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同人]笑春风

　　这日斗战胜佛出了洞府，却觉得这住了几百年的峨眉山仿佛有些不大对劲。
　　虽然不似花果山水帘洞那般有仙人直书洞天福地，但这峨眉山怎么说也是灵气汇聚之地，满山遍野的花儿果儿都水灵可爱，可今日一出门就见山中景象似无不同，却不过是颜色粉饰，拿些死气沉沉的东西布置成往日模样。
　　待火眼金睛细细看来，眼前诸事竟自成一方小世界，拙劣模仿着真正的峨眉山。只是茫茫天地，仿佛偌大一个三界只剩身后的胜佛洞，剩下全是意欲取代现实的幻象。
　　“嘿嘿，这倒新鲜，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娃娃要逗弄俺老孙。”胜佛好似对此浑不在意，笑嘻嘻挠一把毛茸茸的手背，随即洒脱跳进了显然是个陷阱的幻境，“喂！可把这幻境弄得有趣点儿！老孙一个人闷久了，身上都快长蘑菇啦——”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消失在峨眉山的虚像里，这幅图景立时层层卷动，原本看不见的边缘如水波浮沉，最终回归为一道长宽皆有数丈的巨幅画卷悬在空中。一簇翠色隐隐约约挂在画外一角，看轮廓仿佛是串风铃。
　　虚迷幻境既收束入口，等候在一旁的父女二人也显露身形。他们就在胜佛洞外，只不过幻境展开时足以瞒天过海，自然也能遮蔽他们的气息。
　　小玉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操控虚迷幻境并不熟练，磕磕绊绊好一会儿才在杨戬的指导下罩住胜佛洞并拟出峨眉山幻象。本来以为孙悟空有火眼金睛，肯定能一眼看穿有诈，谁料他就这么闯了进去，甚至不带半分犹豫。
　　这个结果让她有些欣喜，却也手足无措，不由得又把目光投向身边人，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然而杨戬打量画中游走蹦跳的猴子半晌，忽道：“当年我祭起山河社稷图，袁洪也是这么耿直，想也不想就踏入图中。”
　　小玉一时感到很是迷茫：“袁洪？”
　　“也是只猴子，梅山七圣之首，襄助纣军，想阻止武王东进之势。山河社稷图便是那时女娲大神所赠，我借此拿下袁洪，免了斗法伤及无辜。后来姜师叔用飞刀斩其头颅，魂魄化归封神榜，余下六位义弟无处可去，便从此跟随在我左右。”杨戬说着许久以前的事，却没有指点一二的意思。他专心望着虚迷幻境，最终只说：“照自己想的去做，这猴子死不了。”
　　他当然不担心，且不说小狐狸能不能真狠下心往死里整这只猴子，虚迷幻境最依赖于持有者强大的灵识和勘破任何一处细微破绽的观察能力，而小玉两方面都缺不少火候。比起以前他用这件法宝的情形，此刻画中场景简直算得上平淡——甚至于温柔。
　　那是小狐狸本性如此，她还没学会如何狠辣地对待自己的敌人。
　　尽管困惑，小玉还是点点头，重新把注意力凝聚在虚迷幻境中。幻境本身并不需要她如何精细调控一草一木的变化，它感知她的思想，然后把那些念头用自己的方式付诸实施。
　　孙悟空溜溜达达，又优哉游哉晃悠到了南天门。他一心想看这幻境有何说道，完全是新奇好玩的心态，连带着行为也比平时更跳脱放肆，掀了邓忠、辛环的头盔，捡了路过仙童篮子里的果子，仗着绝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顺风顺水地到了凌霄宝殿。
　　大抵是想起近千年前未竟的雄心壮志，拔掉玉帝胡子的心蠢蠢欲动，猴子自顾自笑了一阵，大摇大摆迎着一众浩浩荡荡的神仙进了殿内。一路与这些相熟不相熟的面孔打招呼，对方的反应却毕恭毕敬，甚或于惶恐。
　　正奇怪时，上方御座传来一个熟悉而戏谑的声音：“俺老孙就觉得奇怪，你与他们客气什么？”
　　再仔细抬眼去看，那身着黄袍，头戴珠玉旒冕的俨然也是张猴脸。

　　这一切对小玉来说十分滑稽。
