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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即便是接触过武松，以前也只听说过他力大无穷，身强体壮，没有亲眼见过他打老虎、杀恶人的快意场面。
而现下，林芷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是从墙外飞进来的，是真真正正衣玦飘飘，姿态轻盈落地，然后一个有力的劈腿就把上百斤的道士给踢飞了好几米远！
大侠！
可是，飞檐走壁、凌波微步、笑傲江湖等等溢美之词刚带着粉红泡泡激动地从脑海里闪出来，就被无情地掐灭了。林芷恼怒道：“阿弥陀佛！施主，佛门清净地，尔等在此非但口出恶言，还要打打杀杀，实是对佛祖大为不敬。若有恩怨纠纷，还请两位出了这个庵堂再另行处理！”
那满脸鼻青脸肿还流着血的道士艰难地抬起头哭嚎：“师父……师父救我！我玄明观与……观音庵从来都是一起办事的，师父怎可……”
林芷大怒，“闭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什么叫一起办事？你自己做了亏心事，非但不承担，反而跑到观音庵来泼人污水，是何居心？”
大侠冷笑一声道：“王八配绿豆，道士找尼姑，谁不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尼姑打着佛门旗号，走街串户，做的都是诱拐深闺大院良家妇女的无耻之事！若不是你们这一对奸夫□□唆使，我那是兄弟媳妇怎会被你们给拐跑了！”
合着又是一个跑了媳妇让兄弟来出头的拎不清的事。
果然大侠都是好管闲事的。
林芷往旁边搭着瓜棚的架子旁靠了靠，撇撇嘴道：“施主，贫尼与施主素昧平生，更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兄弟媳妇，念你也是为人打抱不平，贫尼就不计较你一出口就毁人清白。但请施主记得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以后没有根据的妖言恶语还是少说为好。冤有头债有主，两位自便！”
“站住！”
“枉贫道还记着一夜夫妻百日恩，却不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罢了，你既然翻脸不认人，强敌当前，贫道也不好苛责，但请师父以后记得在贫道坟头上一炷香……呜呼哀哉！”
林芷已然背过身，拿了一根木棍在手，听得大侠气急败坏的喝斥与道士莫名其妙、颠三倒四的“遗言”，脚下顿了一顿，大步回头抡起棍子就往装腔作势的道士身上招呼。
“我让你血口喷人！我让你颠倒黑白！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谁和你一夜夫妻了！谁倒八辈子霉认识你了……”
“救命！好汉救命！壮士！贫道是被逼的！都是这尼姑在你嫂子面前说那些不正经的话，把她骗到庵堂来，贫道这才，这才……贫道实是被逼无奈啊！”那道士居然一反常态，抱着大侠的腿哭诉起来。
大侠听得道士如此无赖，勃然大怒：“好你个贼尼姑！这般凶悍的性子，还不知慈悲的佛祖如何容得下你！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取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的性命！”
一面说着，一面拔了明晃晃的三尺长剑出来。林芷尖叫一声，扔了棍子拔腿就跑，顺手还扯了一些棍子蔓藤什么的胡乱往身后抛。大侠虽然猝不及防，额头上碰了一下，但很快便挥剑把那些小把戏砍了个粉身碎骨，提着剑追着林芷而去。
林芷慌不择路，见得前面有一件小房子就一头窜过去，却闻“呲啦！”一声，半边袖子被扯住，然后衣服裂开。身后大侠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手臂上寒意凛人。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衣服，什么裸露，什么大侠的侠义风范，什么不该和他们讲道理，不该那么冲动，满脑子只记得“快跑！跑到房间里就安全了！”
