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与白雪为伴

作者:木兰辛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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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回到周府,董婉婉快步上前为周景笙取下沾满厚雪的大氅道:“将军,我烧了火炉快进屋暖暖吧?”
      眼前这个柳叶弯眉的江南女子名叫是董婉婉,董婉婉是周立忠早年间南下时从一伙山贼手中救回来的,董婉婉无依无靠,被人陷害卖给了山贼。好在周立忠见她是个可怜之人便带了回来,一直留在周府。
      周景笙,高原,董婉婉三人先后进屋。高原见周景笙要向里走连忙叫住周景笙:“将军!”
      “怎么了?”周景笙转过身看着满脸惆怅的高原。
      高原微微低下头犹豫不决,周景笙见高原迟迟不说话转身欲要走。最后一刻高原再次大声叫住周景笙道:“将军你真的要娶怡和公主吗?”
      “怡和公主,将军?”
      董婉婉吃惊又有些呆滞的看向周景笙,仿佛是在再次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周景笙缓缓叹出一口气静待了片刻后回道:“就算我娶了怡和公主我依旧是你们的将军,高原,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说完周景笙转身离开,高原瞬间如同没了灵魂般一屁股瘫坐在座椅上。
      高原虽然作为周景笙的副将,一向对周景笙的决定、命令言听计从绝不怀疑多言,要知道高原对周景笙提问质问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回想刚才周景笙冷漠的眼神和充满霸气的态度高原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董婉婉上前拉了拉高原的衣服问道:“将军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将军他真的要去公主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高原深深叹了口气将宴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董婉婉......
      “看来圣上是有意让公主嫁给将军...”董婉婉道。
      董婉婉虽无父无母早年间流落街头,但在周府的这些年周立忠不仅让她上了学堂学会四书五经,还让她进了教坊学习琴棋书画和礼仪举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一个小姑娘打理偌大的将军府有些明里暗里的事情自然知道,待高原交代完董婉婉便知道了这场婚姻是有意为之,可董婉婉不明白周景笙为什么要答应?
      生前的周大将军可是连先皇都要敬重三分的人。
      宴会散去不久,太子李望祁站在大明宫殿外等候着孝贞帝。
      远远的李付国便瞧见了恭候在殿外的李望祁连提高声量道:“陛下,前面的好像是太子爷?”
      孝贞帝顺着李付国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李望祁,李付国将身子躬得更弯了踩着碎布将孝贞帝扶到大明宫前。
      李望祁抬头见孝贞帝慢慢悠悠的过来赶紧提起袍子快步到孝贞帝面前作揖道:“儿臣给陛下请安。”
      孝贞帝微微抬起眼看了看身边道:“夜凉,随朕进去说吧。”
      “是。”
      李付国扶着孝贞帝进屋,李望祁默默跟在身后。待二人进去,李付国便关上门在外候着。
      屋内,孝贞帝坐于书桌前手里随意翻看着奏折。
      李望祁立于前侧再次作揖问道:“陛下为何要将怡和赐婚给周景笙,周家势力本就强大,再加上周景笙如今手握兵权,若是再有了皇家的力量,恐怕....”
      孝贞帝见李望祁一时间不说话了这才缓缓开口道:“周景笙答应联姻那么周景笙便是为朕所用,为大唐所用。”
      “若是周景笙不答应那便会使人觉得他有谋逆之心!?”李望祁恍然大悟道。
      孝贞帝听到李望祁的回答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抿了一口热茶后又道:“既然你来了,朕也正好同你说件事。重西姜氏在渝州一代势力强大,历代也与皇室有交往。朕听闻姜家小女也快及笄,温文尔雅、秀外慧中很是不错。”
      “重西姜氏?儿臣记得尚书省中书令姜才明也是渝州人士。”李望祁回忆道。
      “不错,可重西姜氏女子当家,姜家之女对你日后巩固皇位大有帮助,怡和大婚之时朕会邀请姜家。”
      李望祁眼前一亮猛地单膝跪在地上作揖道:“垂怜父皇厚望,儿臣定不负期望!”
      三日后......
      大婚本是孝贞帝早就选定的日子,不料川东军进犯,孝贞帝只好延迟,命小周将军率领五十万大军前往愁江边境,一驻军便是三年.....
