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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有心人皆知秦王世子身边有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表妹,一路从雍州带到了扬州,很是宝贝,从不舍得让人瞧上一眼。
都道这女郎好手段,能让秦王世子为她做到这种地步,且不说从此再未搭理过旁的女子,甚至路上冲冠一怒为红颜,阴差阳错做了一回送财童子。
只不过散的不是自家钱财,而是眼见着要进昭平帝小金库的。
说不好奇是假的,很有些人想趁着刺史府夜宴的时候瞧上一瞧,到底是何等天姿绝色的女郎,教谢晀如此上心。
可惜红颜薄命,女郎不知因何出了丹阳城,被山匪夺了性命。
听说是与世子有些争执,也不知世子是否后悔?
因此难免有人觑着他的神色。
或是好奇,或是另有所图。
秦王世子啊。
今上无子,他指不定就是来日入主东宫的主呢。
不管如何,先搭上线是最好不过的。
至于该怎样搭上线?
他们后院的一众貌美庶女可不是摆设,再不济,还有蓄养的美姬。
水乡女子多貌美,不比雍州女子鲜嫩水灵?
若是真比不上,那扬州女子的风韵则是与雍州不同的,而郎君们嘛,总是好个新鲜的。
先前有表妹在前边挡着,现在没了,岂不是更加便宜?
想归想,却无人敢出这个头,直接过去。
谁知道会不会踩到谢晀的逆鳞,顺带慷他们之慨,将他们的家底都掀了送给城里的乞丐?
你推我攘下,谢晀竟难得清净了会儿。
谢晀身份虽高,但远来为客,且还有个兖州王女,因此两人分坐下首。
不同的却是,燕南熙在右侧,且稍靠上。
他落座后,引路的小厮才松了一口气,并未发怒就好。
忙招呼人送来热茶温酒,并些扬州特有的点心。
又怕谢晀吃不惯甜口的,另寻厨子做雍州常用的糕点。
谢晀倒未说甚么,只是瞧见了一个白如雪的糕点,捏起轻咬一口。
甜腻的味道迅速蔓延口腔,隐约可尝到一丝清香,他轻蹙了一下眉。
这种糕点,他上次也给燕南熙带了,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小厮尚未走,见他蹙眉,小心翼翼地问:“世子,可是不合口味?”
“并未。”
谢晀低头,看见了紫色的内馅缓缓从雪白的外皮上滑落,一口吃掉了剩下的半块。
边吃边琢磨,好像是挺好吃的。
不若走时从扬州带着厨子回去,省得回头阿熙想吃了却吃不到。
暗中记下此时,谢晀端起茶盏轻啜了口,略微有点儿甜了。
眸光自然而然落到对面,仍旧是空着的。
今晨的祭祀,兖州王女并未与他们一起。
新朝建立不过十余年,扬州祭祀时仍旧循着前朝古制,兖州的规矩与扬州别无二致。
古制祭祀时,女子与男子并不在一起,又因着燕南熙的特殊身份,怕是规模要更盛大一些。
轻轻搁下茶盏,他虽不知昭平帝又搞什么鬼魅技俩,但扬州撑了两年,若想活命,左不过要选个靠山。
雍州,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客尚未来齐,韩家父子方才将谢晀送到了宴厅便再次回去迎客。
谢晀手中的杯子将将见底时,终于有人敢上前同他攀谈。
来人态度还算磊落,说话又有分寸,谢晀便愿意与他搭会儿话。
余人见谢晀并未气怒,这才小心上前,也加了进来。
不一会儿,谢晀周身便围了一群人。
其中有一人自觉与他熟悉了些,刚想开口说些你知我知的事情,便被一声贺声打断。
“兖州王女至——”
众人循声望去。
厅门口处站了几个人,头一眼看到的是站在最中间的红衣少女。
少女方才将一件红缎白毛滚边的斗篷递给侍女,身上红底金线绣蛟龙的裙子落入众人眼中。
裙子是特意改过的,利落不繁复,又极为华美。
单是那张牙舞爪的蛟龙便没有女儿家敢穿在身上。
似是还掺了些银线,在暖色的光下显得衣裳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抓人眼球。
且不说没人敢穿,那便是郎君们都鲜少有人压制住蛟龙的凶恶。
偏生她敢穿,还穿得飒爽,这衣服天生就是她的一般。
即便没看到脸,众人心下便没了对所谓王女的轻蔑。
燕南熙特意选了面纱遮住脸,不是为了躲着谢晀,而是因为脸太嫩了,还不如遮住。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
谢晀没动,正倒茶呢。
韩束之亲自将人送了进来,引到座位上。
谢晀终于倒好热茶,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渐渐僵在脸上。
燕南熙落座后,自然不会忽略对面的视线。
她就说嘛,她经常跟着谢晀一起戴着面具出去玩儿,他怎么会认不出来她?
除非她原地拔高或变矮,只是她又不会缩骨神功。
燕南熙敢出来,就是下定了决心,不怕他知晓身份了。
这一天早晚要到来,不如借着这个契机好了。
她想的是很轻松,但还是僵着视线不敢朝他那边看。
还是有些点儿怕。
不是害怕他算上次的后账,而是怕两人自此再无干系。
哦,或许只剩下敌对关系。
谢晀仔仔细细将人打量了一遍,轻哼一声。
偏头吩咐了一句。
小厮略有些诧异,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他,终究是弯着身子悄然退了下去。
不久后,燕南熙的案几上多了一盘玉白梅。
也就是方才谢晀吃的糕点。
小厮指了指对面。
燕南熙瞬间明了。
原本的担忧如云雾消散。
待小厮离开之后,她眉眼含笑,端起酒盏,遥遥朝他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
谢晀手都伸到酒盏上了,猛地顿住,端起了茶盏。
燕南熙愣了愣,也将酒杯放了下来,端起了另一个。
没一会儿,燕南熙案上的酒全被撤了下去,一丁点儿都不给她留。
她好笑,只不过在他面前醉了一次,还以为他忘了呢,没想到他竟能记到今日。
谢晀能不记得深刻?
若是再教她喝醉了,被心怀不轨的人拐了去怎生是好?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鲜少有人注意到。
韩刺史坐了上首,原本围在谢晀身边的人也都散去,各自回了座位上。
韩阁先是客套了一番,讲了一些吉利话,随后各敬了两位远客酒。
再之后,则是扬州各郡县郡守县令的褒贬赏罚,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是扬州的传统了。亦算是让两人认识认识扬州实力。
更重要的是,将他新“过继”的韩束之推到扬州众人面前。
等韩阁讲完,天色已经尽数黑了下来。
浓墨似的天幕上,黑沉沉的没有星没有月,但是被地上璀璨的灯光照亮了大半。
随后歌舞起,众人一眨眼的功夫,两个想攀谈的对象都没了踪迹。
僻静的小路上,燕南熙走到了一处小亭子停了下来,遥遥看着远处的灯。
另有一道修长的人影,提着灯破开浓重的夜色,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
燕南熙想了很多他会说甚么,面上不变,心底竭力想着该如何回答。
是说她的苦衷?
仿佛没什么苦衷。
还是道歉?
抑或是解释?
“小没良心的!”
而后被一股大力拥入怀中。
真是口是心非啊。
燕南熙笑颜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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