都说人在绝境下可以使出无限的潜力与惊人的爆发力，林芷无疑也做到了这一点，在大侠的骇人压力下，她居然逃到了小房间前面，林芷欣喜地扑过去，双手推开有些破旧的门，“噗通！”倒在屋内，双脚还绊在门槛外。
“看你往哪里逃！”大侠一个箭步走进来，弯腰就往她头上抓去，入手是一个粗布帽子，林芷还趴在地上咬牙呼痛。
大侠扔掉帽子，又拎着她后领站起来，怒斥：“也只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尼姑才和那贼道士是蛇鼠一窝！”
林芷死命忍住眼泪，吼道：“我贪生怕死怎么了？碍着你了？你不怕死你怎么不去死？仗着自己会点武功，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
大侠一甩手把她扔在地上，冷哼：“你这样也算弱女子？若不是你们这等三姑六婆说长道短，哪能令人祸起萧墙？那道士好歹还知道自己做贼心虚，你却把自己推个干干净净，端的好厉害心肠！我看那道士……”
大侠正义凛然的说教嘎然而止，林芷虽然被他摔得眼冒金星，七晕八素，脑门却正对着门外，原本应该是躺着道士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几片沾了血腥的草皮，，那道士在他们乱哄哄一团的时候跑得无影无踪了！
“那道士信口雌黄，颠倒黑白，就为了扰人视听，好趁机逃跑！枉你自诩聪明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是忠奸不分，善恶不明，被人三言两语就挑拨起来，动不动就要拿人性命，现在知道被人耍了吧？”
如果林芷是那谨小慎微、心思细腻、思虑周全之辈，这时候本应该好好和大侠说道理，给他留些面子，再送个台阶让大侠去追那道士，她一个弱女子碰上舞刀弄枪的吃点亏自认倒霉就算了，至少能够送走这座瘟神，免得引来更大灾祸。
可她不是，她这个人，虽然不小白，脑子不浆糊，可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冷静理智，更不是什么眉头一皱就计上心来能把人糊弄得团团转、事后自己还能挥一挥手不沾一点荤腥的腹黑女，光是和武大郎撇清关系就费了不少脑细胞，而西门庆，从之前清虚师太若有似无的暗示来看，她还没能逃脱那淫贼的手掌。
好不容易在庵堂里清静十来天，身子养好了，勉强能够用一双三寸金莲走一两里路了，潘金莲原本擅长的针织女工、写字唱曲等技艺她也能拿出来蒙一蒙人了。
可，就在她刚刚能够比较灵活地运用潘金莲这句身体，想要做些事情的时候，这个所谓的大侠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满嘴喷粪，更是仗着自己的武功把她像什么玩意一样扔来扔去的，她再好的脾气也忍无可忍，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更有破罐子破摔的幸灾乐祸与愤怒，索性趴在地上，红着眼眶，揉着崴了的脚腕，骂个淋漓痛快。
大侠自从不见了道士的身影，已经幡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多半是被那臭道士糊弄了，本就不好再迁怒于人，再看眼前尼姑娇俏可怜的模样，心中懊恼更添几分，咬咬牙道：“今日是在下孟浪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道士总归躲在玄明观里，待我把事情问清楚了，若真是冤枉了师父，自当上门来请罪！”
有武松那个二愣子在前，再有这个没脑子的在后，现实的打击让林芷对小说中所描写的翩翩大侠的神往骤然冷却，无力地挥挥手赶苍蝇一般道：“贫尼担当不起施主的请罪，庵堂里不好接待男客，大侠好走不送！”
大侠跺跺脚，往窗户边看一眼，几个起跳又从围墙飞出去了。
林芷用手撑着旁边的椅子，咧着嘴吸气，努力好几次才站起来。王姑子从窗户下踅摸过来，搀扶着她，小心翼翼道：“你怎生得罪了那等强盗汉子？”
林芷委屈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是那边的道士把他引过来的。怎么我们这庵堂后面就是道观？”