      愁江城因为战争早已民不聊生,百姓们流离失所与家人被迫分离,近两个月无风无雨大量田地干涸,溪流枯竭,就连愁江的水量也下降了好几分。
      大量难民流向京城,弄得人心惶惶.....
      清晨,高原匆匆从城外赶回来。来不及歇脚直冲周景笙大营报道:“报,将军。愁江今日的水分又下降了五米,若是在这样下去愁江干涸,川东军恐怕就要攻进来了!”
      周景笙紧紧盯着沙盘若有所思,要知道两军相隔只有一条愁江。
      原是愁江阻挡着川东军,使得川东军不可轻易进犯,如今愁江城内闹了旱灾,周景笙见不得百姓苦难便将军中的粮草分给百姓后,如今也所剩无多。
      早就上报给朝廷的奏书也迟迟没有下文,眼看战士们的斗志日益减退敌军欲要攻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有水了有水了!终于有水喝了! ”
      “快快快,还有米汤和馒头呢!”
      营帐外吵吵闹闹,周景笙与高原两眼相望。
      高原抬起帐帘待周景笙出来后走在身旁冲吵闹的士兵质问道:“吵吵闹闹的,这是在做什么呢?”
      霎时间,士兵们将头统统扭过来看向周景笙。
      一个站在前面的士兵笑着回道:“将军,城内来了位大善人,正给百姓们施粥呢。”说着士兵将手里的稀粥和馒头奉上。
      这时另一个士兵又道:“那位大善人还搭置了医棚,受伤的百姓都在那呢。”
      周景笙与高原互相看了看,心中都对这位“大善人”充满了好奇。
      二人来到城内,此处果然如将士们所说聚集了大量的难民。茫茫人潮中,两位穿着素衣明缎的女子格外显眼。
      “来,您小心点。”
      周景笙看着其中一位稍高一点儿的女孩,女孩儿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这时高原打听完赶回来在周景笙身旁小声道:“将军我都打听出来了,这位是从渝州过来的重西姜氏的姜家小女姜卿月。”
      “姜卿月。”周景笙嘴里缓缓念叨着她的名字。
      姜卿月孱弱的身子仿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提起了装满水的木桶,眉头皱在一起小脸咬紧牙关使得腮帮子有些微鼓,走起路来还一晃一晃的。
      莱莱见自家小姐千金之躯竟然亲自提着水桶吓了一跳赶紧跑上前去边喊着:“我的小姐!这种粗活交给我来就行了,您怎么能亲自来呢?”
      “没事儿,我也可以的。”
      突然姜卿月踩到一颗石子,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倒去摔倒在地上。
      “小心!”
      周景笙眼疾手快转眼间跑到了姜卿月身边将她护住。
      “噗通!”一声,水桶倒在一旁发出巨大的响声霎时间引来了众人的注目。
      莱莱被吓得一颤看到自家小姐平安无事后这才拍了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高原也被惊了一跳,不过不是因为水桶而是为自家将军的速度而惊叹。
      高原竖着食指一脸懵的指着站在女孩身边的周景笙又扭过头指了指早已空空如也的身旁。
      周景笙将姜卿月轻轻松开,姜卿月踮起的脚尖缓缓放下眼神却痴痴地望着他。
      姜卿月还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难免一时间会看呆。周景笙从来都不擅长对付女人,姜卿月的目光好似要把自己吃透,不经意撇过脸低下了眼眸。
      姜卿月张开嘴刚想开口,这时莱莱跑了过来连忙问道:“我的小姐您没事吧?您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跟老太太交代啊!”
      姜卿月看着莱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水一惊忙蹲下身看着早已被黄土侵蚀的水印子愧疚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硬要抬水也不会....”
      周景笙顺势看向水印子的地方,只见水印子里还有许多死蚂蚁,似乎是刚才被水淹没导致的。忽然周景笙想到什么,转身就往营帐走去,高原见将军走了自己也连忙跟上。
      姜卿月提起空水桶转身刚想道谢却早已不见周景笙的身影。
      翌日,愁江干涸东川军举旗启程一路来到愁江边却不见一个唐军。
      泽玛拉与丹巴互相看向对方得意地笑了笑道:“看来唐军还没料到这愁江会干涸得如此之快。”
      “哼,我还以为大唐的小周将军有多骁勇善战,我看啊就是个畏首畏尾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知道我们要来,正害怕得躲在营帐里哭爹喊娘呢!哈哈哈哈哈!”泽玛拉不屑道。
      “哈哈哈哈哈哈!!!”