　　她只想尽可能折腾一下孙悟空，对方却跑跑跳跳上了凌霄殿御座，与那猴子玉帝你一言我一语打起了机锋。再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又与想象中惊天动地山河震颤的场面不同，软绵绵一拳过去，两猴同时捂住伤处喊痛，指责对方不该伤害自己。最终来自现实的斗战胜佛与幻境中的三界之主毫无形象扭打成一团，在御案上翻来滚去好不缠绵，下方众仙喏喏躬身，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间或停战，也是因为值官通传王母驾临，好奇心驱使孙悟空跟着猴子玉帝一起望向殿外，随即见到一只身披流霞彩衣、头戴娇花的母猴步态忸怩地走来，仪态多少像那么回事儿，只是恰恰应了那句沐猴而冠的古话。
　　看到这里，她实在藏不住笑，哪怕把脸侧到一边艰难咽下声音，肩头剧烈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
　　但小玉也发现杨戬并不像她认为的那样，正事面前只剩下一张不苟言笑的面孔，不过他定力极佳，仅有的表情变化便是嘴角微抽。若非对自己掌控虚迷幻境毫无信心，不时偷眼看他反应，这点微末细节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所有与此类似的小小发现都让小狐狸惊喜，或许是过去三百年对双亲的奢望，如今真正有了一位父亲，她迫切地想了解更多更多。
　　“好像……就只是闹剧而已。”眼看猴子玉帝又给孙悟空说起了许多等待挑选的备选娘娘，小玉撇撇嘴，不免感到气馁。
　　“虚迷幻境是需要时间和磨砺才能掌握的法宝，不必急于一时。”杨戬目光一直放在幻境中，这时才看了她一眼，“威力确有不足，但要论试探人心，你已经做到了。”
　　闻言，小玉仔细回忆孙悟空进入虚迷幻境后的情形，再看幻境里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一对弯弯的秀眉略显紧蹙：“我还是不明白——您看出什么了吗？”
　　“欲界四重天是世间一切有灵之物的欲望的具现化，那里的力量可直达人心，故而虚迷幻境虽名为幻境，却能映照出最为本质的东西。万事万物如浮云蔽眼，想分辨真伪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小狐狸，除了要用眼睛去看，还要用心去思考。这猴子现在经历的所有皆为虚妄，但这只是表象。”杨戬唇角微挑，这幅表情很多人都十分熟悉，那意思是一切尽在掌握，稳操胜券。
　　小玉还在琢磨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心神与虚迷幻境间的联系却忽然断开。甚至在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杨戬就轻而易举地拿回了控制权。
　　此刻画中猴子玉帝与众仙正好化作流光消失，杨戬一手向前平推，画轴一侧悬挂的风铃原本寂静已久，却在灵识浸入之时猛地震颤一声。仿佛是某种错觉，凌霄殿亦有所动摇，满殿鎏金装饰明晃晃得令人迷醉。
　　孙悟空才打散自己的幻象，这会儿龇牙咧嘴揉着方才吃痛的脸颊，看到幻境又生异象也不怕，翘着腿坐在御案边，对空旷的穹顶笑道：“这地方当真有趣，还有什么快些来吧，俺老孙都等不及啦！”
　　杨戬唇际的笑意里透出几分冷酷：“他说的不错，斗战胜佛没有欲望，所以所谓三界共主都不过是妄想。但这并非虚迷幻境胡乱编排，而是我们眼前这位斗战胜佛不知道‘孙悟空’会有什么样的欲望。”
　　只因九百余年前齐天大圣曾打上天庭，几乎攻入凌霄殿，便认定那份不甘受人拘束的桀骜是对身处至高权位便能为所欲为的向往。
　　他轻飘飘挥袖，画中屹立云上九重天的凌霄殿轰然坍塌。

　　在一段不算漫长的黑暗过后，孙悟空回到了五行山下。佛偈仍在山巅辉光粲然，土地老头子颤巍巍端着铁汁铜丸在林中行走，他灰头土脸困在西天如来设下的牢笼里，与当初一样仅剩半截手臂露在山岩外，毛发间爬满害怕日光的湿润苔藓。
　　他曾愤恨叫骂于天，也曾懊恼身陷囹圄，更恨好好一座花果山被天军屠戮焚烧。
　　但这一次他淡然处之，安生阖上双目，静待日夜轮转，风动云变。就像他自己对猴子玉帝说的那样，他早已了悟超脱。唱念佛法的灵山，悠然闲适的峨眉胜佛洞，亦或是早已恢复青碧山水的花果山水帘洞，于他而言这些地方与这座孤寂的五行山并无分别。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孙悟空偶尔会睁开眼，静静望着天上白云苍狗，运气好时还能见到排列成行的雁群，浮光掠影般经过这片苍穹。