王姑子道：“这是福灵宝地，香火旺盛。玄明观自然不肯放过。”
林芷心道，若真是福灵宝地，怎不见县衙建在此处？亦不见有名望的乡绅买下来做祖坟？
想起那道士曾说玄明观与观音庵从来都是一起办事的，又想想那大侠刚走，王姑子就来了，这其中定有猫腻。只怕这里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而是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藏污纳垢之地。
只是，这王姑子看起来只是贪财，观音庵若真是很不堪，县令夫人怎会松口让她来？而且，原著中也只说有个薛姑子是披着羊皮的狼，打着尼姑旗号却帮人拉皮条，暗地里给人提供风月方便。
这到底算什么？
怀着满腔疑问，一瘸一拐进了屋，林芷立即觉得不对劲，房间是她收拾的，很明显有人来过。当下不动声色拎了一个陶罐对王姑子道：“我上次买了些药放在后面屋里，还请你和我一道去取些来。”
王姑子不疑有他，道：“你坐着就是，别再走来走去伤了筋骨！”嘴里说着，手上已经抢了陶罐快步走到后面的房间。
少顷，听得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是悉悉索索的淘换声，林芷等了一会儿，拔高嗓门道：“妙华师姐，找到药没？”
“找到了，找到了！”王姑子一连声地应着，“还差一味，你放心，我也多少懂点岐黄之术的，好好坐着罢！别乱动！我马上……你怎么过来了？”
林芷靠在门槛上，冷冷看着手忙脚乱的王姑子。在她身旁，是一张大桌子，此刻桌子底下正有一个人匍匐着，手上还拉扯着王姑子，地上到处是乱撒的草药，还有一件沾着血丝的道士袍。
“妙……这位是妙莲师妹吧？方才多谢你搭救，不然贫道就要被那鲁莽汉子给打死了！”先前失踪的道士撅着屁 股讨好地笑着。
林芷心中恨了又恨，脸上遍布汗霜，道：“既然是师姐旧识，还请师姐带他去前边禅房。我出家前名声就不好，若让人知道这时候有个道士从我房间里钻出来，天上地上，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姑子与那道士自知理亏，见林芷脸色难看，也不敢久做逗留，拉拉道士让他走。
道士嬉皮笑脸爬起来，欠身道：“贫道姓李，道号天机，前几日听说妙莲师妹仙居观音庵，本还想着过三日是个好日子专程来请教，不想今日先承了师妹的恩，往后但凡师妹有话，贫道无不遵从！”
王姑子踩了他道袍一脚，推搡着道：“呸！妙莲天仙样人物，也只你这腌臜货可以沾染的？你自己闯了祸，可别扰得我们观音庵也不得安宁！赶紧走，走，走！”
“我看你这道士往哪里跑！”哗啦一声，木门倒塌，大侠去而复返，抗着剑威风凛凛堵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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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见到道士那一刻林芷是无语问苍天，再见到大侠，林芷只觉冰天雪地一片。
完了！
果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才说自己和道士没有半点关系，回头道士就在她房间里！
之前她还那么嚣张地骂了大侠一通！
几乎没怎么挣扎，油嘴滑舌的李天机李道长就束手被擒了。大侠嘴角一挑，好整以暇地看着林芷与王姑子。
林芷强撑着站稳了，瞪大眼睛看着那大侠，不去想他手里那闪着青光的长剑，极力用平缓的语气道：“你也知道，他之前被你打伤，就算要跑，也跑不了多远，更不可能去爬墙，只能躲到这里。我，我真的……只是今天才第一次见过他，绝对不是在窝藏！”
李天机被绑住了手脚，像蚯蚓一样在地上拱来拱去，嘴里也不住讨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贫道冤枉，真的冤枉啊！贫道只不过是替人算算命，相相风水，贫道出家前也有妻子的，一向行得正坐得稳，怎还会做出那等不堪之事来？好汉若是不相信，大可去贫道原来家里打听……”
