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林望南，你看。”

　　原本低头看着资料的男人闻声抬头，眉目儒雅，依言靠向一旁少年感未褪的人。

　　入眼是一张璧人的合照，但从视角上看很显然是偷拍。

　　是他和司扬的一张照片，看上去司扬笑着，阳光跃动在眉睫间，唇珠可爱。他记得应该是他在看大学魔术社团表演的时候，舞台上轰然燃起的火焰炽烈灼目，火光明明，他在台下看得忘乎所以。

　　而那时候的自己为了避免人多冲散彼此，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司扬，右手和对方的左手十指相扣，藏在无人注意的衣袖里。

　　林望南的目光从屏幕上转移到一旁满脸写着看你怎么办的少年，“怎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语气和平常无二，特别淡定。

　　像是有些失望没看到想看的一幕的小孩，司扬撇了撇嘴，“是啊，吃到自己身上了。”

　　哼，装吧装吧，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不用想，林望南就知道自家小孩又在心里怎么嘀咕自己了。

　　男人低沉地笑了，而且极度愉悦的模样，眸中含着温柔的爱意。

　　没办法，就算是一副小孩子脾气的模样也很可爱，看不腻也愿意看一辈子。

　　“啪嗒——”

　　原本还在某人手里的资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随意放在沙发上，又随着沙发皮面的起伏逐渐滑落，掉在地板上，而它的主人丝毫没有想要捡起的想法。

　　“唔……林……”

　　发色被染成褐棕色的少年搂着正在吻着他的人的脖子，暧昧的粉色通脸都是，被堵着嘴说不出爱人的名字，索性就全心全意地回应他。

　　虽然……不知道林望南为什么要亲他。

　　不过作为男朋友，想亲就亲，好像没什么问题。

　　察觉到怀里人明显的走神，林望南退开一点，唇瓣擦着那人的唇面，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软软的耳垂肉，“在想什么？”

　　“我们似乎太肆无忌惮了点，”司扬眨巴眨巴眼，盛满光的眼里倒影这近在咫尺的林望南，“这样下去不难保会被发现。”

　　许是觉得男孩眨巴眨巴眼的模样很像一只可爱爱的小苍鼠，又或者爱欲稍起，林望南低头又啄了几口红润的唇片才开口。

　　“我们是什么关系？”他问。

　　“正当的情侣关系，你是我的男朋友～”左右也是窝在林望南的怀里，司扬干脆扭了扭身子，熟练地找到合适的姿势躺平。

　　“我们今年读几年级？”他又问。

　　“大三啦！”司扬说。

　　“身边的朋友们知道吗？”他把头抵在男孩的脑袋上。

　　“知道！他们都知道！”已经明白林望南的意思，从来坐不住的少年开始把玩起爱人骨节分明的手。

　　顺势搂着司扬的腰，林望南上半身前倾，靠着手长的优势成功够到了桌面上的葡萄，从葡萄茎上掰下一粒饱满的紫葡萄，喂到刚被欺负过的唇边。

　　十分自觉，被投喂的小仓鼠一口吃下，甜甜的葡萄汁满口腔都是，张嘴又把口里的葡萄皮和葡萄籽吐到投喂人的手心里，全程流畅一气呵成，小仓鼠给自己点个赞。

　　把手心里的东西扔到垃圾桶里，用干净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重新接了个漫长又满是葡萄汁味儿的吻。

　　“老夫老妻了还这么黏人！”少年嘟囔着，舌尖舔了舔有点肿了的嘴。

　　林望南只有在这类时候才会露出些餍足的坏笑，一身儒雅风流都挡不住他占了心上人“便宜”的嘚瑟劲。

　　“嗯，黏你。”起身去卫生间，微凉的水冲走林望南手心里黏糊糊的汁液，“快到饭点了，去外面吃个晚饭？”

　　“好哦！我去换衣服！”司扬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把玉琴抚曲般的声音远点儿听好像更好听了呢？