　　正如过去他曾经历过的一切，五行山降落人间的第六百一十六年，一个手持禅杖、身披袈裟的和尚路过此地。尽管看上去唇红齿白，面如好女，分明是没吃过什么苦的上等人，然而和尚一步一步登上山顶，徒手撕去了那张困住齐天大圣数百年的佛偈。
　　严丝合缝，精确到足以让人恍惚是否真的昨日重现，三界的时间倒退近千年，又回到了金蝉子转世求取真经的路途中。
　　孙悟空也像多年前的自己一般挣脱束缚，拜谢救出自己的恩人，并按观音大士所言认下这个师父，戴上了那枚曾折磨他好多次的金箍。
　　重走一遍取经路，虽不清楚这幻象有何目的，但如果想通过这条漫漫长路动摇他的心志，那藏在背后的操控者一定会失望。都说心猿意马，当初便是心不定，他才会为着弼马温这个如同耍猴的官职大闹天庭，而现在这一颗心静如止水。
　　他保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师父，在鹰愁涧遇见险些上了剐龙台的西海三太子，在高老庄戏弄妄想娶媳妇儿的原水军元帅，又在流沙河畔收留了一位诚心归服的卷帘大将。队伍再次齐聚，从此师徒几人风风雨雨，渡过难关闹过矛盾，见过人世间众生百态，也感叹过那些并非无药可救的妖怪。
　　不过他不会再暗自吐槽天庭与西天那么多管教坐骑或是童儿不善的神仙，就为了给他们凑足听上去就仪式感十足的九九八十一难。
　　他就只是照着过去既定的脚印，这一步该化缘便去替师父和总喊饿的二师弟觅食，那一步该在随便什么精怪的法宝面前碰壁灰溜溜跑去请救兵就乖乖前去，连说的话也一字不差。至于成佛以后的那三百年，仿佛是从未存在过的梦境，又好像被他忘却。
　　然后当他们又一次来到灵山脚下，即将登上无底舟渡河的时候，远远有一道拖曳老长的云彩从天而降。这朵云落在河对岸，乘着它的赫然又是一只猴子，头戴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一身鳞鳞金光锁子甲，肩挑一杆如意金箍棒，傲然而不失嚣张地望着这边。
　　终于来了。
　　可惜毫无新意。
　　孙悟空知道这一路上已过八十难，最后一难将是阿难迦叶故意交付的无字经书与未能得到成仙答案就大发雷霆的通天河灵龟。他猜过求取真经这件事在幻象中会有所变化，也想到过最后一难可能会被做点别的文章，然而他没想到那幕后之人竟这般看轻自己，凌霄殿猴子玉帝的套路原封不动搬到灵山跟前，怕不是下一刻又变回灵明石猴与六耳猕猴的真假之争。
　　幻象里的师父和师弟们倒是显出几分困惑，猪八戒心直口快，直接说道：“上次不是有个什么六耳猕猴来冒充猴哥么，怎么又来一个？”
　　“也是奇怪，灵山近在眼前，他竟敢来造次。”长老虽然诧异，不过还很镇定，“若还是那六耳阴魂不散，待我们入得大雷音寺，到佛祖面前，他如论如何都掀不起风浪。”
　　孙悟空没说话，他理应有些反应，悟净已经觉得不对，在旁边唤了几声大师兄，但这无所谓，身边人只是幻象所化，他们怀疑与否都无关紧要。
　　河对面那只猴子威风凛凛踏着筋斗云，甫一发话便似撼动云霄，叫这天地噤声：“那边几个和尚，生了眼睛却不辨真假，对着六耳猕猴叫什么悟空——你家孙爷爷在这儿呢！”

　　同样是出现了两个“孙悟空”，场面却与先前凌霄殿上的闹剧全然不同。
　　小玉呆呆看着画中沧海桑田，数百年时光须臾间便如浮云过眼。仅仅一炷香的时间，幻境已经在杨戬的控制下再次走到取经之路的终点，但灵山多了一个金铠红氅的齐天大圣，开口就管孙悟空叫六耳猕猴。
　　她当然听过真假美猴王的故事，随沉香离开万窟山后他们听说书人神采飞扬地讲唐长老西游取经，其中最精彩也最吸引人的自然是齐天大圣如何降伏各路妖魔鬼怪。那时他们一起挤在茶楼里最好的位置，说笑间还未想过终有一日会真正接触到这些传说里的人物。
　　但是虚迷幻境里的情况似乎又与原版故事不太一样，杨戬令过去重演，却偏偏在排除万难、即将到达灵山之际横空杀出一个『齐天大圣』。
　　杨戬尚能分心扮演一位耐心的老师，好像他接手虚迷幻境本来就是为了给小玉演示这件法宝究竟该如何用：“此前我就与敖烈猜测过孙悟空到底是怎么回事，斗战胜佛，齐天大圣，二者似是而非，最可疑的一件事便是当年突兀出现的六耳猕猴。由于当年留下的的确不是六耳，敖烈认为问题或许出在紧箍咒上，当然也有可能是后来的佛法典籍。我却觉得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六耳猕猴，二者都是孙悟空，但是身外化身之术对本体必然有所削弱，分身更无法与本尊抗衡。所以我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就现在看来，是我猜对了。”