大侠又一脚踢过去，李天机登时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闭嘴！俺早就去你家里打听过了！等我绑了你去俺兄弟那里对质，自然会处置你！倒是这两个尼姑，和你关系匪浅，想来也有她们从中作祟……”
王姑子却不是个吃素的，听大侠这一说，立即撇得干干净净：“阿弥陀佛！施主，上苍有好生之德，贫尼不过见这位施主身受重伤，留他在此用些药罢了。施主凭一己之言，就断定我们所谓关系匪浅，实是对佛祖、对贫尼等大为不敬！佛门清净地，不欢迎施主这等满身戾气之人，还请施主就此离去！”
大侠两步跨过来，闪到王姑子跟前，林芷只觉得眼前一花，大侠就从王姑子身上搜出来一方手帕，冷哼道：“你和这道士用着一样的手帕，敢说和他没有关系？”
王姑子被人抽了近身物品，立即跳起来骂道：“就是知县相公杀人也要讲规矩！你这汉子跑尼姑庵抢俺的手帕，却是甚么道理？绣坊里出来几百几千条手帕都是一样的，你要把那些人都绑过来吗？青天白日里，你这强盗信口雌黄，对佛祖不敬，欺凌妇孺，报应作死你！”
大侠一巴掌呼过去，黑着脸道：“还嘴硬！你敢说你不认识城东那个牛二嫂？你敢说这手帕不是她绣的？你敢说不是你把她叫她认识这臭道士的？”
大侠咄咄逼人的几句话问下来，王姑子立马收了张牙舞爪的气势，嚎一嗓子猛地往前窜，对着大门冲出去，却被大侠轻轻巧巧绊倒在地，三下五除二就被绑成了粽子。大侠四处看看，随手把李天机的鞋子拔下来，屋内顿时生出一阵怪异的脚臭味，林芷捂住口鼻，傻傻地看着大侠把李天机的臭鞋子塞在王姑子嘴里。
“唔……唔！！！！！”王姑子拼命在地上扭动挣扎，满眼惶恐与渴求地盯着林芷。
林芷自知逃不掉也打不过，只能祈求这位大侠能稍微明辨是非一点，亦是满脸惶恐地道：“施主明鉴！贫尼真的不认识什么牛二嫂，你……你冷静一点，千万别像之前一样冲动，反而坏了事……你，你别过来！”
大侠一步一步走近，眼神锐利得就像他的剑刃，“这件事情，观音庵与玄明观都逃不了干系！你今日在场，更是无法脱身！”
林芷害怕得瑟瑟发抖，胡乱在身旁操起一个东西，闭着眼睛扔过去：“我是无辜的，你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不要扯上我！你……救命啊！”
大侠欺身上前，一手抓着林芷胡乱蹦跶的爪子，一手捂住她的嘴。
“你叫什么？我又没说要杀你！”
你的眼神，动作还有之前的话明明就是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
林芷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句话，就算现在不杀，谁知道他要把人绑起来干什么？
她上半身被制住，双脚开始死命乱踢，头也剧烈晃动着，张开嘴就朝大侠的手掌咬去，竟是不要命一般挣扎起来。
大侠被她的激烈反抗吓住，忙松了手道：“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方才有听到他们说你这几日才来观音庵……”
林芷瘫在地上，缩成一团大口大口喘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你都听到了？之前你根本就没有走，一直跟在我身后是不是？”
大侠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出去后才想起来，先前弄坏了你衣裳，又伤着了你，应该给你留些银钱的……后来就看到你和那……这个姑子走进来，听到了一些……”
林芷蓦地尖叫起来，“你既然知道和我没有关系，绑了他们走就是！为何还要在此吓我？”
大侠脸上红了一红，眼睛四处乱看，“我……我看你很奇怪，衣袖……没了一半也不遮一遮，方才他们这样闹，你也似乎并不惊讶，就想试一试你，而且……”
林芷抹去眼角的泪水，不等他说完就吼道：“我衣袖没了是谁干的？你知道非礼勿视还看什么看？我奇怪又怎么了？你试！你试！我让你试！我让你耍着人玩！我让你扛着刀剑吓唬我！你会点武功就了不起吗？我让你欺负我，让你们都欺负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让你们都不怀好意地接近我，不就是个死吗？死了不定更痛快……”