　　嗯……大概是滤镜问题，坐在沙发上的人自顾自的点点头，红着耳朵去了房间。

　　林望南下午三点时出去过一趟，所以身上还是一身米色毛衣和加绒黑裤，只要套上挂在衣架上的一件风衣就可以出门了。

　　靠在门口等了两三分钟，回头他就看见只穿一件加厚卫衣和他同款黑裤的人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

　　“这么少？”他皱眉，拉起他的手又回房间里，从衣柜拿出一条他的米色围巾，给某个要风度不要温度还当自己真年轻能抗的司扬小朋友系上。

　　“林先生～你可真贤惠呀～”小朋友声音里全是毫不遮拦的揄挪。

　　“那司先生可还满意？”林先生淡淡地笑着，仔细翻好对方的领口，好脾气地应下这一句贤惠。

　　“嗯，特别～地满意。”等两个人磨磨蹭蹭地出门，才想起来还没决定去哪吃。

　　“去……富康广场那边的一家海底捞？谦岙他们刚刚到那，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司扬单手看着手机问。

　　林望南牵起他的手放进风衣的口袋里，目光落在他身上，点点头，“你看着来就好，我都随你。”

　　于是无形中又被撩了一把的小男朋友乐滋滋地回复室友们的信息。

　　“你好欢迎光临海底捞！”

　　“你好欢迎光临海底捞～”

　　一开店门，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个是好几声温婉女声的合音，另一个么……

　　林望南勾唇，弯曲的指节刮了一下某个小调皮的鼻尖，转头对愣住的服务员温声说：“不好意思，他就是调皮。”之后就牵着人直直地走向向他们招手的谦岙等人。

　　等人都走远了，几个愣在原地的小姐姐们激动地凑到一块，满脸奇奇怪怪的笑，最后被经理笑着赶去干活。

　　一来就是两个风格不同的帅哥，今天这班上的值啊啊！！！

　　“咱们司大校草的出场果然与众不同，抓的一手好眼光。”等林望南二人一坐下，夏洧和眼角勾起笑得贱嘻嘻的，按耐不住的打趣道。

　　“嗯哼～这是必须的，洧儿子，这是你羡慕不来的哦！”司扬不用犹豫不用停顿，逮着夏洧和就是一顿自信输出。

　　“夏洧和你笑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给我收起来，不然我拍下来给你女朋友看。”谦岙一爪子拍在夏洧和的脑袋上，任他如何嗷嗷直叫也不理，拿起菜单递过去，“我们刚点完，你们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谢谢。”林望南接过菜单，上下滑动，点了一份小酥肉，一份土豆和青菜，剩下的肉类全部都点过了，看着差不多就要递给一旁的服务员。

　　“诶诶等等！”眼看着服务员就要取走菜单，司扬立马扒拉住林望南的手臂。

　　“嗯？”林望南有些意外，他们在一起三年，对彼此的饮食基本了解在心了……还有什么没点到吗……

　　于是林望南就看着一个脑袋瓜子贴在眼前，点到汤底的界面，上面赫然显示着麻辣汤底，立马上手把麻辣改成鸳鸯锅，一个麻辣一个清菇。

　　看到麻辣汤底，对面的谦岙才猛然想起来，林望南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而且刚好不怎么吃辣，但他们室友四个全部无辣不欢。上一次林望南陪他们吃一个重庆款的麻辣锅底，大半夜胃疼到自己去医院，还是司扬夜中醒来发现身边没人一问才知道。

　　对上司扬幽幽的视线，谦岙作求饶状，告饶道：“小祖宗！对不起，是我一时不察！”又转头对林望南说声抱歉。

　　林望南嘴角噙着笑，把他和司扬的碗筷洗过一遍，温和地和谦岙说没关系。

　　“话说付梓去哪了？不见他人？”司扬问。

　　“我回来了，刚刚去了趟厕所，刚好你们就来了。”话音刚落付梓就走来坐在夏洧和的身边。

　　“哟，司扬一段时间不见，是不是胖了？”老司机付梓眼神暧昧地打量起夫夫二人。

　　在暖白的灯晕下司扬的脸微红，趴在林望南肩上问他，“林望南，我有胖吗？”

