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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以沫,你让我看见了光
周六的一切进展都要比想象中顺利。
白以沫做了一大桌子菜,开了瓶口感醇厚的酒,背景音乐是浪漫悠扬的小提琴曲。
吃饭饮酒,谈笑调情,我们的眼光始终没离开彼此。
像是有人在白以沫家的这一方空间里灌进了浓稠又甘甜的蜂蜜,置身其中,只觉得筋骨和精神双双变得松弛。
吃过饭,我们默契地改变了原定计划,就这么急切的、缠绵的、自然而然的抱在一起,撞进了白以沫的卧室。
白以沫的卧室里充斥着他的香水味,冷松木调,平日里闻起来像一阵冬日寒风,冷冽刺骨;可今天闻上去却充满了让人难以抗拒的气息,寒风不再磨人,而能将我托到高空,塞到温暖的日光里……
*
白以沫又过了一会才止住眼泪,他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说:“余淩,我爱你。”
我在白以沫的家里度过了一个周末。
我们几乎没睡,饭也很少吃。白以沫还是爱哭,让我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他总得脱水。
可他没有,他会一边啜泣一边吻我,告诉我他有多爱我。
(给审核人员:以上是您标出有问题的段落,已经改得四不像了,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如果您还能看出什么,麻烦分辨是想象还是实际内容的问题。我不能控制想象,文学作品也不能不留一点想象空间,毕竟这不是一篇说明书,对吗?
辛苦您再次检查,给您添麻烦了,祝您圣诞快乐!)
周日傍晚,白以沫终于想起来我们明天还要上班,满脸不高兴地放我回自己家。
我跟他借了一套衣服,再裹上自己的大衣往客厅走。他追上我,说要送我回家。
这个好意我实在没理由拒绝,我太类了,意识涣散,浑身酸疼,两腿战战。
白以沫像是很开心,想了想又回到卧房里收拾了一个手提包,出来告诉我:“今晚我在你那睡,明天我们一起去公司。”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终于来了。
或许我根本就是老天爷的玩物,不然为什么我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这么荒谬又充满了讽刺?
我自认肮脏又不堪,所以对所有美的纯净的事物深恶痛绝;我站在散发恶臭的阴沟里,对着白以沫摩拳擦掌,企图通过弄脏了这份美好来让自己的心理平衡,为此我甚至卑鄙地换算着,等到他遍体鳞伤了,我就去自绝生命。
可现在,我既不想伤害他,也不想死,我尝过了一点爱情的甜,被真实层面上的真善美感化着,甚至生出一种想要将这出戏永远演下去的念头。
可燕子就是燕子,我成为不了王子、玫瑰或者是黎明。我能带给白以沫的希望是有限的,它战胜不了我的过去,也洗不掉满身满脚的烂泥。
该日出了,该结束了,白以沫应该知道真相,我也该回到黑暗里了。
进门前,我告诉白以沫,等一下你可能会惊讶,但是能不能耐心听我把话讲完再离开。
白以沫体谅地笑了笑,问:“你们家其实很乱吧,你怕把我吓跑了?”
我也回报他一个微笑,接着转身打开了门。我们家一点也不乱,正相反,里面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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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也没有可能也有些绝对,我的家里只是没有家具,客厅里没有电视和桌椅,卧室里也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开发商赠送的巨大的衣柜。
因为窗户上悬着的是遮光性极强的窗帘,再加上没有灯,室内一片漆黑,我只好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将窗帘拉开,让窗外的万家灯火照进来,一览这里的空旷。
昏暗的光线也没能掩盖白以沫的惊讶,他半张着嘴看了很久,才说,“余淩,你最近是打算搬家吗?”
“不是,”我靠在客厅的墙上,双手撑在背后,觉得心虚又悲哀,我说,“我半年前搬来这里,最近也没有搬离的打算,而且我的上一套房子里也是这样什么都没有。”
白以沫不解,不断地问着为什么,焦躁地在我的空间里走来走去,像是想找出一些破绽,好证明我不是认真的,证明我不是一个这么……反常的人。
可我是。
他就这么绕着房子搜了两圈,又兜回我的面前,问我:“那你家什么都没有,你睡在哪里?”
我指了指卧室里的衣柜。
他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大步走去拉开了其中一扇落地柜,上方挂着的是我的西装和大衣,塞在下面的事我的寝具。
他转过头问:“你这样多久了?”
我脱力了,缓缓滑到地面上坐下,回答他:“大概……有十年了吧。”
“十年?”白以沫激动地走向我,“过去十年你都睡在衣柜里?”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啊,余淩,你到底怎么了?”