“喂，你别乱来！你发什么疯！”大侠左躲右闪，狼狈避过漫天乱飞的茶杯、抹布、香烛纸钱等物，“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悲不喜，不怒不气，你这凶悍泼辣的脾气，像什么尼姑？”
林芷抽着鼻子，哽咽道：“你以为我……”
你以为我喜欢出家吗？要不是为了躲避一些无聊的登徒子，要不是在这里举目无亲、半个可以依靠信赖的人都没有，要不是只有僧尼神棍之流最能接触到灵魂鬼怪、今生来世等与穿越相关的信息资料，她又何必顶个光头被困在这连住持都只认银子的肮脏庵堂里！
可这些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着狼狈为奸的一个尼姑一个道士，对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的人来说的。
林芷顿了一下，只觉心灰意冷，颓败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菩萨也要人诚心礼拜，我是尼姑又不是死人，被人欺负了还不兴反抗吗？”
大侠对她突如其来的黯然失色有些惊讶，根据之前的认知，他还以为眼前这个尼姑必定要抢白一顿，逞逞口舌之利，却不料她一下子就丧失了斗志，也丧失了生机一般，不由愧疚道：“是我对不住你！但今日你既然在场，少不得也要请你去我兄弟家走一遭！”
林芷磨牙：“你以为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走吗？你兄弟家的丑事，你要闹到多少人知道？你以为你真的是在帮你兄弟吗？”
大侠一愣，正要说什么，忽然变色，道：“我且先带着这一对狗男女走！今日之事，不许你报官，不许你再告知他人，否则，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的！”说罢一手拎一个粽子，匆匆走了。
林芷还呆了呆，门口不一会儿传来脚步声，另一个尼姑大惊失色道：“这里是怎么了？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尖叫。你没事吧？”
林芷摇摇头，“没事。”
那尼姑走过满地狼藉，看着衣衫凌乱的林芷，小心道：“你……换换衣服罢。”
林芷又呆了许久，忽然抓住那尼姑的手道：“刚才有人来，抓走了妙华师姐，说她和后面玄明观的道士合伙骗了一个妇人！”
被她抓住的尼姑抖了一抖，脸上神色僵住，半晌才道：“这等事……这等事，还需禀告清虚师父。你自己去和她说罢。”她说完，甩掉林芷的手，慌不迭走了。
林芷忙追出去，许是她这些天装得太好，除了最开始两三天那些尼姑因好奇来她住处转悠外，后来基本上是人迹罕至。她这边院子动静闹得这么大，并没有惊动几个人。
一直追过两个回廊，才碰到两个姑子，一见她就“哎呀”叫起来。
“妙莲师傅这是怎地了？守着菜园子也能弄成这样？莫不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罢？”
“那边院子偏僻得很，就是有一两个男子溜进去打闹也没人知道。”
“男客怎能去那种地方？”
“难说啊！有妙莲师父在……啧啧！”
“也对，妙莲师父，有好处可别忘了给我们剩些汤水……”
林芷忍着气，对她们暧昧不明的恶意中伤当做听不见，只客气道：“两位师父，清虚师父何在？”
一人嘻嘻笑着回个礼道：“清虚师父去西门家讲佛法，已经走很久了。妙莲师父你来晚了！”
林芷跑到山门一问，清虚师太果然已经离开，并留下话来说明天才回。
清虚不在，王姑子不在，这庵堂里也没人管她，林芷在山门想了一通，又拐回自己院中，换过衣服，数了身上的伤处，好在都是皮肉伤，算不得什么。她抹了些药，把散乱的草药包好，收拾了两套衣服，把象征身份的度牒和一些钱物并用得上的纸墨笔砚等物打包，留下一封信在桌上，又告知守门的小尼姑自己要去县衙，背着包裹不顾小尼姑的叫唤，径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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