      泽玛拉这话引得士兵们连连发笑,但只有丹巴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曾经丹巴见识过小周将军的毒辣之处,可如今愁江干涸却无一人出来迎战,丹巴总觉得哪里不对。
      泽玛拉举起手中的重剑高呼道:“草原的将士们!都给我冲!!!”
      “吼吼吼吼吼!!!!”
      丹巴还没想明白泽玛拉便下了命令,无奈只好跟着往愁江冲去。
      川东军来到愁江中部,这时上游的江水喷涌而出,直冲川东军而来。川东军被突如其来的江水弄得一时间不知所措。
      “快撤!快撤退!!!”
      “快啊!快撤啊!快撤啊!”
      泽玛拉与丹巴拉扯着缰绳,奈何马已失控站在原地来回踱步。
      滔滔江水很快便将川东军一举淹没,命大的抓住了漂浮的树木,命薄的永沉江底或是被江水冲走。
      这时一排排弓箭手整齐划一的跑出来站在江边,拉弓搭箭。待周景笙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川东军被一举歼灭!
      高原站在身边看着这一壮观的场景再次打心里佩服周景笙。
      “难怪您昨个儿回去就让我带人连夜去堵江口,原来是这么一出啊。将军亏您想得出来这么损的招来,小的真佩服您啊。”
      周景笙轻轻笑笑为高原解释道:“我们就如同泼水之人,他们就如同蚂蚁。损招,也是战术的一种。”
      高原听了最后一句忍不住笑出了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将军今日竟然有点小可爱?
      这边周景笙带领唐军大获全胜,另一边姜卿月因为百姓们突发的痢疾而忧心仲仲。
      莱莱跑到姜卿月身边来不及歇气连忙摆手道:“小姐,咱们带来的药已经没有了。”
      “哎呦我的肚子....”
      “我的肚子好痛啊!”
      百姓们卧倒在四处抱着腹连连哀嚎。
      这时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哭着跑到姜卿月身边求道:“姜善人,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说着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姜卿月脚边,莱莱与姜卿月一惊连忙将妇人扶起来。
      “大姐你先别着急,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大家的。”说着姜卿月努力冷静下来用手背探了探小男孩的额头。
      小男孩的额头很烫,发白的嘴唇还不停地嘟嚷着肚子疼。姜卿月将孩子从妇人怀里抱过来随后走到一处空床铺,舀来冷水挤干布巾为小男孩降温并嘱咐道:“你用冷布巾为孩子降温,我这就去山里寻药。”
      说着姜卿月将布巾交到妇人手里,转身就走。
      见姜卿月拿起药篓莱莱赶紧上前拦住:“我的小姐,您去采药万一出了事我可怎么跟老太太交代呀!?”
      姜卿月挪步往左走,莱莱往右走;姜卿月往右走,莱莱便往左走,势必要把姜卿月拦住。
      “莱莱!”
      “小姐!”
      莱莱瘪着嘴担忧道:“您此次不顾老太太劝阻执意要来愁江城,来前您都忘了怎么答应老太太的了吗?”
      姜卿月叹了口气回道:“不论怎么样都不能做危及自己生命的事儿,在马车上的时候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莱莱见此招不行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抱住姜卿月的大腿哭嚷着:“山上豺狼虎豹数不胜数,要是小姐有个万一莱莱也不活了!还不如现在就去了好在奈何桥接小姐呢,呜呜呜!”
      姜卿月无奈地看着撒泼打滚的莱莱随后蹲下身冷静地对莱莱说道:“莱莱,你们都不认识药材去了也跟不上忙,不如都呆在这帮忙照顾百姓们。”
      “小姐.....”
      姜卿月见莱莱缓缓松开手后起身背起药篓和镐头正准备出发,这时刚才的妇人匆匆赶来将一个包裹塞到姜卿月手里道:“姜善人,这包裹里装了些半边莲,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姜卿月打开包裹里面看着里面的半边莲笑着回道:“山间蛇虫多,这半边莲用的正是时候。多谢大姐了。”
      这时莱莱也走了过来将姜卿月手里的半边莲和自己准备的包裹一同放进了药篓里嘱咐道:“小姐,这里面装了些粮食和水,路上可千万小心啊。”
      姜卿月转过身看着有些闹别扭却又满脸愁苦的莱莱给了一个安慰的微笑:“好,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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