我拉着他的手,把他拉到我身边坐下,跟他分享我的秘密。
我说,你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我没骗他,因为上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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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座城市里长大,我们家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搬过家,家长们跟邻里乡亲走动得也勤。
我家楼上住着一户人家,那家的叔叔是我妈妈的同事,他们家也只有一个独生子,大我四五岁,我上高中那年他已经是大学生了。
从小到大,我都很崇拜楼上的小哥哥,他是我妈口中优秀的代表,不挑食学习好,讲文明懂礼貌,无论对待任何人,无论他心情好不好,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所以当他提出可以免费给我补课的时候,我妈开心地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小哥哥一家。
可就在这顿饭上,小哥哥像是变了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摸我碰我,说些暧昧的话,弄得我很不舒服。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因为除了我之外,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没觉得异常。
随后,每周的补习成了我的梦魇。他不仅总是对我动手动脚,播放吟绘视频,在我身边做着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那个时候很天真也很懦弱,刚开始根本没意识到那就是一种伤害,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之所以做这些事,也是在盘算着等哪天我爸妈不在家,将我也变成他视频的主角之一。
后来我意识到了,太害怕了,就总想着躲避。他发现了我有意躲着他,会突然造访我家,每到那时候我会就钻进自己的衣柜里,他在我房间坐坐也就走了。
为了躲他,我加倍努力地学习,只盼望着等我考到了年级第一的位置就可以不用再让他给我“补习”了。
他还不断地给我洗脑,磨灭我的自尊,用语言玷污和凌辱我,让我觉得我不是不想要,我只是太蠢了,胆子太小了,所以意识不到自己的肮脏。
他习惯把自己叫做我的“主人”,而我是他的附属,我是“贱人”、“杂种”和“狐狸精”。慢慢的我就不爱笑了,上课也很难集中精力,可我得提升自己的学习成绩好摆脱他,所以只能晚上回家彻夜学习。
就这样,我的精神越来越差,注意力无法集中,出了两次小规模的车祸。后来我妈觉得我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就帮我跟小哥哥暂停了补习。
那时我已经开始读高三了,也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他,我花了很久时间独自消化这件事,一边修复精力,一边修复心态,好不容易才从那场梦魇里走出来。
没想到高考结束,他就又频繁地出入我们家,对我做出更露骨的举动,他还告诉我他再也等不及了,他已经跟我爸妈说好了,等我18岁生日那天要带我出去玩。
我当时真的怕死了,每天睡醒了就开始祈祷,时间过得慢一点,我甚至想着,是不是我生一场大病,住到医院里就会躲过这场劫难?
不过他真的很了解我,发信息告诉我,如果被他逮到了,他就会找很多人一起折磨我。
所以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成了我这一生最煎熬的一个夏天,我每一天都在想,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逃避他。可我也不知道,等我死了,他会不会追着我下地狱,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还能逃到哪里去?
终于到了我生日那天,我在背包里揣了一把刀,来到了他通知我的地点,是一个偏僻的招待所。
我当时想,不如就一刀把他捅死吧,然后我就去坐牢,晚他几年下地狱,还能偷得几年的安稳的日子。我当时真的太糟糕了,只要他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做什么我都甘愿。
只是我到达的时候他还没到,我就先躲进了房间的衣柜里,我紧紧攥着刀柄,打算等他一进门不注意的时候就冲上去捅死他。
那天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来,我就缩在衣柜里睡着了,睡醒的时候我闻到屋里有种奇异的味道,从柜门的缝隙里看出去,光线幽暗,他和另一个人坐在床上,像是在抽烟。
我爸也抽烟,所以我很确定那个味道不是什么普通的香烟。而且不一会儿他们俩就开始迷离,抱在一起软趴趴地跳舞,他还骂我,说我不识抬举,放了他们鸽子,等他回去了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俩一起倒在床上,互相亲吻,制造的动静越来越不堪入耳。
与此同时,地上滚落的烟头静悄悄地点燃了旅店的窗帘,而他们俩却抱在一起,沉沉地睡着了。
火势越来越大,也就几秒钟,半扇窗帘就被烧成了几片火片,掉落在床上地毯上,迅速向房间里面蔓延。
我缩在衣柜里想,要不就留下来一起烧死算了,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可我后来又想,我即使再轻浮再下贱,我也不愿意跟这种渣滓死在一块儿。所以我从衣柜冲出来,一鼓作气地跑,跑了好远好远,好久好久,直到我再也坚持不下去,晕倒在路边。
