天下,谢家受了这等天大的恩情,面上功夫定要到位。否则,天下人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要不是燕南熙一直摁着南洛,恐怕她都要起身与这些人拼上一拼了。
燕南熙看向众星拱月的谢晀,哑声道:“郎君当真要选我?”
谢晀漫不经心点点头。
牙侩娘子在一旁疯狂给她使眼色,燕南熙没理:“我与妹妹情深,不忍分离。”
谢晀似乎是嫌弃扇子上沾了味道,随手丢了,才道:“那就两个一起带走。”
林五想拦着他:“阿晀,你怎能这样?”
谢晀不管他,指了指远处的香炉。
众人顺着他的指向看去,怪叫一声,迅速散开。约好的一炷香时间,现在已过了大半了。
当事人潇洒走了,林五恨恨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连忙跑去挑选了。
几位郎君如来时一样,纵马离开了,管事模样的人带着他们挑选出来的“货物”,去了连青巷。
南洛看向燕南熙。
燕南熙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这当口走,实在不划算。
南洛眼中浮现起焦急和羞愧。
怎能让郡主受这样的委屈和屈辱!
燕南熙看懂了她所想,叹了口气。
但既然走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继续走下去。
与其强行离开闹出大动静,不如继续忍下去。
今日之事,她记下了!
到了连青巷,自有人领着她们前去换洗。
此事唯一的好处,便是可以彻彻底底沐浴了。
.
“世子,那位小娘子不愿出来。”管事为难道。
“为何?”
谢晀放下玉盏,略微不解。
“小娘子说,说要戴上面纱才肯出来。”
“气性倒不小。”谢晀哼了一声,“面纱给她送去。”
管事应下。
郎君们已经等在了这里,等着看他们的挑选的奴隶在打扮过后,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他们也不是干等着,而是寻些旁的乐子,来打发时间。
谢晀一人坐在上首,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林五招呼美姬给他倒酒,被他拒了。
“哟,这么着急见你那青衣?”
“半个月。”
林五瞪大了眼睛:“阿晀,你可真是亲兄弟啊。”
“过奖。”
正说话间,打扮好的奴隶们三人一组陆续出来了,照着郎君们的位置一一站了。
她们重新梳洗过,换了崭新的、甚至是从未见过的华美的衣裳首饰,有巧手的娘子为她们淡淡上了妆,遮住粗糙的肌肤,和先前脏污的奴隶想比,活像是换了个人。
前后反差之大,确实好玩。
这些郎君是都是胭脂堆里风来雨去的,眼光毒辣,鲜少有看走眼的,挑出来的大多姿色尚可,有一两个格外亮眼些。
他们见的多了,这些也不足以让他们惊叹。
最后进来的是燕南熙。
她身上装扮和她们并无区别,只是面上多了层薄薄的面纱,挡住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来一双秋水般的明眸,眉如新月,天庭饱满。
但仅是这般,已经将旁的人比了下去了。
让人恨不得揭下那碍眼的面纱,好看看底下是何等的琼姿花貌。
林五喃喃道:“完了,这次怕是要挨打了。”
燕南熙没有站在原处,而是走向了谢晀身边。
看似是与他斟酒,却是借他挡住了旁人的眼神。
谢晀未说什么,而是笑着道:“林五,你欲在此住上几日呢?”
林五腆着脸凑上来,借机瞄了燕南熙几眼:“阿晀,你这眼光,当真是绝了!你何时为我选一个?不用像青衣这般的,青簪那样的,我便知足了。”
“你先住上半月再说。”
“阿晀?!”林五震惊:“你对我怎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谢晀静静回视。
“两天。”林五伸出两根手指,可怜兮兮道:“真的不能再多了,再多我阿耶会打断我的腿的。”
“便宜你了。”
听见他好似很勉强的话语,林五一溜烟跑了。
正偷看的燕南熙被抓了个正着。
谢晀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看得燕南熙极为难受。
他猝不及防出手,将人一把扯到了跟前。
欢声笑语一静。
谢晀手中还端着玉盏,里边是燕南熙与他斟的酒。他目光不挪,将酒盏送到了嘴边,饮了半盏,直勾勾的眼神让她心生厌烦,恨不得再去沐浴一次。
可惜她不能,她只好继续僵着身子。
直到他将玉盏递到了她嘴边。
燕南熙猛地看向他。
两人都没了动作。
有郎君调侃道:“你这小娘子忒不识趣,快快喝了那半盏酒!”