　　“可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小玉仍然很困惑。
　　“当年为了对付孙悟空，玉帝也对我下过调令。虽然只花果山一战，以后除了助他斩杀九头蛇之外几乎没有交集，但他是个能够引为知己的对手。我知道真正的齐天大圣是什么模样，而现在这个——”他一声轻笑，分不清是嘲讽还是感慨，“看起来行事不羁，不把任何人任何规矩放在眼里，可说到底不过是东施效颦，他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可越雷池一步。”
　　小玉跟随他的目光打量那两只打扮不同的猴子，二者遥遥相望，她认识的那一个一身行者装扮，冷静得有些陌生，甚至可以说得上深沉，而幻象中的『齐天大圣』战袍捕风，仿佛世间顶天立地，最为耀眼的存在。
　　杨戬继续说：“虚迷幻境的威力受持有者影响，但如何试探画中人，如何塑造幻境是由它自己来完成的。它会找到人心中最脆弱的那一点，然后层层深入，直至彻底摧毁目标心志。如果我猜的不错，孙悟空——不，斗战胜佛，或者六耳猕猴，它最深的执念或许就是‘齐天大圣’，它想要成为真正的孙悟空，所以处处模仿，也因此幻境层层递进，出现在它面前的却仍然是和它一模一样的猴子。”
　　它以为齐天大圣曾真正想要过玉帝的宝座；它明悟那身穿龙袍的不过是个假货，更清楚它自己也不是原先那只猴子。
　　小玉不由问道：“那当时被打死的其实不是六耳猕猴，而是真正的孙悟空？”
　　“这件事我不在现场，如今只能凭仅有的几条线索进行猜测，虚迷幻境只能验证一部分想法。我想，所谓灵明石猴，六耳猕猴应该都是孙悟空，但他们如何分离成两个不同的个体，最终灵明石猴去了哪里，这还不清楚。”杨戬当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只不过比起阅历单纯如白纸的小玉，他精于谋算人心，加上多次使用虚迷幻境累积下的经验，才能从两层幻象中看到表象之下的信息，然后再联系此前掌握的情报拼凑出结果。
　　杨戬略作思考，随即额间神目有微微光华绽放。
　　虚迷幻境中即刻有了变化，师徒几人仍然笃定站在孙悟空身边，这时猪八戒忽然凑得更近，对着远处云上的『齐天大圣』嚷道：“我看也不必争论了，直接去大雷音寺，请如来佛祖断定真假，把那妖猴再打死一次也就结了！”
　　“如来老儿又算老几，老孙还需要他来评判？”『齐天大圣』放肆大笑，“俺本是花果山上一块顽石，拜入灵台方寸山才得师父赐了悟空为名，后与众兄弟结拜，自立齐天大圣美猴王。难道他如来说几句屁话，俺老孙就不是俺老孙了？你们几个和尚当真可笑，别是吃斋念佛，把自己给念傻了吧！”
　　“佛祖说话不算数，你自己说又算什么？让开！俺老孙是护送师父求取真经，若你不知好歹，老孙也不介意再打死你一次！”孙悟空掣出金箍棒，遥遥指着对岸云朵。
　　『齐天大圣』歪头瞅了他一会儿，仿佛看到个什么稀奇物种，稍后才猛地纵身，驾云跃上高空。他化作一道灼灼刺目的流光，瞬息来到灵山上空，金箍棒在风啸抡圆了几个圈，然后朝宝相庄严的大雷音寺迎头砸下——

　　众佛吟诵佛经的梵音骤然嘹亮起来，绚烂的霞光几乎在眨眼间铺满大半天穹。
　　大雷音寺主殿坍塌了小半，数座邻近的佛塔惨遭殃及，跟着散成漫天木石碎片四处溅落。
　　『齐天大圣』不打算就此住手，他迎着一道道升入空中佛相以及诸多菩萨罗汉，手中如意金箍棒虎虎生风，脸上的笑容格外开怀：“现在可好，西天都将不复存焉，不知诸位还打算取什么真经，普度什么众生！”
　　这边师徒几人已经愣在当场，只有孙悟空即刻驾起筋斗云要去迎战：“给俺老孙住手！”
　　“不过区区几句空文，众生又何需你们去渡。”『齐天大圣』轻描淡写瞥他一眼，对着众佛吟诵中升起的无数鎏金梵文扔下一句喃喃自语就再次举起金箍棒，飞身冲下时一棍将那许多慈悲心肠都打散：“天大地大，剩下俺齐天大圣最大，俺老孙高兴荡平这灵山，明日就再没有劳什子西天！”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