　　“肯定的啊，咱们望南还能把你饿着不成？”夏洧和说。

　　林望南低头看着眨巴眼的爱人，轻轻说：“没事，胖一点好，你太瘦了。”

　　“哟哟哟～瞧你们腻歪的，有一种瘦是你男朋友觉得你瘦！”付梓大笑。

　　对于眼前粉红泡泡铺天盖地的场面，夏洧和三人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夫夫牌狗粮他们也吃腻了。

　　“那是！话说付梓，都大三了你怎么还单身着啊？”司扬一针见血，成功转移在场人的注意力，就连林望南也饶有趣味地看向付梓。

　　是的，他们602宿舍唯一的老司机，也是现在唯一的单身狗，就连谦岙都赶着今年年尾交上了女朋友，他付梓还是母胎单身solo一个。

　　一提到这个老司机立马焉了，“司扬同学，不带你这样的，太伤我心了。”

　　谦岙：“老司机也有开不动车的时候。”

　　夏洧和：“付狗，可见一味的骚是不可取的。”

　　林望南：“加油，慢慢来不要急，总会遇到的。”

　　自动屏蔽两个损友，付梓满眼感激地看着林望南，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于是所有人一起大笑。

　　闲聊一会后，所有的菜也一一上齐，早就饿得不行的一伙人立马扑上去，一副几天没恰饭的饿狼模样，好像学校的食堂怎么委屈他们了似的。

　　搓了好一顿之后，谦岙涮完最后一筷子的毛肚，红光满面；夏洧和眼疾手快地抢到最后一块牛肉，可怜的付梓只好给自己夹一块土豆眼巴巴地啃着，看到夏洧和嘚瑟的模样没忍住踢了他一脚，一旁的谦岙感叹自己像两个熊孩子的妈一样。

　　司扬笑着吃完最后一块小酥肉，林望南轻轻吹着杯中茶，红灯下若有似无的白烟袅袅，偷偷看一眼男朋友的温文尔雅，司扬又看着眼前的酒饱茶足与座上友人，一时间真的有一种心里涨得满满的充实幸福感。

　　真好呀。

　　大抵这就是心有灵犀吧，林望南喝完一口茶后，抽出一张纸巾给司扬擦嘴，顺势揉了揉他的头。

　　会一直幸福着的。

　　出了海底捞，夏洧和他们回学校，林望南就牵着司扬去压马路消消食。

　　“今天很开心？”青年紧扣爱人的手，将对方的指尖都收进掌心里，用体温烘暖。

　　“开心～”除了有必要的看路，两个人已经习惯了彼此视线的缠绵不分，整个世界都被他们忽略除开。

　　这大概就是平常无奇的一对爱人会过的日子吧。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边，在人们的欢呼、笑声里，林望南和司扬看着满天白光大盛，烟花轰轰烈烈烧起，有点像闪电忽而撕开夜幕，短暂地留下一道裂痕；之后又是一声巨响，浓云里突然燃出夺目的光芒，四散开来，像开起的一朵朵花。

　　“前几天没有赶上跨年来这儿看烟花，今晚倒也算是圆满了。”林望南说。

　　然后他就直直地撞上司扬突然回头的目光。

　　“怎么不看了？不是很喜欢烟花么？”夜晚江边温度更低，林望南干脆把人捞到自己面前，撑开风衣拢住人，用自己提他挡风。

　　“喜欢热烈的烟花，”司扬仰头，看着林望南眼中自己的倒影，“但是更喜欢我望向别处时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林望南一愣，莞尔一笑。

　　上方的天幕是烟花与星星相映璀璨，前方是人海喧笑与东去江潮，身后是默立着的一栋栋万户灯火，他们在这人间暖色里拥吻。

　　一切赤诚皆奉献，所有目光都上交。

　　爱意不死，浪漫不渝。

　　END.

　　《目光》by不落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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