言语间的恨铁不成钢,让她更加难受。
谢晀闻言,脸上是戏谑轻佻的笑,似乎极为赞同,玉盏又朝她压近,几乎要碰上她莹润的粉唇。
她不得不抬起手,扶着玉盏底,朝外推了推,憋出一个假笑:“这样上好的酒,怎能便宜我了呢?”
她似乎一直没有自称为奴。
而另一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儿。
他又笑了,但这次是冲她笑的。
眼前的郎君鬓若刀裁,眉目如画,眼头细而略勾,眼尾隐有一点儿粉,眼尾微扬,笑的时候当真如朗月一般。
白瞎了一副好皮相。
燕南熙在心底暗暗啐道。
他微微俯身,微苦而清的甘松香盈满鼻间。
燕南熙不免有些怔愣,她还从未与外男这般亲近过,这登徒浪子!不知礼数!
然而就在她怔愣间,谢晀上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劲儿,将剩下的半盏酒液尽数灌了进去。
燕南熙措手不及,被酒呛得面色通红。
登徒浪子还极恶劣地捏了捏她发红的耳垂。
她险些一个“放肆”脱口而出,饶是及时止住了,面色更红了。
被气的。
好你个秦王世子!
好你个谢晀!
她没绷住,恨恨瞪着谢晀。
而谢晀浑然不觉一般,修长如玉的手顺势抚上她的后背,轻轻拍着,语带嗔怪:“怎地这般不小心?”
待她缓过来时,眼中带着水光,凶巴巴地瞪着他,宛如被欺负了的炸了毛的猫儿,容色更娇艳了三分。
谢晀捂了她的眼睛,俯身状似亲密道:“别这样看我。”
随后将人打横抱起。
“诸位,失陪了。”
郎君们心照不宣笑笑:“世子慢走!”
“莫负了大好春光!”
燕南熙更恨了。
入秋多时了,哪儿来的大好春光!
荒唐!
这秦王府,落在这起子耽于美色之人手里,早晚要被老皇帝生吞活剥了!
燕南熙到底理智还在,用了大半力气挣扎,却被这厮稳稳嵌住,动弹不得。
她虽然武学造诣不行,但比平常弱女子力气大上不少,往日也是能一打二的。
可是现在,竟连这个酒囊饭袋都挣不脱!
燕王府的侍卫,之后要好好整治了!
但眼下,想什么都白搭。
自她懂事以来,平日里鲜少这般气急了。
哪怕是出了叛徒被追杀,冷静依旧,想的是该怎样整治;哪怕是被人当作奴隶卖掉,也更多是好笑。
此时此刻的处境,却是她忍不了的。
若是让她给最厌恶的人排个次序,第二必然是非秦王世子莫属!
下人极有眼色地在门前停了辆马车,谢晀将人放在马车上自己跟着上了去。
燕南熙缩在角落里,警惕地望着他,两人之间足足隔了三人的距离。
幸亏这马车够大。
谢晀坐下后,并未理她,而是从怀中抽出一方绢帕,细细地擦拭他的十指。
燕南熙只觉得火气又冒上来了。
这个花丛常客!嫌!她!脏!
这样想来,他当时将扇子扔掉,也确实是嫌弃她了?
也不知谁才是最脏的那个!
半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
谢晀这个浪子从一开始就在挑战她的底线。
见面挑下巴、将她视作玩物、嫌她脏还非要与她亲密接触、喂她喝他喝过的酒!
真真是把她当作奴隶了!
虽然她现在确实是。
但是,忍不了了!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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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男俊女靓,不让他们进你们收藏夹里吃吃灰,你们忍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