第二天我在医院里醒来,我妈一直在我旁边哭,一直问我昨天有没有见到小哥哥。
我撒了谎,告诉她没有。我很确定那个小招待所的监控摄像头只是做做样子,根本没有能证明我到过那里的记录。
那个地方也偏,四周摄像头的覆盖率很少,当时小哥哥选择这个地方可能也是怕我收集证据报复他。
我妈妈点点头,告诉我,昨晚小哥哥和他的朋友一起因为吸独过量,产生幻觉,放了把火把自己烧死了。
碰巧那个招待所年久失修,火势蔓延得很快,等消防来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了整层,不过除了他们俩并没有人受伤。
我妈庆幸我当时没在那里,她说小哥哥一定是交了坏朋友,受人教唆才成了这样的,听说跟他一起死的那个人是个富家公子哥。
而我根本不在乎这些,我只知道终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我了。可我到底高估了老天爷,他毫不仁慈,当晚就把他又带回了我的梦里。
换句话说,他走了以后,我就代替他活在了这个世界上,我成了他的傀儡,成了这个世界上最丑恶最自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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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和人说起这个故事,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竟然说了两三个小时。
我觉得自己的后背和屁股都已经被地板冰麻了,整个人像是一具只有嘴唇能动的僵尸。
讲故事的时候,白以沫一直握着我的手,但我感觉到了这只手渐渐失了温暖,甚至变得冰凉。
“好了,”我放开他的手,对他说,“这就是我的故事,我之所以接近你,也是抱着和这个小哥哥一样的念头,我见不得你活的美好又纯粹,只有我一个人一直活在噩梦里,我想要毁灭你,看到你受伤了我也就开心了。”
我说:“现在你终于知道我的故事了,害怕了吧?感觉恶心了吧?”
哈哈哈,那我的计谋就得逞了!
我毫无缘由地放声大笑,笑到停不下来,笑到躺在地板上,笑到我的眼角渗出了眼泪。
我笑不成声也泣不成声,我对他说:“好啦,表演结束啦,你可以滚了。”
可白以沫没什么表情,仍旧呆坐在原地。
我躺在地上,开始一件件地脱衣服,语气轻佻地说:“白以沫,你怎么还不走啊,不走的话我们就再做一次,你不是还想治病么?”
白以沫看着我,眼神逐渐解冻,换成同情,他说:“余淩,你到底怎么了?”
我又笑得停不下来,“白以沫呀白以沫,难道你真的是个天使吗?”
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他知道的更多,又是我开始一一细数往日的壮举,我告诉他,他在高层面前出丑,莫名其妙地跟我偶遇,被我诱惑,对我动心,其实都是我精心策划的。
我一点也不阳光,我阴暗的很。我一点也不和善,我烂肠烂肚,满脑子装得都是要毁灭他的念头。
说到最后,我累了,可能也冻僵了,连移动手指都费力,我说:“白以沫,我们现在不过是打了一炮,你说你爱我、喜欢我,其实都是精/虫上头,一时兴起,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我说:“我根本就不在意这些,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现在我对你腻了,你可以滚了。”
我说:“你想去公司里告发我也好,想在新闻社会版买个头条让大家都认清我的真面目也好,我可以全部都认下来。”
我说:“只是现在,麻烦你离开我家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啊、,我想睡了。”
我望着天花板,缓慢地说完这些话,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些话是我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几句话了,我是不是也该说些发自肺腑的事情。
我想说:白以沫,其实我爱你啊。
想说:你就当是踩到了狗屎,以后该恋爱恋爱,该做嗳做嗳,可千万别留下什么阴影。
想说:以后别再告诉别人你的弱点了,也别傻乎乎地相信别人了,我好担心你会再受伤。
白以沫,我好爱你。
可在我开口之前,白以沫就起身离开了我家,因为无法立刻移动身体,我甚至没看到他离开的样子。
很好,这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
我累了,我太累了,我缓慢地拖着自己的身体钻进衣柜里,关上柜门,只想安静地度过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几个小时。
睡了不久,我就又被门铃声吵醒。
可能是物业?或者好事的邻居?对了,上周还听说这周要给每户更换下水管道……
但这种事情就等我下辈子再说吧,如果有的话。
门铃声高频率地响了一阵,接着就听见密码锁开锁的声音。几秒钟后,衣柜门被人从外拉开。
白以沫又回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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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余淩视角结束啦!
小白的视角不是重复的内容,故事还会往下推进,好好治愈小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