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流年（网王同人）

　　这一天是社团中段总结的日子，夏夜刚刚迈进美术教室的门口，便发现这次人来得相当齐，屋子里几乎没有空着的座位。再一瞥并不意外地看到了极少在美术社出现的幸村，而他身旁也并不意外地围了不少拿着画稿的女生。
　　夏夜找了一个靠窗的外置坐下，随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瞥一眼封面，竟然又是《National Geographic》。

　　“今天大家都能来我很高兴。”幸村走上前笑着开口。
　　“上一次我们的主题是人物画，接下来我们会评鉴一下大家交上来的画稿，当然也会折算成期末社团评定的一部分。这次的事情主要是由松下负责的，下面具体的评鉴也会由她来主持。”
　　美术教室前面的画架上早已放置好了一摞画稿，松下也学着幸村的样子微笑开口：“这次已经提前跟大家说好不要署名，所以我们依次来看一看吧。”

　　画稿一张张翻阅过去，众人的作品有的是自己创作，也有的是临摹前人。其中有一幅画的居然是立海大的网球部，画面正中那个披着外套的少年正是幸村。
　　听着美术社里众人异口同声的赞扬，夏夜忽然有点想笑。

　　“咦——”
　　夏夜还在神游，周围发出的惊讶声把她的心思拉了回来。
　　“这怎么能算人物画！”
　　“分明是糊弄人吧。”
　　她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可不就是自己交上的那幅画稿——

　　“罗纳河畔的星夜！”
　　一个带着点惊喜带着点赞叹的声音响起，夏夜回过头，意外地看到一张明媚的笑脸，女孩紫色的长发扎成马尾，显得活泼可爱。夏夜不自觉地弯弯唇角，也回了女孩子一个笑容。

　　是的，罗纳河畔的星夜。
　　梵高的画作，展现出的却是不为人知的另一个梵高。

　　不同于《向日葵》的热烈绚烂，不同于《星月夜》扭曲碰撞，也不同于《自画像》的沉重冷漠，《罗纳河畔的星夜》所描绘的，是一个宁静、明媚而柔和的世界。
　　天空中闪烁的星光与河岸边摇曳的灯影相互呼应，交织出一个梦境一般的夜晚。星星被他们自己的光晕环绕成圆形，在水面上一层一层地荡漾。整个画面虽然采用了偏冷的蓝色作为主色调，却偏偏被一圈圈的昏黄调和成暖色，静谧中透出点点温暖。
　　这幅画远远不如《星月夜》出名，却是除去《向日葵》之外夏夜最喜欢的一幅。
　　她记忆里札幌的夏夜，大抵便是这样的吧。

　　“这次的主题是人物画，想来这位同学并没有听清要求。”松下的声音响起，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按理说应当算是不合格的——”

　　“人物画不见得一定要是肖像画吧。”夏夜不紧不慢地反驳：“画面上有人物，不知道副社长看清了没有。”

　　如同夏夜所说，画的右下角确实有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一对年迈的老人相互搀扶着漫步在罗纳河畔，地上浅浅的影子和水中摇曳的灯影汇成一片温暖的鹅黄。
　　就这样牵着手，一直一直走下去。身后沉淀了最长久的记忆和最浪漫的情怀，不离不弃。

　　那是夏夜的梦想。
　　只是不知曾经，梵高是否也有过这样的梦想？

　　“人物画？”松下嗤笑：“那为什么这幅画叫作《罗纳河畔的星夜》，不叫《罗纳河畔星夜散步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夏夜也笑：“这个问题你应当去问梵高。”
　　“呵呵。”随着夏夜的话音落下，身后又传来一声轻笑，夏夜回过头，是刚刚那个紫发的女孩子。

　　看到有人附和夏夜，松下脸上的恼怒明显了许多：“我认为这幅画偏离主题，应当算是不合格。”
　　美术社里松下的支持者自然不在少数，而不喜欢夏夜的人同样有很多。所以松下刚刚发表了意见，不少人便立刻表示同意把那幅画算作不合格。

　　“其实严格说起来，人物画和风景画并没有明确的界定。”此时平日里甚少参与讨论的幸村社长忽然微笑着开了口：“不过单从技巧上来看，倒是很出色的临摹呢。”
　　幸村的话一出，众人的观点立即有了改变，连讨论的方向都从绘画种类的归属转向了油画中技巧的运用。而讨论的过程中幸村再没有发过言，只是一直看着大家，笑得高深莫测。

　　最后夏夜临摹的那幅画作得到了“优秀”的评价，松下在本子上记录的时候，颇有几分恨恨的不甘之意。

　　待美术社活动结束，幸村又一次叫住了夏夜。

　　“刚刚还是要谢谢学长。”对于幸村不动声色的帮忙，夏夜心知肚明。
　　“不客气。”
　　“说起来我总是给学长添麻烦，”夏夜颇有些过意不去，“如果学长用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嗯，我会记得的，以后出云你可不要拒绝呐。”幸村依旧笑得温柔，只是嘴角似乎比刚刚挑得高了些。
　　“哎？”夏夜本以为依照幸村平日里的做法，应当会笑着说不必了才对。不过这样也好，她一向不欠别人的情分：“好，我会记得。”

　　“说起来，”幸村忽然笑得有几分戏谑，“你不是故意要跟松下作对吧？”
　　“我为什么要跟她作对？”夏夜反而疑惑：“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不到她竟然早就忘记了。幸村又一次觉得惊讶，惊讶之外，还有些失笑。松下一直怕网球场的事情闹到她父亲那里去，惴惴不安直到现在，却不知另一个当事人早已忘记了她的模样。出云夏夜，是该说她豁达呢，还是该说她迷糊呢？

　　其实第一眼看到那幅画稿，幸村就料到了它的归属者。并非因为原作的画家是梵高，而是因为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天台上看到她那幅向日葵的素描稿，便是占据了大半个画面的花田。而后来看到她拍的照片，焦距拉得极远，人物只是模糊的剪影。可照片里的人物却没有沦为风景的陪衬，第一眼看去仍然是视线的焦点。反倒是在人像摄影里经常被忽略的背景和情感，被放大突出。
　　如果用梵高的画来比喻，他对夏夜的第一印象便是《星月夜》一般的尖锐倔强，及至后来，又觉得那是一个向日葵一般的女孩子，蓬勃灿烂。可细细想来，她身上确实有另外一种宁静柔和的气质，并不温暖，却觉得安心。

　　他又想到了那幅《罗纳河畔的星夜》。
　　画面右下角那对牵着手的夫妇，令整个画面都温暖起来。
　　就这样一直一直走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呐。

《梵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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